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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余镇手忙脚乱扶住柱子。
刚刚他们还聊的好好的,这状况说出就出,不知从哪来一阵巨响,仿若山崩地裂般,连大地都震颤不已。
可惜无人搭理余镇,明镜一稳住身形便掐指一算,越算眉头皱的越紧,须臾,沉声道:“雪魔出现了,师傅有难。我们。”
话语未尽,是因为他想到这里的三人估计都帮不上忙,因此他话语一转:“你们在此不要离开半步,我去看看。”
明镜也不管他们听没听清,人就化作一道流星冲开房门飞了出去。瞬间风雪倒灌,原本还有些暖意的屋子,一下子落入冰天雪地中。
余镇冻得直打哆嗦,口齿不清道:“两位,道长,大师,你们谁去关关门?冷死了!”
子虚缩在角落,闻言看向屋内唯一站着的圆空,圆空接收到视线,无奈的一耸肩,指了指已经破败不堪的房门:“它已经没用了。而且这屋子好像撑不住了。”
圆空话语刚落,仿佛要验证他所言非虚般,就听到咔嚓哔啵声接二连三响起。
余镇双目圆睁,大喊道:“不要啊!”
“嘭……”
“快走!”
两道声响同时响起。分不清是谁的身影更快,等余镇回过神来人已经被圆空提溜在手上。
余镇傻眼了,眼前是一堆残檐断木,被风雪卷的满天飞。
在天灾面前,人类显得如此渺小,习武之人更不值一提。
余镇抱臂瑟缩着,冻得唇青面紫,在看子虚,身形微晃,脸上亦是毫无血色,唯一好点的就是圆空了,在暴风雪中身如磐石,稳如泰山。
余镇:“两位,现在咱们怎么办?”
没了避难的场所,不出片刻他们不是被风雪掩埋就是被冻死。
“你觉得呢?子虚道长。”圆空不答反问,问的还不是被他提溜在手上的人。
得,当他没说。余镇心道。
子虚回身望去:“去找他们。”
“找谁?”余镇下意思脱口而出,回神又想起,这风雪声太嘈杂,声音估计都被埋了。
谁知离他几步之遥的子虚竟然回答他了:“去找藏锐道长他们。”
“啊?去哪找?”这雪茫茫的一片大地,而且这木屋建在山中,他们现在连在哪座山头都不知道,怎么找
子虚未答,圆空倒是先笑了起来,还说了句:“傻子。”
余镇:……
他说之前怎么有种怪异感,这和尚太不像和尚了吧,前头一急连尊称都忘了,现在还直接管他叫傻子了!
这话一出,连子虚都不由侧目,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又说不出来,于是只能按捺下心头的异样,回答了余镇先前的疑惑:“那边有人在斗法。”
余镇顺着方向看去,只见那处风雪汹涌,黑雾滚滚,电闪雷鸣……
这景象,好像之前见过。
余镇偏头一看,子虚发白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对了,就是他,之前跟雪魔斗法,也是这般景象。
“走吧。”圆空丢下两字,拎着余镇一个起伏便是十里,子虚见状随即一抛拂尘。
“靠!大师,你能打个招呼先吗?”余镇被这突然一拎就是十里,吓得腿都哆嗦了。圆空分神低头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你不是习武之人吗?怎的如此胆小?”且也没了第一次见时的稳重。
果然,一遇到自身无法抗衡的因素本性便暴露无遗。
余镇欲哭无泪,他是习武之人没错,可他练的都是刀法跟拳脚功法,怎么跟他们这些飞天遁地的修行者相比。
想到飞天遁地,余镇不由想到子虚,那道士看起来还虚弱的很,他怎么来?
余镇扭头看去,便看到子虚踉踉跄跄的站在拂尘上,双手掐诀,嘴巴张张合合,估计是在念咒语。
这是御拂尘飞行?
好像不大熟练啊,可别摔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心声被某路道仙听到了,就见子虚身形一个不稳,双手在空中乱舞,随后仰面砸进雪里。
啧,看着都疼。
子虚缓了一会才从雪地里爬起来,胡乱抹掉脸上的残雪,捡起掉落一旁的拂尘,再次站了上去。
一边念咒一边苦笑,想不到他堂堂杀神竟也有今天,看来回头得赶紧提升一下道行才行,不然这身行头行事着实麻烦,还得防着不让人察觉到他的真实修为。
好在距离不算长,子虚在磕磕绊绊的御拂尘飞行中终于到达了斗法之处。
只是刚落地,子虚就听到一声声沉闷的钟响,仿佛有什么正在激烈的撞击。
圆空脸色一变,扔下余镇率先冲了出去,子虚同样脸色难看,可他还没忘了近处有一个普通人,子虚神情肃穆:“余道友情况紧急,你现在集中精力默念你最想回去的地方,贫道帮你画传送符。”
说罢也不等余镇有所回应,食中二指并拢开始在身前落下一道道符文,霎时金光缓缓流淌而出,缠绕在余镇周围。
余镇一愣,明白自己留下只会碍手碍脚,赶紧集中精神默念镇北镖局,镇北镖局……
最后一笔落下,金光乍亮,霎时余镇便消失在原地。
子虚刚送走余镇,一道惊雷刚好落下,子虚抬手护住脸,就听藏锐道长大喊:“恩公后人快躲开!”
