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中日月长,
前路两茫茫
世事如春梦,
人情似秋凉。
休言人间苦闷,
凡事原来有定。
浮三口杏林老酒,
看一树桃李争春。
图得霎时欢笑,
明日艳阳高照。”
哈哈哈……悠哉悠哉!芭蕉树下一布衣白发老者盘腿而坐,鹤发童颜,面绽重枣之色。手中铜壶举过头顶,仰天接了一口烈酒。
“请问老丈可是醉仙翁葛老前辈?”青衫少年拱手作揖问道。
“小子无趣,看打!”说罢白发老者二指夹住一片芭蕉叶,稍微往前一挥,只见芭蕉叶从指缝处整齐裁下,有如被利刃切断一般。笔直朝着青衫少年迎面而来。
青衫少年连忙用手挡住面门,手中残剑刚好拦住飞来的芭蕉叶。只见他一个啷呛,倒退了两步,差点跌倒在地。心中暗道好雄厚的内力。他玉面飞红,呆呆的望着老者道:“小生可曾冒犯了葛老前辈?”
“未有”白发老者眯着双眼似笑非笑的答道。
“那为何要打晚辈?你我素未谋面,今日才此相遇,按理晚辈并无冒犯之处”青衫少年满脸疑惑的问道。
“理是谁的理?我要按它做甚?俗也!俗也!姜尚垂钓渭水,七十八岁始拜相。老夫今年方七十有二,日行百里不喘气,每日能浮三大壶。况平身憾事未了清,怎能说老?你说该不该打?”醉仙翁葛东及晃着铜壶,挥着手问。
“这……”青衫少年一时语塞。
“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以后称我老哥就行,浪迹江湖之人何必有那么多的拘束。你找我所为何事?”醉仙翁葛东及爽朗一笑。
“前辈……咳咳……老哥!,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青衫少年满脸疑惑的问道。
“从进岳阳楼我就注意到你了,年纪轻轻,满脸愁云,然孑身傲立,一脸正气,拿一柄残剑。必是对它有着很大的疑问,对以后之路充满迷茫。现在的江湖风波不平,正义颓落,魔道横行。我在楼头唱的那首水调歌头就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一路行来,我挑这僻静之地就是为了候你。”醉仙翁葛东及盯着青衫少年徐徐说道。
“多谢老哥成全,还望指点一二”青衫少年拱手回答。
“坐下来谈”醉仙翁葛东及摘下一片芭蕉叶铺在自己身侧。
青衫少年盘腿而坐,将残剑放置于膝盖之上,双手紧握。
“你是不是姓江?令堂身体可还安好?门前孤峰下的芙蓉是否还开得娇艳?”醉仙翁目不转睛的盯着青衫少年。
“晚生……小弟姓虞!名凌风,家住竹海之中,家母业已惨遭毒手”虞凌风双手紧握,手指恨不得抓碎残剑,牙齿颤抖,双眼圆瞪,面上青筋凸起,满脸悲愤。他恍惚又回到了那满地残肢,血水染红了大地的画面。竹海深处,柴扉敞开。一家十七口全部躺在血泊之中,一盛装少妇,云鬓散开,罗裙碎裂,酥胸半露。半截短刀插在胸膛……
“姓虞?难道……”醉仙翁葛东及眼中露出诧异之色,满脸疑惑。“能否让我瞧瞧你手中残剑?”
