都道秋高风景好,红枫银杏如云。
衰荷清浅对枯棱。
斜月开碧落,人间失黄昏。
谁见青衫憔悴客,凄迷懒步芳尘。
小迳迎风踏叶行。
心潮波不平,意外逢故人。
残阳西沉,天色渐暗,倦鸟归巢。一弯斜月渐渐高升,银辉冷冷的洒落树梢,凉风嗖嗖地吹来,不时惊起鸦雀一两声。
虞凌风跟蓝梦白,郝志良分别后,独自一人迎着夜色踏入林中小迳。眼见郝志良已经断绝南归交趾之心后,这几天回到庄内也是闲着无事,因此跟他们辞行,外出游走一番。看着一弯斜月银辉冷洒,被秋风刮落的枫叶飘零空中,心中不由感慨起人世的无常来。
“莽莽红尘总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总有那么多的无常无奈。谷大叔与落花仙子郎情妾意却因一个误会,一分两散岁岁年年。白骨圣手白万旗伉俪情深,只想隐居在山谷中寄情山水,却因一骑南来,纵火烧庐重入江湖。郝志良皇族后裔身份尊荣,却因同室操戈被迫逃亡有家难归。自己年纪轻轻本应风花雪月的年岁,却因家仇卷入江湖。家仇国恨,身世飘零,茫茫不知何时是归程。”
“多情总是南山月,总为离人照落花”行至一山川宽阔之处,他抬头看着中天的弯月,一时感触,不由吟哦出声。
“落花流水也有情,天边尚有再来春。”身前山洼处,传来一熟悉的苍劲洪亮声音。
“阁下何方高人?”虞凌风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犀利的眼神投向前方,手中紧握墨竹棒,朝着山洼处问道。
“杏林老友,醉乡仙翁”一白发垂髫的老者提着铜壶从杂草丛中直起身子,朝着虞凌风走来。
“敢问小友何事烦愁?跑来这荒山野岭对月抒怀!”白发老者拎开壶嘴朝着嘴里倒了一口酒,咕噜一声吞进肚里,眯着眼睛满嘴酒气地朝着虞凌风问道。
“葛老哥!你怎么会在这?”瞧见来人,虞凌风难掩激动之情,跨步上前,双手抓着白发老者的双臂欢声问道。
“小友是?你认识我?”白发老者睁大双眼,盯着黑巾蒙面,手抓墨竹棒的虞凌风问道。
“小弟虞凌风呀!葛老哥不认识我了?”虞凌风揭开蒙面巾笑着对白发老者问道。
“原来是你这小子!怎么混到要用黑巾蒙面?是欠下的情债太多,还是树下的仇家太多?”白发老者哈哈一笑问道。
“小弟跟申老哥一起混进了排教,由于以前跟他们教中有几个人照过面,为了便宜行事,只得藏头埋面,不得已而为之”虞凌风摇头苦笑道。
“哈哈!你们都长本事了,小老儿北行一趟,你俩却投身敌门,若不是前几日偶遇曲怀睥,曲怀睨两个老叫化,小老儿还全然不知你俩的勾当,日后若是相遇,岂不是要闹个笑话?”白发老者朝着虞凌风咧嘴一笑道。
“即使葛老哥不知,我们相遇了,小弟也是绝计不会对葛老哥动手的。不知葛老哥襄阳一行,可还尽兴么?”虞凌风朝着白发老者问道。原来白发老者正是他在岳阳楼认识,给他飞絮落花剑谱的醉仙翁葛东及。
“还行!此行不虚。虽然棋艺依旧败在了他手中,但是喝光了他的珍藏佳酿,还从他嘴里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情况,也算是有所收获。大半年不见,你小子倒是变化不少,瞧你神气内敛,眼神清澈,应该功力大有长进,说不定小老儿也不是你对手喽!”葛东及捋了捋自己雪白的,乱糟糟的胡须说道。
“分别之后大半年,发生了很多遭遇。总算因祸得福,使得小弟功力有了很大的提升。不管小弟的功力如何,在老哥面前总归还是会逊上一些的,毕竟老哥江湖阅历丰富,姜还是老的辣嘛!哈哈!”虞凌风爽朗一笑道。
“跟着申老儿学得如此的油腔滑调了?等会跟小老儿好好说说你这半年内经历的遭遇,小老儿先将我所听到的消息告诉于你,你再替我转达给申老儿,毕竟他是丐门之首,江湖上发生的事,他应该多多关注。”葛东及看着虞凌风说道。
“好的!小弟一定转达!”虞凌风说道。
