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奔入染坊,马上两人无踪无影,本来就给这天遍布吴关镇的琅琊派门人带来了不小的混乱。
琅琊派中一人为双锋所挟,要他带回一句“你家要失火了”,更是触动所有人的神经。
夜已深沉,火把甚明。一刻过去,吴关镇街上搜查的琅琊派弟子平白更增多了三倍。
半个多镇子如同醒了过来,回复白天气氛。
混乱却只能带给陈至、韦德两人更好的隐藏机会。
琅琊派弟子太着重于管理上街人,也更多认为刚才马上二人躲入民家,反而让始终在屋上移动的陈至、韦德可以轻松观察他们的动向。
“少说有七十个,我先说好,你不要说什么秦隽那小子管我叫超人就真当我是超人要我轻易下去。”韦德道,他已经懒得计算具体的数量。
陈至道:“下去终归需要下去,到时一定是我们同下,你看到这些人有什么感想。”
韦德皱眉道:“啊,就人很多,不然咧?”
陈至则道:“好,我且问问看,琅琊派上下大约有多少人?”
考我吗?韦德心道,口上仍是作答:“若论正规可靠的弟子,有三四十人,算上只学些皮毛的外门弟子可以上百。”
陈至点头道:“不错,再加上有所往来的仆佣杂事,差不多一百五六十人。这街上我看也差不多七八十人,搜查敌人,自然至少是用外门弟子。”
韦德开始领会陈至意思,接道:“方才我们找来传话那人,可不是外门弟子。”
看来已经可以进行说明,然后展开准备工作。陈至引路,两人再回到傅阳茶楼上,相近躺在屋顶以压低身子,小声交谈。
“是非坪上是非论断,是发生在五月十四。
那之后下了四天的大雨,到了今天五月十八才停下。
这中间短短四天时间,已经传出消息汪公征已失去掌门位置。
为了解决这件事带来的一切后患,应之柔必然不敢对汪公征下黑手,设法逃出琅琊派看守之前,汪公征总是一层隐患。”
韦德同意,道:“你快点讲到重点,我们时间不是很充足。”
陈至笑道:“‘小老板’回到山庄向庄主说明,如果不是有容师姐、章师兄、‘小老板’都知我们直奔现场而来,山庄有所动作也不会是在今晚。
可眼下山庄今晚不得不动作,那么他们至少也会耽搁一个时辰做好充足的准备然后尽量先赶来现场,而不是琅琊派。
如果我所料不差,山庄会出一名凌氏之人主事——多半会是二爷或者可焕姑爷,再带上威房单主事和四五名威房弟子,也就是平时讨说法的阵势。
温和的做法是我们小打小闹,这批人到来后应之柔也不得不来到这里向他们打哈哈,把一切不认账推给突然冒出来的‘薛冶一脉’。
那时候只要我们继续保持隐蔽,两方人都会在镇子里进行搜索。
应之柔既然敢悬首阳门刀锁在染坊门楣之上,说明他和‘薛冶一脉’已达成协议,搜查必然落空。
到时候我们继续躲藏再现身并逃向琅琊派据地就可以顺理成章进一步逼迫应之柔,最后他装模作样一番只好装作是从‘薛冶一脉’手里救出扣下的人。
而哪怕秦隽和那两个首阳门门人坚持,也无足够的证据,但今晚大家都可以平安了事。
我们也留下了足够的后话,可以按下此事将来再续上,这做法最是稳妥。”
韦德接道:“嗯,那这开始小打小闹一定是要以我为主偷偷出手伤几个人,让琅琊派也有日后算账的立场。”
街上人群往来喧哗更甚,显然琅琊派弟子已经闯了不少人家闹人起来,待到傅阳茶楼等商户的人也给差不多都闹起来,两人在屋上转移的机会就会变小。
“接下来说我的做法。
小打小闹依然要做,不同的是后面的做法:
我们要观察琅琊派人动怒和他们平息的时机,一旦人开始向镇上一处集中,说明山庄的人来了。
我们要在出现这个征兆的一开始,就先一步赶去琅琊派据地,进行下一步。
所以一开始的小打小闹,时间快到我们刚到吴关镇开始算的一时辰之前,我们就要把动作作得更过分些,让事态提前升级。
应之柔赶来亲自应对山庄来人之时,我们两人要已经在琅琊派据地之内。”
韦德疑问道:“应之柔会那么笨,把三人扣在据地内,然后中我们调虎离山计划来救?”