虞凌风稍作迟疑,双手将残剑递了过去。
葛东及接过残剑,双手颤抖。只见他扯着衣袖小心翼翼的从剑柄擦拭到剑身,双目凝视,面色戚戚。“十八年了,物是人非”他抬头仰望着天空,眼眶业已潮湿。
“这柄拔不出来的残剑有着怎样的故事?我的一家又跟谁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用得着赶尽杀绝?我若不叫虞凌风,我又姓甚名谁?”青衫少年亦是满怀悲怆。
“十八年前,江湖中一直流行每十八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地址随上届排名第一之人指定,时间都是选在中秋月圆之夜。从我出生以来共举办了四次。第一届天山天池,玉面神笛梅子放一曲碧霄赋夺得第一;第二届泰山之颠,凌云一鹤段星岚一手摘月追云独步江湖。第三届太湖飘渺峰,佛手修罗颜如画一部修罗神功称霸武林;第四届也就是十八年前,江湖出现三人鼎立局势。南天一剑江遨游虚空七式傲笑群雄,五岳盟主任逍遥纯阳刀法泣雨惊风,中州大侠胡天涯笔底生花破石裂云。洞庭岳阳楼,三人先是交替出招,百来回合无分胜负,继而混战亦是难分伯仲。中秋本是月圆之夜,但在十八年前决战之时,老天似乎开了一个玩笑。本来一轮皎月照碧空,却在他们三人打得难解难分之时,遭遇天狗食月。本来人声鼎沸的场地变得静寂无声,众人直觉黑暗之中似乎有股神秘的气息,头顶传来一阵风声,后背透着嗖嗖凉意。忽闻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一声惨叫,一声大喝“敢尔!”继而又变得鸦寂无声。片晌月出云层,碧空如洗!只见原本打斗的场地,已无三人的存在。场地留下一柄残剑插入巨石中,一团鲜血染红剑身周围石块。石旁的悬崖边上留下一道刀痕。离巨石三丈开外,中州大侠面无表情,周身多处伤痕冒着鲜血,双目无光的斜靠在树墩上口中念道:“罢了罢了,要这虚名何用!从此青灯古佛伴残身”说罢挣扎着站起身躯,蹒跚地走入山林深处。众人见他身躯颤抖,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皆是目送其离去,并无一人说话询问缘由。因此十八年来当晚战况无一人知晓,多年来,众人臆测闷哼为南天一剑所发,刀痕为五岳盟主所留,大喝为中州大侠产生。因而就流传下来南天一剑养伤,五岳盟主葬身鱼腹,中州大侠遁迹空门之说。”葛东及将自身经历和武林传言细细说与虞凌风。
自十八年以来,众人遍访昔日三人不得其踪。回首以前江湖盛况,追忆其三人盖世神功,于是便有了那首《水调歌头》的传世。“江湖逍遥客,天涯任遨游。其中就包含他们三人的名字。笔底巫山云雨,刀头沧海横流说的是中州大侠跟五岳盟主的成名绝技,剑气满神州表达的是南天一剑的雄风。
“这柄残剑是昔日我那忘年之交南天一剑江老弟的随身兵刃,别看它现在锈迹斑驳,还是拔不出来残件,但是它曾经也是绝世神兵,只是到目前尚无人洞悉它的奥秘,无人发挥它的威力,它更关乎一部武林秘籍的存亡,过去几十年武林中人为了得到它闹得腥风血雨。现在他落在你手中,自是有机缘,希望你以后妥善保存好它,早日破解其谜,为武林正义重振雄风”葛东及抚摸着剑身慢慢递给虞凌风叮嘱道。语气里既是嘱托也是期盼。
“老哥放心吧!它也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她临终前告诉我它关系到我的身世,于公于私我都会保管好它。于今我虽不会厉害武艺,但我一定会遍访名师,不使它宝物蒙尘。争取早日查出身世,报得血海深仇,日后也为武林正义出一份力”虞凌风诚恳的答复。
“如此甚好,老夫预祝小老弟早日完成自己愿望,将来在武林大放异彩。今日相逢便是缘,既然你我相交,凭你尊我一声老哥的份上,我也不能让你白叫,我这里有本我机缘巧合得来的剑谱,放在我身上也有多年,今日将它赠送于你,也算得上是物有所值。”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薄页书籍来,递给虞凌风。只见上面用粗楷写着四个大字《落絮飞花》。
“老哥不可!小弟无功不受禄。”虞凌风面露愧色。
“拿着!拿着!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何必婆婆妈妈,拖泥带水。拿去好好参悟,跟你佩剑相得益彰,争取早日为武林匡扶正义。”葛东及面露慍色。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多谢老哥成全。”
“不要客套,无须拘泥于小节。你意欲何往?”葛东及问道。
“渡洞庭,探访一下君山。游历山水,增长一下见识。老哥你呢?”
“北上襄阳,应老友之约,去下完去年未完成的残局,顺便祭奠一下五脏庙,腹内酒虫早也不安分了,他那有五十年的桂花酿。哈哈……,咱们就此别过!保重!”
“于此祝老哥一路顺风,容图他日早些相会,后会有期!”虞凌风双手抱拳作揖。起身踏上了林间小路。
“太像了……太像了,没道理呀!”葛东及望着虞凌风的背影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