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名叫陈双成,虽然双手被绑,但是没有一点被俘的自觉,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李梦龙是不胜其扰,却也大致知道了陈双成的一些事情。
陈双成家住靖州,距离江州清源山此地将近两千里路;陈双成今年刚过十六,比李梦龙小了一年。陈双成没有兄弟姐妹,陈双成双亲也想要早点抱孙子,在陈双成十六岁诞辰刚过,便张罗着给陈双成说媒,好早点为陈家传宗接代。陈双成推脱年纪尚小,还不想结婚。虽然陈双成是独苗一个,陈双成父母双亲也不是凡事都依着他,自顾自地给陈双成物色适龄姑娘。在了解了几家之后,便看上了一户姓骆人家的闺女,然后劝说陈双成见上一见,择日成婚。
陈双成死也不见,陈家二老老来得子,怕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会撒手离去,便也不管陈双成愿不愿意,已经下了聘礼,然后开始准备婚宴一应用品。陈双成心想这还了得,自己大好年华怎可浪费在如此儿女之事上?便趁家人不防偷摸跑了出来。
陈双成出走之时也是带了不少盘缠,一路行走游玩几个月,慢慢便花了个干干净净;再想回去时已经吃不上饭,只得卖了马匹换了些银两,然后又花了干净……陈双成也不是没想过行那乞讨之事,只是一直拉不下脸面;有时候在山林之间还能抓只什么山鸡野兔填填肚子。不过想要回家还需要马匹才行,不然没走到家便累死、饿死了。后来在山南镇实在是饿的不行,才起了行窃之心,结果却被李梦龙抓了个人赃并获。
再说说此时的李梦龙,李梦龙已经后悔抓了陈双成,非常后悔!抓着陈双成是想要他补偿花了的银两,可是现在带着他,还要把随身准备的干粮和水分给他。原本够一个人三五日吃喝的,现在只够两三日,这样下去剩下的钱也不够使用多久……这还不算,陈双成不知道是多日没见到人了还是一直如此,除了睡觉之外一直说个没完,惹得李梦龙心烦意乱。
李梦龙想着不如就放陈双成离去算了,不过李梦龙也好不明说,不着痕迹的做了便是。前几日李梦龙白天都是用陈双成腰带绑着他,晚上也不放松,将腰带系在手腕上。前一天夜里,两人找到一处破败房屋,正好可以借宿一晚。二人也是有些疲累便早早歇息,李梦龙也没将腰带系在手腕,只是虚握在手心,想着陈双成定会偷摸离去。
二人合衣躺下后,李梦龙虽是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想着看看陈双成是否会偷摸逃跑,跑就也算了,别到时候再怀恨在心再对他不利。果不其然,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李梦龙听到旁边陈双成起身的声音,不过没有睁开眼睛,却是警惕了起来。陈双成靠近李梦龙轻声喊了几声,然后用手推了推李梦龙,见李梦龙没有反应便把李梦龙手中的腰带拿了过去,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子。
过了一会,感觉已经没什么动静,心想陈双成应该已经走了,李梦龙起身坐了起来,然后长长出一口气,说了句“总算是走了”。
“走了?谁走了?大哥你醒了啊!”门外传来了陈双成的声音。
李梦龙如遭雷击,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双成,颤抖地说:“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回来了?”
陈双成莫名其妙的看着李梦龙,说道:“我没跑啊!我出去方便一下,大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陈双成举着火折子走了过来。
“别管我,我没事!你要不要趁我没看见,试着逃跑试试?”李梦龙双手捂脸,声音从指缝间传出来。
“这怎么行?我还得还大哥钱呢!怎么能一走了之?大哥当我是什么人了?还是大哥要考验我?”陈双成把火折子凑近李梦龙。李梦龙感觉有火靠近伸手推开陈双成的手,一脸无奈的看着陈双成,“让你走你就走,我不要你还钱了行不行?!”
“那不行,君子岂可言而无信?!”陈双成拒绝。
“你都当小偷了,还好意思说什么君子?”李梦龙斜眼看着陈双成。
“我不是说我啊!我说大哥你啊!你让我留下还钱啊,现在又不要我还钱了,还让我走,不是言而无信吗?”陈双成感觉李梦龙有些莫名其妙。
听闻此言,李梦龙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逻辑?虽然听起来确实没什么不对,但是仔细想想哪里都不对啊!李梦龙只好说:“是是是,是我言而无信,你可以走了!要是觉得夜晚不便,明日天亮自行离去便可,我先睡了。”说完也不想听陈双成再说什么,李梦龙便重新躺下闭上眼睛。
陈双成想不通李梦龙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被什么东西迷了眼?陈双成举着火折子左右看了看,有些畏惧的靠近李梦龙,贴着李梦龙躺了下来,还贴心的把腰带重新放进李梦龙手里,满意地睡去。
清晨,李梦龙面色憔悴的醒来,陈双成睡觉极不老实,扰得他也一夜未曾睡好,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会儿,这会儿醒来只觉头昏脑涨。不过好在李梦龙醒来之后没有看到陈双成,心想这祸害总算还是走了,日后总算有了安宁。李梦龙修炼了一会清源心法,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还要赶路,李梦龙便不再耽搁起身出去牵马。
李梦龙还是有些迷糊,看见两匹马在那吃着干草,心想赵双成害的自己没能休息好,看东西都有重影了,这便想要伸手去揉眼睛。然而手才伸一半想起不对,自己的马是枣红色的,另一匹却是黑色的,正是赵双成用他的钱买的马!