话语刚落,只见又一道惊雷直直朝子虚砸下,子虚不慌不忙,正欲将惊雷扫开,就见藏锐与圆空脸上带着焦急正朝他的方向急速赶来。
子虚暗道一声,真是麻烦,于是很不雅的就地一滚,刚好避开惊雷。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道惊雷刚完又一道惊雷正尾随而来……
真是造孽啊。
为了不暴露身份,子虚只能继续狼狈的滚着,可偏偏这惊雷像是为他量身订造一般,不断的追着他而来,子虚立刻明白这是藏锐等人引来的惊雷,应是为了将雪魔劈个魂飞魄散。
只是凡是修道之人引的雷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专劈最凶最煞之物。
要问这天下还有什么是最煞的,那可就是他了,天煞孤星啊,这就不能怪这雷一直追着他跑了。
想到这子虚顿时哭笑不得,本意是来帮忙的,眼下看来他这是来错了,完全是越帮越忙。
藏锐与圆空终于赶上了,两人并肩挡在子虚身前,将惊雷一道道引开,少了藏锐这个强有力的引雷者,惊雷很快就没了。
同时一众道士也全都朝这飞了过来,个个脸上都带着愤怒与不敢置信,甚至还有几个正想对他动手,幸好藏锐及时挡在了他身前,无奈的解释道:“诸位道友,莫冲动,恩公后人不是邪魔。”
玉虚道长作为圣上钦定的驱魔法师之首,他当然是第一人站出来质疑:“那他是什么?我们好不容易设下了阵引的雪魔入阵,引来天雷,可刚刚大家都看到了,天雷直接丢下雪魔直接追着他跑,这说明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除了知情人,那肯定首当其冲就是邪魔啊。
子虚哭笑不得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身上沾染的雪沫,听到藏锐甚是无奈的解释:“并非如此,天雷追他,只因他千百年来唯二的天煞孤星命格,若诸位道友不信可自行推算。”
一时间众道士纷纷低头开始盘算,唯有圆空听到天煞孤星时若有似无的将目光放在子虚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在子虚看来时他又收敛所有的情绪,静静等着众道士的推算。
过了一会,才有人惊呼出声:“竟然真的是天煞孤星命,可……”
又为什么满身不见煞气?这次若不是天雷……
藏锐苦笑道:“那是因为前阵子安乐城突生煞气之祸,当时贫道与一众道友勉力将外泄的煞气压下,可终究无济于事,当时幸好恩公后人在场,是他将煞气全都吸收己身,当时恰好遇火鸟仙君下界,这才将煞气之祸彻底歼灭,恩公后人也得以保住一命,为了掩住他周身的煞气免得误伤他人,贫道将自身半数功德赠与他,这才将煞气压下。”
这话合情合理,听起来都是为了苍生大道,可实际不过是怕子虚被他人当做异类看待,不忍他为了大道牺牲自己,最终还要遭人唾弃甚至镇压,这其中一番苦心不足为外人道也。
众道士也信了这说法,修道者首先也是个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很多修道者在最后抉择时都会下意识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并不会真的为了大道而奉献自己的一切,否则也不会在最初的二十几人剩如今不到十人,还是因为打不过雪魔,不想白白送命才躲在设有结界的猎屋里。
玉虚也是拎得起放的下之人,知道是误会当即做低姿态:“藏锐道长竟有如此胸怀,贫道自愧不如。子虚道友刚刚对不住了。”
明明藏锐话里的意思是子虚敢为天下先,反倒成了藏锐才是救世主,藏锐皱着眉头,有些不悦,正欲开口替子虚辩解几句,却见子虚摆摆手,无所谓道:“无妨,倒是刚刚贫道贸然闯入坏了你们的好事才是真的,实在抱歉。”
说到这个,众道士顿时一阵无力,许是雪魔命不该绝,才会碰上子虚这个变数,但好在前几道天雷已将雪魔劈中,就算不死,道行也损失了好几百年,短期内也难以再作恶,现在只要将其找出诛杀便可,威胁不大。
听到这子虚才算松了一口气,虽然是无意为之,却实实在在是因为他,这次诛杀才会失败。
可退一万步来讲,早前要不是这帮道士突然出现,他早就将雪魔给诛杀了,可谓一饮一啄,互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