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斋?”陈至皱起眉头,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陈至、秦隽、凌泰民、何火全四人一回山庄,马上给叫来详述“薛冶一脉”的事。
这事凌绝帮着打马虎眼好歹是在陈至认为安全的范围内透露,随后就被告知琅琊派最近的动向已经查清原因。
凌泰安问四个少年看法,他的猜测是促成“四山两宗一府司”中殊胜宗庇护起琅琊派以及挑动琅琊派寻衅的“如意斋”和“薛冶一脉”有关。
这次在场的有凌家大爷凌泰安、二爷凌泰宁,三爷凌绝、小五爷凌泰民,剩下就是秦隽、陈至、何火全。
这也是凌泰安认为山庄中对“薛冶一脉”最为深知的人。
陈至摇摇头,答道:“账房帮事以来,如果真有这么一股势力,不该和山庄铸号生意毫无往来。
如果是因为人数太少不需刀兵,很难想象如何说动殊胜宗庇护琅琊派,以及事后琅琊派对其听任的态度。
最可能的是,这股神秘势力是江湖中已有大势力的代理,那就只能说明背后势力对兖州自有打算。”
凌泰民和凌泰安纷纷点点头,前者想法和陈至一致,后者擅听意见。
凌泰安在陈至进山庄后对其欣赏有佳,正是因为陈至很能出主意,在少年辈中大爷凌泰安看好陈至更甚江湖事中武力表现突出的“玉萧竹剑”章凡白和“锋芒不让”韦德。
凌泰宁叹道:“可惜孤独残一早跑了,如果能擒住他,刑房拷问之下或者能问出这两个组织之间是否真有关系。”
“三缺名匠”孤独残命令车小槐混入藏刀门调查行列之中后就马上连夜同几名匠师下知风山逃遁,如今下落不明。
从凌家的视角来看,“薛冶一脉”和“如意斋”都是差不多同时期冒出来找通明山庄的麻烦,如果两个问题是同一个问题,也算找到大致应对方向。
陈至相信,那几名逃走的匠师一定已经将“圆盘”转移,也不必花些功夫确认。
目前除了“薛冶一脉”只有他知道“圆盘”一事,“薛冶一脉”知风山一支的阴谋仍会有下文。
凌泰民问道:“‘薛冶一脉’真的知道山庄收藏邪剑‘血涂’?”
凌绝也很关心这个问题,“血涂”本就是由他带回山庄。
陈至道:“很有这个可能,凌大哥着我暗中调查之中,问题匠师停止大量挪用奇材的时间和藏刀门中南信乡采取行动的时间相近,两者一定取得联络。
如果取得联络,相信有人为两方互通有无,如果只为了‘罻罗’就要采取不得不让独孤残等人躲避的方式,说不太通。
更有可能是同时知道‘血涂’在通明山庄,想要潜伏等待藏刀门方向出事,通明山庄不得不再派人手慌乱之中漏出破绽,给他们同时夺取‘血涂’的消息。”
凌泰民接道:“嗯,如果是我应该也会采取同样的策略,所以很可能孤独残等人还隐藏在知风山一带。”
无外人在场时候,凌泰民开口总是顺畅且思路清晰。
凌泰安道:“嗯,那么如果潜伏在附近,他们为了创造机会,应该会利用某处附近门派。
所以他们很可能和琅琊派有合作并潜伏在琅琊派范围内,这样随时有机会通过琅琊派找借口寻衅时候同时开展计划。”
有这层的猜测,大爷凌泰安才更为怀疑“如意斋”和“薛冶一脉”的关系。
陈至想想,道:“当然有这个可能,可是请大爷注意,尚有另外可能。”
凌泰安奇道:“哦?说说看。”
凌泰安就喜欢陈至这一点,有这个小子在,动脑的部分其他人可以省很多事,关键时刻又不会像自己五弟一样慌乱失措。
陈至等人此刻伤势未愈,一回山庄就给叫来也让大爷凌泰安心里过意不去,已经决定就此次功劳让参与的陈至、秦隽、何火全在五房中选定喜欢的记名。
至于自己五弟凌泰民,他将来是要选一房主事的,凌泰安认为以他性子不是工房就会是帐房了。
陈至道:“从形势来说,琅琊派领下‘锋牒’乃是‘殊胜宗’所发出,也是受其庇护。
‘薛冶一脉’纵有问题,所分三支一在朝廷一在山庄一在修罗道,前面两支各有动作,第三支是什么时候改连通上‘殊胜宗’关系?
如果是连通上‘殊胜宗’,其势力不在兖州,单独为了‘十三名锋’做这手脚挑动兖州江湖纷乱,我看不出作为‘薛冶一脉’得利之处。
而琅琊派近来动作太过明显,对山庄逃出的‘薛冶一脉’绝非藏身良所。
山阴帮尝试暗自连通藏刀门关系,‘落地雕’冯洞云长老就是因此死在藏刀门中,如果他们已经收留‘薛冶一脉’,这个举动也可以省下改为其他动作。
相比之下,启阳门太过安静了。”
凌泰安句句听在耳中,消化之后又问:“嗯,也是很可能的猜测,这猜测如何证实呢?”