“襄阳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我这位老友昔年纵横南境,一杆乌头枪,一骑鬃毛,率领一队铁骑,踏遍大半个南境,留下个南柱擎天的美誉。晚年退隐襄阳虚怀谷,以棋谱茶酒自娱。然则盛名之下,岂能独善其身,前几月裟满教三才尊者之人间统主找上门游说其动身南境,掌管交趾南路兵马,伺机而动,大有劝降之意。甚幸我这位老友,天生傲骨,任其抛出多诱人的条件,亦不为所动。人间统主眼见其油盐不进,脑羞成怒,两人大战几十回合,我这老友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侥幸赢得一招半式。人间统主仓惶而逃,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必将率人卷土重来。好在我那老友深谙排兵布阵之术,手底下也集聚了昔日一些疆场好友,即使裟满教或是南境来人想要进入其谷中,亦非易事。只是日后的江湖风雨之中恐怕会卷入兵家之争。”葛东及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润了润嘴唇说道。
“看来裟满为祸比排教更盛,一个江湖教派具有野心称霸江湖尚且罢了,还要搅和进边境战事,是可忍孰不可忍!”虞凌风听罢义愤填膺地说道。
“何止是搅和?听闻其在北方武林已拉动多个门派,介入战事,更有风传其在朝堂也有动作。裟满教教主一直是个神秘的人,将近二十年来,江湖中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有了三才尊者的游动,教主肯定也脱不了干系。”葛东及望着天空中的那弯斜月脸色茫然地说道。
“人间统主看来确实是个角色,不但想在裟满教内占有一席之地,还肩负着潜伏排教,游说地方人士,充当南境走狗,数个使命。下次若是让我再遇到他,我一定要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虞凌风想起上次在石后偷听到人间统主自称潜伏在排教内务坛,意欲颠覆内务坛一事,脸露不屑地说道。
“潜伏排教?你从何得之的消息?”葛东及听到虞凌风的话一怔,看着他问道。
“小弟亲耳听见他自己说的”虞凌风将上次发生在排教的事细细地,跟葛东及说了一遍。
“真若如此,对咱们也是一件好事,至少知道了他的落脚点,只要打探出他在排教充当什么身份就好办了,以你目前的身份想要探出究竟,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葛东及若有所思地说道。
“应该不难!必要的时候请郝志良跟蓝梦白一起帮帮忙,毕竟郝志良也痛恨他这种人,更何况他跟南境扯上了关系。蓝梦白就更加不用说了,他的使命之一就是为了消除这种人。”虞凌风说道。
“排教也不是什么善类,咱们若是能够自己解决,就尽量不要牵扯到他们。”葛东及说道。
“小弟先自食其力,当日见其轻功卓绝,料其身手也应高绝,小弟自从吞服赤阳血蛙以来,尚未正式地跟身手高深的人过过招,刚好找他试试身手。”虞凌风笑着说道。
“能够吞服百年难遇的强身魂宝是你小子的造化,但是也不要太过于轻视他,他能跟我那老友交手上百招,确实还是挺厉害的,小老儿在此预祝你手刃此獠吧!”葛东及对着虞凌风微笑着说道。
“世最可怜贫与孤,穷途歌唱西北曲。当当啷!当当啷!”山脚下传来两声凄凉而高亢的歌唱声。两人相视一眼,葛东及脸色微变地朝着虞凌风说道:丐帮传警讯号,这是在召集附近弟子,看来睥睨二老遇到了紧急状况,咱们也过去搭把手吧。”
“好的!应该的!”虞凌风说着举步朝着山下而去。
一老一少吹着秋风,迎着月色,踏上了去丐帮衡阳分舵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