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相逢蔓草青,
血蛙一跃值千金。
白骨逢春夸医术,
不用扁鹊施玉针。
赤阳火,五彩冰。
寒热相克纵云深。
无方可解十载病,
一血能酬老者心。
天色渐黑,树叶在秋风中摇曳着身姿,鸟儿已经归巢,天地一片寂静。出得林来,仰望天空,一轮明月慢慢升起,银辉飘洒,天地万物皆披上一层薄薄的面纱,让原本冷清的世间变得极尽温柔。
山路上,一老一少乘月而归,老者沉稳的步伐略显匆忙,似有迫不可待的事儿等着他去处理,亦或是急着去见他重要的亲人;少者步履轻盈,似是御风而行,从他身姿步伐可见其精力充沛,功力已具相当的火候。
行至山间峡谷中,云雾缭绕处,一由怪石组成的平地突兀而出,上建一草庐,覆顶周空,奇姿怪态,无粉饰,少雕琢。
“老婆子!天气这么凉,你怎么还开着墙围呢?快快放下来,不要着凉了。”老者急步迈入草庐,朝着被草席围着的病榻说道。他正是邀请虞凌风来替他老伴解毒的白骨圣手白万旗。
“老头子今天咋回来得这么晚?习惯了有你的日子,你不在我都忘了还要放它下来了,唉!人老喽!记性越来越差了,恐怕陪你的时日已经不多喽!”一阵中气不足但听之使人觉得亲切的声音从草席围着的病榻上传来。
“又在瞎说,有白骨圣手常伴左右,又有哪路神仙能轻易的拽走你呢?”白万旗一边用手扯动着墙围的拉绳,一边低声地朝着草围中人答道。
虞凌风看着周围的一切,听着白万旗伉俪的谈话,一股暖流从他心中升起。“如此年龄尚能做到温柔呵护,一句习惯了有你的日子,道出了多少人都想说出的幸福感,又是多少人穷其一生都在追寻的满足。”
“饭菜都在灶台上温着,不知今晚有贵客光临,饭菜可能份量不太足,你俩将就着对付一下吧,待到明日清晨我再早点替你们做。”草围中人传出略带歉意的声音。
“前辈安心的歇息吧!晚辈冒昧打扰,还望海涵,晚辈不是太饿,能有点饭菜进食便好。”虞凌风对着草围中人躬身说道。
“老婆子!你先好好的歇息一下,养好精神,我们先去填填肚子,等会我再请虞少侠来给你解除身上缠绕你多年的寒毒。”白万旗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十多年了,你总是这么的挂念着此事,为了此事,你遭受了多少的磨难。唉……这又是何必呢?”草围中人叹息着说道。
“如若你不是替我着想,又怎么会被它折磨十多年呢?又怎么会躺卧病榻,蜗居此庐呢?我若不替你解除此毒,我又怎能安心,怎么对得起你呢?你快快莫要再讲此话。”白万旗满脸的愧疚之情对着草围中说道。
“总之你还是付出得比我多,你这十多年来,远赴极寒之地,昼夜寻找冰蚕,回来后又每天昼出晚归蹲守血蛙,其中艰辛你虽不说我也清楚。虽然你在我面前总是一副笑脸,语气极尽温柔,但是我心里清楚你所遭受的磨难,清楚你内心深处的担忧与恐惧。你在担扰着逮不到血蛙替我解毒,恐惧着我会在你逮到血蛙之前,先你而去。你瞧瞧你头上的白发,瞧瞧你脸上的沧桑,五十多岁的年龄又怎么配得上你这苍老的容颜?唉!……你可知道我并不想要你替我解毒,我更需要的是你的开心,如若你替我解了毒,自己却熬垮了身体,我又岂能开心?我又岂能独活?即使你没替我解得了此毒,每日都有你陪在身边,我也是很开心的,我又怎么舍得扔下你先走呢”草围中人传出幽怨之语,语气中充满柔情蜜意,充满着款款深情。
“唉!看着你饱受此毒折磨,日益消瘦,昔日的妩媚红妆变成现在的形同枯槁,我又怎么能够开心得起来?我何尝看不出来你的故着坚强,我又何尝看不出来你笑容背后的容忍?你可知道每当看到你嘴角强忍着痛楚挤出来的那抹笑容,我的心里都在揪着的痛?如若我不能在有生之年还你一个健康的体魄,我又如何对得起你的这份坚强,对得起你的这份深情?”白万旗瞧着草围,眼中充满柔情蜜意,语气中流露出情丝万千。
“你怎么这么傻?傻傻的执着,傻傻的深爱,傻傻的让我感动,傻傻的让我幸福?”草围中人语气中略带哽咽之声的说道。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白万旗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已是泪光闪烁。