陈至斩钉截铁道:“绝对不会,但是如果我们在琅琊派据地采取下一步的动作,他将不得不考虑提前释出三人,以求事态平息。
如果会,下面搜查我们的就不会是这个阵容,最起码我们会发现更多琅琊派老一辈的厉害人物。”
韦德道:“和你说话浑如猜灯谜,你就继续这样不要改,等到哪年山庄出钱在附近镇子或者济阴城啊附近别的大城办灯会你去主持好了。
到时候好歹给我个随着想揍你的人群偷偷跑上台好趁机打死你的机会。”
陈至道:“不是我不想说明,你刚才也说了,我们时间不充足。
走一步看一步,一步步中情况比我更方便解释这个计划的全貌。”
韦德听得麻烦,稍微起身摸到边上瓦边往下看去,开口告诉陈至:“那小打小闹可以开始了,有几队成色不错,一看就好欺负。”
陈至道:“好,实战这方面你来主导。”
“跟我来!”韦德早等这句话,移到傅阳茶楼顶瓦边一角,等陈至也起身就从那处翻身下去攀着侧柱下楼。
到了街面,正有火把移向这边,眼看就要转角。
这正是韦德等待的第一队。
韦德一脚撤后七寸,另一脚入土三分,火光刚从街角转过来,一队四人还只现面两人,一记通明山庄凌氏外姓最强抢攻招数“返真一步剑”已经攻去。
“有人!”一个人只来得及喊出这句。
“‘闭眼太岁’!”陈至特征明显,给同转过街角的另一个琅琊派弟子认出来。
韦德的剑来的,比这队剩下的两人更快,一道寒光射去已经划过当前一人手腕。
另一人刚拿起铁如意来攻韦德,迎上陈至紧跟着而来的“返真一步剑”一刺。
琅琊派功夫以短打兵器为主,兼以甩手飞石等暗器,实战方面多用铁如意、铁笔。
街角接敌,当先的琅琊派弟子持火把手给伤,另一持铁笔左手赶紧配合手中火把,改为主攻之手,以一记琅琊派绝招“惊惹风雨”双手一主一副打、拐、点还击韦德。
韦德炼心一途“不滞于物”境界威能何等纯熟?
他剑再动,归真剑法外姓传剑绝招“星过疏木”剑如流星一拨当先铁笔,从攻势之间心生相生成流星穿过去,直伤反击之人胁下。
陈至抓紧机会,与另一先转过来的琅琊派弟子铁如意用剑拼上一下,再撤剑以炼觉一途“无微不至”威能发觉对方撤招破绽,“千回剑法”之“刺”也伤一人。
剩下的两人如果要快,还是要自己料理,韦德心想。
韦德立刻重施“返真一步剑”,不顾身边当先琅琊派弟子,先硬再闯过抢攻。
后来两人既知前面已经接敌,各自铁如意在手,这两人不用持火把,另一手扣着的都是飞石。
韦德既然一记抢攻妙招闯到他们身前,两人哪里还有不出手的道理?
