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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殊胜法义

    见过南宫妙霖三人之后,法却形连陈占魁也斥退,只留一人静思。

    这一日,他盘坐许久,也迟迟进入不了所谓“禅定”的状态。

    法却形的心乱了,稍一闭目,袭来种种皆是过往,浑浊一片全是未来。

    法却形的四周变成一处宅院,在这院子里有人为他引路,而且是将他引到一处虽然说不上气派但是也算雅致清净的房前。

    法却形当然没来到过这里,来到这里的确有其人,只不过是另一个人。

    法莲寺僧团僧人延义,便是法却形现在正在借助奇特手段体验视听经历的人,这已经不是法却形第一次见这场景,听这一席话。

    殊胜宗所占据“秘境”福地,有个别称“声闻三千”,法莲寺僧人从莲池取出莲花花瓣干制后随身携带,只要有人端坐巨莲莲蓬之上,就可见其所见闻其所闻,甚至传达莲蓬座上之人的声音。

    就是凭借这“秘境”福地的特异之处,法莲寺僧团之僧人就可以任意行走宣佛,总是有人暗中在保护一般。

    最起码如果遇害,总会有人知道是怎么遇害的。

    若说此法的缺陷,首先便是“秘境”莲花虽然比一般莲花更加巨大,但是承重也不至于能撑住一人身重,是以能在其上端坐者必须懂得精妙控劲之法,起码要不至于压垮整朵莲花。

    第二项也算不上缺陷,持有自莲花上取下干制花瓣的人是唯一能听到莲座上传来声音的人,这既是便利也是麻烦。

    所以一旦法却形这样身份的人去坐莲座,出外的持有干制花瓣僧人又是寻常的修行僧,法却形只能借其口来复述自己的意思。

    也正是因此,延义僧还没察觉到的时候,法却形已经出口警示,延义听言而出疑问,倒显得十分突兀。

    “那位施主盯着这边,看起来十分不快,那也是贵山庄的弟子吗?”

    这就是延义代为转达的问题,发现此人的其实是远在殊胜宗据地“秘境”之中的法却形。

    引路人看了一看,好像这时才发现窥探之人的存在,神情略带尴尬。

    那窥探的是名年轻人,五官端正,算得上地阁方圆,一双眼睛尤其锐利,锐利得和他平凡的长相并不相搭。

    引路人只好向延义僧告歉:“那位……是本山庄刑房的何火全何师兄,实在抱歉,因为何居士大闹一事中本门颇有死伤,不是每个人都能对此保持平静的看法。”

    何火全,远远端坐在“秘境”之中的法却形记下这个名字。

    如果日后有机会,光凭何火全这个眼神和记恨,法却形就要把“燃指善女”遭遇的一部分怪罪在他身上,要他以性命来后悔今日的不敬。

    可重要的还是正事,法却形既然没有通过莲座传出进一步的指示,延义只能表示不在意,任由带道的通明山庄弟子继续带道。

    进入那处房子,才知道隔着个仰天的木门,那房子之下乃是座秘密的地牢。

    地牢纵高极矮,将将能过一人高度,下石阶之时延义就得低着头。

    如是个高过八尺的人,下去后就还得蜷着身子。

    借着延义的耳目,法却形的视听随着探入这密室之中,光线愈暗,远在“秘境”的法却形一颗心也就愈沉重。

    不用下几阶,延义已经听到沉闷而有规律的动静,这动静当然来自眼下这座地牢之中唯一的“犯人”。

    “燃指善女”何语晶以头不断撞着土墙,她身上既无往日清圣的气质,也看不出发难时那种火热的疯狂。

    “这位就是了,延义大师。”引路的通明山庄弟子说话越发客气。

    延义看得清明,知道这披头散发的女疯子正是何语晶,他只是仍要把自己的眼睛、耳朵全心用在辨认之上,好像这样法却形能够看得更加清楚一般。

    “你叫她说两句话来。”法却形的命令在延义僧神识中响起,命令清晰而明确。

    延义唤了两句“何语晶居士”,对方仍是不理,只有回头一瞥来看而已。

    就那一瞥时,何语晶脸上带着的也是毫无智慧的傻笑。

    延义僧暗自在心中摇头,“燃指善女”何语晶的疯狂如今已经占据整个身心,如今已经连武功都只怕用不出来,只会和一堵土墙不停较劲。

    就是到了此处,延义才听清何语晶嘴里不停念叨着些细语,正是为了让远处借用自己耳目的法却形也听清内容,延义僧才肯凑近木栅。

    她不停叨念的总是一句:“依止阿阇梨,行走世间应受效法的超人……依止阿阇梨,行走世间应受效法的超人……”

