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纯净的灵性?什么又是传自远古的术种?
在以前,关于这一切,左宗岐而言是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的,或者说,他所拥有的概念都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的知识,是他师父所传授,而他并没有一一践行过。
以前的他以为唯有山川、草木之灵性方为纯净灵性。
而他修行的资粮也在于此,所以他是看不上生灵的灵性的。
就像这一条条灵鱼一般,尽管他们的智慧已经被尽数消磨,但是他们的灵性却依旧被其曾经的思想所影响。
这也就导致了他们的灵性之中,蕴藏着各种各样的味道,洗刷不掉。
而他的术种,也与寻常术种一般无二,有生有克,有其强大之处,亦有其忌讳之处。
它能够壮大自身灵性,也就是提升自身天资,以及在沟通天地灵性,观察万物灵性方面得天独厚。
同时也不利于近战,会对气血强盛者力有不逮,对血祭之术这等冤魂累累,天地厌弃的术更是避讳无比。
所以,他会布下大局去重重削弱那血猪,而不是亲自与之动手,会在明明有血祭血猪这条更加快捷的路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去以傩术祭练。
虽然最后不得已选择了血祭,但也留下极深的后遗症,导致左宗岐现在无法直接使用那祭练而来的气血。
所以他以往修行,便只是攫取天地见他认为纯正的山川草木之灵。
但此刻随着三条灵物游鱼的不断炼化,却给左宗岐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这颗已经伤痕累累、斑驳处处、尽显萎靡的傩神术种在现在给了他一个新的答案。
只见傩神术种横于咽喉之中,尽管伤痕累累,但其上一枚繁复至极的神纹闪烁神光。
三条灵物化作一红两黑三做广阔神桥,在哪神光照射之下蜂拥进入术种之内。
术种之上,渐渐浮现出两人一虫的三张不断变化的面目,这三张面目时而大笑、时而嗔怒、时而悲伤、时而狰狞。
若是能发得出声响,那便应当知晓,他们是在演绎,演绎他们此前的一生。
但尽管面目神异,却依旧在神纹镇压之下。
这时傩神术种将潜藏在其中的记忆剥离而出,化作这张面目,依附在术种之上。
与此同时,三座自口至咽喉的神桥之下,是一道黑红混杂的灵性气息,被术种原路吐回。
而后以左宗岐口鼻为通道,渐渐溢出,在那灵境中引出的水中过了一边之后。
而后又被术种自左宗岐口鼻间引回,如此循环往复。
每一次都只是留下更加浓重的恶气融入这从灵境之中引出的潭水,而其中的灵性却渐渐稀薄。
也多亏了这些游鱼并无智慧,否则这么一瓮七情六欲之水,尤其是那血腥气的熏陶之下,说不得该怎么混乱杀戮。
若那凶猿在此刻将这陶瓮打开,定然会被这瓮中熏的一个趔趄,情欲迷神。甚至换一个神魂之力弱一些的,当当场晕厥于此都说不定!
反倒是左宗岐身上闪烁着神光,将那污水与气息排斥在外。
术种之下,一道纯净柔和的神魂之力和一道纯净恢宏气血之力不断涌现。
神魂之力顿时涌入左宗岐脑海,而气血之力则是不断的涌入他的身躯,让他身体不断恢复原状的同时,也在抵御着那依然复苏的灵化迹象。
而其中的灵性,则是被傩神术种不断吸收着。
这是傩神术种在吸收灵鱼体内的灵性。
而这一切,正是傩神术种,这一他师父口中的远古术种之神威。
今天,他总算明白一点,一枚穿自远古的术种会是何等的强大,为何他的师傅会说能够练成这傩术的他是天赐之才。
而灵性,更是天下灵性间毫无差别,其差别只在于你能否将之辨别、驾驭。
正如那被他呼出的恶气,便是混杂了那两人一妖生前的痕迹的灵性,但却在傩神术种一遍遍的汲取以及潭水一遍遍的洗礼之下,其中的灵性被渐渐吸取。
既然如此……
左宗岐当即心一横,金光锁链催动,随着左宗岐神魂的渐渐恢复,锁链被操纵的宛如一条灵活游动的金蛇。
将剩下六条灵鱼尽数串口过腮,穿在锁链之上。
而后锁链返回,如同撸串一般,将之尽数吞入口中,而早已尝到甜头的傩神术种更是雀跃不已,来者不拒。
……
与此同时。
陶瓮之外,石潭山下。
狼与貘气喘吁吁的将硕大的斑驳黑石放在地上,然后回头齐齐看向这低矮的石潭山,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后怕。
但不同的是,狼的眼中是后怕夹杂着狂喜,到这一步,便意味着此前他的一切辛劳都没有白费,他的富贵荣华,即将到手了。
而貘却是后怕夹杂着陌生、厌恶等等意味。
复杂的眼神在狼和这座石潭山之间不断流转。
似乎是察觉到貘的目光,狼转身一把搂住貘的肩膀,放肆大笑道:“兄弟,这一次你我二人为尊神立下大功,我们也将成为那高高在上的术士了!”
但貘却只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他的心中可没有丝毫的欣喜之情。
要知道两家父亲同在十年前去修了那采练台,说是半年当归,可却一去不回。
不过一年光景狼母便思念成疾,早早逝去,独留下狼这么一个半大小子。
看他可怜,身为邻居的貘母才伸手拉了狼一把,从此两人变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兄弟。
而狼双亲早逝,自小要强,便练就一身武艺,年纪轻轻就成了村中第一猎手,貘则是心思细腻,两人一文一武相互扶持。
也正是因此,貘才会在狼说出要来石潭山这等危险境地的时候支持与他,甚至不惜陪他演戏,撺掇其他三个村中强壮猎手来此。
可上了山才发现,狼却又太多的事情瞒着他,不论是那诡异的瓷瓶,还是木死之时那诡异的神态,还是心狠手辣的杀死彪、石二人,以及杀了二人之后那句:“让他们三个来这里,本就是要用他们的血趟过三关的。”亦或是知晓那位尊神就藏在一旁。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仅怀疑,他能活到现在只是那所谓的三关没有作用,只是他的运气足够好。
如果运气不够好,那是否他的血也会被用来趟路?
人心鬼蜮,他分不清。
但还好,没有如果,现在一切都成了。
这样想着,他脸上僵硬的笑容变得柔和,最终化作一个淡淡的笑容。
“只是不知道尊神何时能够下山,希望快些吧。”他道。
闻言,狼一愣,随即揽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背,笑着宽慰道:“怎么,想侄子与弟妹了?放心吧,尊神何等能耐,自然耽搁不了多久,再说了,往后你就可以看着侄子长大,跟弟妹长相厮守了,也不差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