“这小子还没走?那他人呢?”李梦龙没看到赵双成以为他早已走了,为什么马还在这里?就在李梦龙疑惑之时,赵双成从屋后走了出来,看见李梦龙疾步跑了过来,献宝似的伸出右手,“大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屋后面有几棵柿子树,柿子很多,你也吃些。”赵双成左手往自己嘴里递了个黄澄澄的柿子,咬了一口弄的满嘴都是。
李梦龙却是不接,推开赵双成伸过来的手,无奈的看着赵双成说道:“你怎么还没走?赶紧吃了回家去吧,你我就此分别吧!”李梦龙说完便去牵马。
“那不行,我要跟着大哥,大哥你去哪儿我跟着去哪儿。”赵双成用衣裳包裹柿子,也去牵马。
李梦龙赶紧对赵双成说:“你还是不要跟着我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你可以走了,马送你了。”
赵双成又伸手拦住了李梦龙,开口说道:“大哥,我之前对你做了不义之事,是我不对!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你是不是担心路上没东西吃,饿肚子?你可以多摘些柿子带着,或者我再给些银两给你?你看怎么样?”李梦龙下定决心不再留着赵双成,想着赶紧打发他走。
听闻此言,赵双成有些不悦,看着李梦龙诚恳的说道:“大哥怎可如此看我!我是真心想要报答大哥您!”赵双成言语之间有着三分怒气,三分诚恳,剩下的被李梦龙看得个通透。
“我明白了!你这是吃饱了肚子又不想回家了,你是不想回家成亲吧?!说什么要报答我?!”李梦龙想起赵双成离家出走的原因,忽然明白了过来。
赵双成被看出小心思,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哥果然厉害,这都看出来了!我现在不能回家,我一回去,我爹娘肯定还要逼我成亲!我还小,而且我想在江湖上闯一闯,等我闯出个名堂再回去。”
“就你还闯江湖?你也不怕饿死在路上?!”李梦龙出言打击。
“那怎么会?我赵双成一身武艺,随便做些什么不能填饱肚子?怎么会饿死?”赵双成踌躇满志。
“那你还饿了几天,还偷我钱袋?这就是你养活自己的营生?”李梦龙继续打击。
“那大哥你呢?还不是被我偷了钱袋?要不是我饿着肚子,或许我早就跑了。”赵双成出言反驳,李梦龙又想到老道士师徒,再仔细想想,好像自己与赵双成是个半斤八两,当下有些抑郁,沉默不语。
“嘿嘿嘿……大哥不要放在心上,你被我偷了钱袋是一时不察,也是我武艺高强,不过你我一路同行,定可横行江湖,闯出一番名堂。”赵双成打击完李梦龙,又夸了自己一句。
“我没有你的远大理想,我还是老老实实办自己的事比较好。江湖复杂,你我都多多留意吧!”李梦龙见赵双成决心留下,便不再管他。
赵双成见李梦龙已经翻身上马就要出发,也赶紧上马追上,大声问道:“大哥,等等我,我们去哪啊?”
“先去找些差事做吧,不然盘缠要不够用了,正好找个地方打听些事情。”李梦龙在马上说道,“这里离临江府已经不远,我们去那儿看看有什么合适差事,顺便给你添些衣服吧!唉……”赵双成出走之时天气炎热,眼下日益寒冷,身上单薄衣物不足御寒。
“嘿嘿嘿……还是大哥对我好,以后你我就是我亲兄弟了!我的江湖路开始了!”赵双成出声高呼,好似心情极为欢快。
李梦龙暗自牙疼,“你的江湖路开始了,我的江湖路快被你给断了……”
赵双成出言安慰:“大哥何出此言?你我携手并进定能有一番作为。我刚想了一下,我们得有个称号,你觉得‘成龙二雄’怎么样?哎哎哎,大哥,你怎么走了?要不你在前面?‘龙成二雄’你觉得怎么样?大哥等等我啊……”
李梦龙不理赵双成胡言乱语,驱马奔驰,赵双成赶紧追上,二人向临江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