    延义僧眉头一皱,问起身边通明山庄弟子这是什么意思,只得到一句答不知道。

    “她不是‘燃指善女’!”就在这时,延义同时从神识中听到一句让他摸不清头脑的判语,一时显出惊讶。

    “延义大师?”那名通明山庄弟子仍是毕恭毕敬,他不知道为何延义僧表情激变。

    延义僧更加不明白,何语晶他也是见过的,断然不会认错,只是法却形此时做出的评判,自己又该如何转述才好?

    再一次,法却形通过莲座传来断然之语,用得还是给延义解惑的口气:“她不是‘燃指善女’,‘燃指善女’是世间圣人,炼心一途的造诣连身为其师父的本座也比不上。

    通明山庄找来的这名癫狂女子样貌很像,只是‘燃指善女’不会输给任何世间凡人,甚至不会输给本座。

    她不会屈服,不会失败,只会一次次胜利,最终让世间变成本宗向往的佛国。

    从听到通明山庄指她失败之时本座就已经认定,如今只不过再次确认,当下没有什么好疑问的了。

    传达本座的意思,通明山庄弄错了人,我们不会接回这名女子。

    ‘燃指善女’失踪一事,如果通明山庄承担不了,就要他们向本座提出可能有线索的人。”

    延义听完之后才明白法却形的意思,不是眼前这人不是何语晶,更加不是何语晶不是“燃指善女”,而是任何失败的人都不能是“燃指善女”。

    这一行之后,延义僧传达了无我堂首座法却形的意思,通明山庄也有聪明人,听说此意之后马上顺着意思指出“闭眼太岁”和“口舌至尊”这两个离庄的叛逆可能会有“燃指善女”的消息。

    延义僧就是把这消息和随身的干制莲花花瓣带回给了法却形。

    如今法却形只是想入定思考局面,干制莲花花瓣甚至没有随身带来,为何会在想要进入“禅定”之时再次看到这种曾经见识过的幻境?

    法却形疑惑,更加惊惶。

    他想到“魔障”两字,“魔障”是修行之人在心境上所能遇到最为险恶的状况。

    只是为什么会发生在这个时候?

    “因为你的心魔你无法视而不见。”

    一个从未听过的女人声音,让法却形瞬间警觉。

    这是某个人给他种下了炼心途心生相生之“相”,之前未能发作,偏偏在此时发作,更使得情况凶险。

    法却形的精神甚至无法返回身体,他此刻如同“鬼压床”一般,知道自己要用自己的炼心途本事和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下的“相”决出一个高下,才有不至于被扰乱心识,落得和通过延义僧见到的何语晶一个下场。

    “本座的心魔?本座面前,没有妖魔敢于放肆,心魔并不例外!!”

    运足炼心途“不滞于物”境界威能,法却形终于在自己的心识之中通过“声音”来驳斥种下之“相”的“言语”干扰。

    “你的心魔来自于恐惧,就和你当年害怕何语晶一样,看到何语晶的下场之后,你更加害怕。

    法却形,你并没有你在外人面前表现得那般坚强。

    你甚至没有那么疯狂,所以你知道自己支撑不住。

    投入失去智慧的狂乱状态之怀抱吧,你会轻松,还会长寿,只是会变成一副又疯又傻的模样。

    这却是你能成为最快乐的模样了。”

    法却形此刻感不到自己身躯的存在,神识也浑如融化在大气之中一般。

    可他的执着,终于拉住他即将涣散的精神,所以他能凭着炼心途境界威能再度反击。

    “妖女……你,现身出来,佛徒面前,诸邪辟易!!!