“苦心人,天不负!好在虞少侠菩萨心肠,我们还是等来了这一天,你先好好躺会,我们等会再来替你解毒。虞少侠请跟老夫来,咱们先去吃饱,才能有力气付诸行动。”白万旗将眼睛从草围中转向虞凌风。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句话在眼前的这一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做得如此无私?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如此的顾及对方感受?情之一字,原来是这么的使人感到温暖,这么的使人感到幸福”虞凌风听着白万旗二人的对答,心中感慨万千,痴痴出神。
“虞少侠!来咱们先去填饱肚子吧!”白万旗看着痴然出神的虞凌风再次发出邀请。
“哦!好的,前辈请!”虞凌风回过神来,脸上流露出丝许尴尬。
来到草庐靠石壁的一角,只见石头垒砌的灶台上架着一口石锅,石锅上面一块圆形木板盖着锅内的的饭菜。揭开木板,锅内一阵米饭与青菜的清香扑鼻而来。白花花的米饭上叠着两个瓷碗,一个碗内是叫不出名来的青紫相间的青菜,另一个里面则是山参炖竹鸡。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虞凌风顿觉腹内饥肠辘辘……
饭桌上,白万旗考虑到虞凌风等会放血时会虚耗体力,自己吃得很少,一个劲的劝着他多吃。虞凌风扭不过他的热情,吃得肚皮圆润。两人边吃边谈,期间白万旗介绍了那道青紫相间的青菜,此菜实为衡阳附近一带独有的野菜,此物生长于悬崖绝壁上,食之利于增生血液,活化体征,是白万旗平常为了使他伴侣抵抗寒毒所必备的菜肴,他给它取名为青萝衣。今日虞凌风能吃得此物也是巧合,对于他日后的血液增生来说大有裨益。
席间虞凌风想起,听草围中白万旗老伴的所说,他二人应该都只有五十多岁,为何看上去白万旗会如此的苍老?按照常人的眼光,他看上去至少已是七十出头,比起葛东及葛老哥看上去还要苍老一点。虞凌风不由盯着他的面容,头发多瞧了几眼。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我会如此的催老?”白万旗看着想问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来的虞凌风,似笑非笑地问道。
“这……这……是有那么一点。”虞凌风咧嘴一笑掩饰着脸上的尴尬。
“老夫为了她,在得知血蛙可以解此毒之前,可以说是尝遍百草,只为解她身上之寒毒,然则并未找到任何一种有效的草本药物,而老夫自己则是被其中不少草本之毒所侵,以致未老先衰,青丝成白发。而今既已能替她解得此毒,即使老夫身赴黄泉,亦是安心瞑目了!”白万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但是亦能从其眼中看出些许的哀伤。
“既然听前辈说过,晚辈的血能解百毒,那么对前辈体内之毒而言也是可以化解的了。等会前辈也一起利用一下呗!”虞凌风听到此言,心中升起一股敬佩之情,望着白万旗说道。
“金针渡血,必须要有别人在一旁护法才行,我替你俩施针时,我可以替她护法,但是她现在的身体积弱已久,不具备替我护法的条件,即使我自己能给自己施针,但是这样对你对我而言都需要冒生命危险。况且你在施完第一次针后,体内的血液已经消耗了不少,短期内也不具备继续施针的条件。”白万旗听到虞凌风想给自己化解体内淤积的毒素时,脸上洋溢着欣慰的微笑,但是仍然摇着头对他解释道。
“那如果是不采用金针渡血,改成口服呢?”虞凌风疑惑的看着白万旗问道。
“这个……这个也不太妥,经过第一次施针后,你体内的血液也具备一定的毒素,但是你的血液中有赤阳血蛙的存在,它是可以化解的,对你而言不会有影响,但是如果是别人服用你尚未化解完毒素的血液,则会有中寒毒的风险,因此近段时间不利于再替别人解毒。”白万旗对着虞凌风说道。
“为何要说是在金针渡血之后,再进行口服呢?难道就不能提前吗?”虞凌风微笑着问道。
“这……这……按理来说应该是可以的,但是等到在金针渡血之时,你会多增加几分风险。”白万旗肃然说道。
“哈哈……何足惧哉!”虞凌风抬头一笑,从怀中掏出残剑划破自己的手掌,朝着白万旗面前已是空空如也的饭碗中滴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