一人以“惊惹风雨”单手铁如意来打、拐、点,另一人则是直接一记重招“泣鬼神”攻击同时另一手收敛背后准备随时甩手而出飞石。
他们功成的前提,确实是韦德抢攻闯过来,处于正好被夹攻的位置。
这是准确的判断,前提是他们对上的不是“锋芒不让”韦德。
整个通明山庄上下仅有韦德一人,“返真一步剑”用老时抢攻尚未结束。
韦德抢到新位置,双脚底跃落地仍是一脚向后七寸,另一脚入地三分。
第二记“返真一步剑”,使韦德抢进使“惊惹风雨”那名琅琊派弟子比短打有效距离还要近的怀中。
随后韦德一肩撞去,直接把这人后背撞上墙角,“惊惹风雨”没能顺利施展。
这不是把后背晾给自己吗?使“泣鬼神”重招的那名琅琊派弟子抓住机会不再犹豫,继续攻势,手上劲道更顺便加重。
可他铁如意前递之余,持着铁如意的手也给韦德后扬一脚踢中手腕。
“泣鬼神”威力极重,即使给踢中,失衡之下也不过是带着施招者整个身子继续撞过去。
可韦德战意到极端之时,已经能随时短暂突破到炼技一途“身从意发”境界。
境界威能之下,韦德后踢妙技之下仍能保持平衡,更趁着对方招式威力重心已迁蜷起支地的脚压低身段旋转回身。
这只脚再直之时,韦德撤回后踢之脚也已落地,韦德此时已经转向背后袭击之人,伸直双脚在炼技途威能绝妙控制下瞬间稳稳踏实。
踏直双脚的架势,呈现方才用于转身的支地一脚后撤七寸,另一撤回后踢之脚落地便是入地三分。
第三记“返真一步剑”于无处抢攻形势下强行抢攻!
“锋芒不让”韦德功夫能让“试剑怪物”凌绝也赏识,在山庄内被认为和“玉萧竹剑”章凡白同一水平,岂是毫无缘由?
“返真一步剑”低跃抢攻,向来在凌氏归真剑法中给用于起手抢攻,占据有利位置。再来则需要改换其他招式以免落入拼斗下风。
唯有韦德,浑如杠精转世,别人这么用他却要日日反复习练创出独特用法,抢攻之后一抢再抢,用以改换空出一手短打或者勾踢、剑抹等不同战法。
何火全曾经讽他这用法道:“你这哪是‘返真一步剑’,根本成了‘返真步步剑’。”
此刻“返真一步剑”第三用,韦德将自己整条手臂“抢攻”到刚才还处韦德背后偷袭的对手右侧脑后。
韦德手臂勾回,以手肘一拐钳住这名琅琊派弟子之脖颈,先着地之脚再成中心旋身,半个身子一扣,将这名琅琊派弟子压低身子扣回在自己肘下。
这下背后一手暗扣飞石哪里还用得上?这名琅琊弟子给韦德手肘压得失去平衡随着旋转之劲给扔到刚才被撞到墙角正要起身的另一人身上。
陈至抓住机会,连出两剑“千回剑法”之“刺”伤了这两人小腿。
另一队也已前来,远远看到韦德杀伤这一队。
这队琅琊派弟子只有两人,两人都持有火把,一人解下腰间铁如意,另一人直接摸出飞石掷来。
韦德又再连续两记“返真一步剑”分别抢到两人身前,一记之后以手擒住一人持有火把之手反扣让火把烧上这人胸口,另一记后撤两步后反身与另一人出剑。
韦德选来出剑这人,方才才投出飞石,还没机会取出短打兵器,只好以手中火把暂代。
一时间,火把忽明忽暗,油布也给剑削下成火星火块飞出。
陈至以“无微不至”威能早不偏不倚击落飞石,此刻也已经赶来,在合适角度“返真一步剑”前来合攻这人。
合攻之下,这人右膝上大腿、左肩都给韦德、陈至一人一剑创伤。
陈至、韦德见这几人无法马上还手,伤到这样也已足够,撤回街道转角再几步后翻墙而走,转向其他目标。
他们两个轻易连伤六人,自己不但无伤,甚至还没花多少力气。
“小打小闹”顺利展开,成为这晚上更加混乱局势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