    诸邪辟易!!!!”

    那女声只是更加轻松,而又一贯冷漠:“看,你怕了。

    甚至开始怕我了,你甚至还没见过我,更加难以想象我。

    到头来,我只是种下‘相’而已,这点你非常清楚,你却连承认的勇气都无,宁愿相信是我会什么邪法。

    当你想要回避自己的恐惧,你就会这么做,设想一个可恶可怕的大‘他者’,好让自己觉得自己在恐惧的原因上无可指责。”

    可恶的妖女,到底是什么时候?法却形挖空心思,结合“闭眼太岁”介绍过的敌人,才想到一个可能。

    “你是御色多由也,‘切利支丹’的邪徒!!!妖女!!!”

    先前一战中,法却形临脱离之时曾经有枚飞针飞来,凭借“金鹏控鹤功”法却形轻易化解了这枚暗器成功逃脱。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这枚暗器之所以容易化解,正是因为其上面凶险之处根本不在于劲力,而是在于炼心途心生相生威能附着其上的“相”。

    女声对法却形猜出自己这“相”的主人身份不置可否,语气依然冷漠平淡:“回到正题吧。

    今日不过是略施小惩而已,你们想动‘天童子’,就要战胜我。

    我想其他人也不会想到,堂堂殊胜宗无我堂首座,连他自己都没法战胜……

    ……甚至没法战胜自己的弟子。

    从你明白何语晶在你期望的炼心一途进境上超过自己的时候,你就已经生出你无法战胜的恐惧,就算你用自己经年功力更加深厚来自我安慰,就算你能把恐惧伪装成对弟子的敬佩。

    你的心里,始终是充斥着恐惧,现在‘我’在你的心识之中,对此一眼既明。

    你恐惧自己的平凡,因此也恐惧一切将要证明你这份平凡的证据。

    ‘涅槃圣师’‘燃指善女’‘闭眼太岁’,接下来你还要恐惧什么人,还要让自己堕落到什么地步?”

    御色多由也当然不知道法却形什么事,不过她种下的“相”此刻就在法却形心海之中,举手便是法却形的底细。

    法却形更加明白为何会在此刻,这“相”才开始发作,这几日以来法却形还是首次动用“四住动心咒”功夫配合心生相生,相合自身来隔绝自己心境和现实来让自己更好地“禅定”和思考。

    眼下如果不能突破这层幻境,等于自己将要用“四住动心咒”杀死了自己。

    那是最滑稽和平凡的死法。

    法却形念及此处,再也不顾走火入魔风险,强行催谷心神,进入自己尚且掌握不了的炼心途“不拘于形”境界不稳定状态。

    凭借这一时的心神激发,法却形重夺身体感觉,发觉自己已经破除御色多由也种下的“相”,再能动起手脚。

    不过代价呢?起码法却形自己浑身冷汗浸透,心中仍然存有空虚怪异之感。

    他绝不敢在情况未稳定前再次动用炼心途威能或者“四住动心咒”功夫了。

    “可恶……!!!”法却形甚至只敢出声痛恨,声音也微弱到根本传不出帐外去。

    他要击败御色多由也,只有通过这样重建信心,自己炼心途上已经出现的反噬才有被压服重建心识的可能。

    只是这点,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法却形心中更惊,他知道认识到这点现状,证明御色多由也的“相”所说完全正确。

    自己宁可死,也不愿意接受平凡的真相。

    法却形不愿意用心思来想这件事,以防不慎无意间触动炼心途炼途威能,引发不可接受的后果。

    “闭眼太岁”、江麟儿、“切利支丹”、御色多由也、南宫妙霖……

    每个人都是威胁,每个人的目的他都要消灭,才好让自己平凡的真相最终安全。

    无我堂首座法却形不由得摆出极其怪异的笑容,他已经决心动用一物。

    那是由陈占魁带来的东西,就算所有的敌人都小看他法却形,也不该小看“四山两宗一府司”在欲界不可撼动的地位和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