陈至道:“着账房吧,姑爷手中秘帐应该能显示启阳门数月内暗向山庄购买兵器减少,很可能就是因为得到不少‘问题匠师’省下此笔,如此就有四五分的可能孤独残等人藏身启阳门并已有合作。
另外也可着刑房暗查未下山的匠师行动,如果当年一分为三互为掩饰的故技重施仍留着些潜伏下来相互照应的匠师在铸号,很可能会暗中保持联络,据此也可能找出孤独残等人。”
凌家姑奶奶的丈夫凌可焕是老实可信之人,现今他已任账房主事很久手中掌握这虽然对立但是私下不得不向山庄低头通购铸器的暗账。
再加上陈至总是只在账房帮事,就算没记名已经给账房当做理所当然记名之人,凌泰安相信只要自己开口许可,这方面可以很快理清。
凌泰安道:“那就先如此吧,事情现在有些严重,大家都小心留意些。
陈至、秦隽、何火全三名功劳不小,各自选一房从此正式记名,月饷加领五成。
说说你们的志向。”
陈至道:“弟子想落账房。”
不出意料,凌泰安点点头。
秦隽道:“我想进功房。”
“嗯?”发出奇声的是二爷凌泰宁。
秦隽一直帮事工房,平常虽然偶尔和威房弟子一块出去胡闹平时也算混得不错,也都和匠师混熟,凌泰宁还以为他落定工房。
凌绝、陈至、何火全、凌泰民却知道秦隽根本只是想找个亲近位置好继续缠凌有容而已。
秦隽自己的解释则是:“出去硬仗打了一回觉得功夫不够用了,想精进精进。”
你这话也就骗骗鬼,都偷偷改用刀了去功房精进什么,凌绝边嘴角抽搐边心中暗想。
他本来还打算为这事找秦隽小子算账,尚未找到机会。
罢了,刀法也是锋艺。
凌泰安点点头,心想这小子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好歹心里向着山庄就随他。
何火全道:“弟子想最后落进刑房。”
这也是出乎意料的答案,何火全威房帮事,又和韦德交好不逊陈至、秦隽这对义兄弟。
陈至心下却明白,“火哥”这是违心要帮助其他人。
何火全心意确属威房,出了这桩事情后,却想到负责整肃山庄内部的刑房需要有个人帮陈至、秦隽、韦德、凌泰民这几个混熟好友作为照应。
何火全平时不拿主意,说话也有种风往哪边吹往哪边倒的样子,却始终是以自己的方式最后会站在这几个好友一边。
违心进刑房,就是他的做法。
刑房一进难改换,因为刑房往往得罪其他山庄弟子,一待就是一辈子。
何火全一定在路上就想好了,觉得自己受得住。
凌泰安也应下,又补充道:“陈至,眼下已经是五月初,中旬‘是非坪’上总要有人向山阴帮交待‘落地雕’身死之事,也正好说明‘薛冶一脉’事情给其他门派。
你同我一起去,随行威房弟子我会另外挑选。”
陈至应下道:“就如庄主吩咐。”
散会之后,秦隽拉着何火全要去和他合计怎么在刑房“牵个盘子”,陈至被凌绝叫到家里吃饭。
陈至好险还记得凌绝妻子“凌毛氏”毛平卉不喜欢别人叫她“凌毛氏”或者“凌大嫂”,进门便打招呼道:“平卉姐,幼珊师姐。”
这“平卉姐”乃是秦隽首创的叫法,毛平卉喜欢得很,于是除了凌泰民,这一伙儿小子无论韦德、陈至还是何火全也都是这么叫着。
毛平卉厨艺其实不佳,整个山庄能吃她手艺又面不改色的只有凌绝和他二哥凌二爷凌泰宁。
毛平卉把饭碗给女儿凌幼珊摆上,向碗里放进一个白面馍馍。
凌幼珊此时已经有陈至两人入山庄时候年纪,已经显出秀丽,这时秀丽的脸神色郑重,面前饭碗落在桌上一声轻声在她心上如落下重石,她在娘亲放进白面馍后谨慎双手捧住碗。
陈至如法炮制,这个过程莫名地有股仪式庄严感。
凌绝摇摇头随便坐下,不等毛平卉给他取馍,自己拿了一个放进面前碗里。
饭桌之上,凌幼珊和陈至都需要话题转移对食物的注意力。
凌绝知道这点,开口挑起话题:“跟我说南信乡用的古怪剑法。”
凌幼珊如获大赦,赶紧接道:“跟我整个说说过程,我都要听。”
凌绝笑道:“好,你每个细节都说——只是剑法和那个什么‘墨镜’怪人两事要说详细些。”
陈至于是把整个事情从他们到达藏刀门,给曹云冬带去南信乡平时公干地点调查开始说起。
陈至说到“墨镜”怪人“浪风范客”的时候,凌幼珊显出好奇,凌绝更在意这人的战法,毛平卉则被装束的古怪提起了兴趣。
陈至一一细说,他心里想的其实是另外一些事。
比如萧忘形的去向,那柳三严和带走萧忘形的人的身份目的。
“如意斋”的消息他也在趁机消化并进行进一步猜测,他感到一股风在兖州兴起,早晚会吹到通明山庄来。
陈至越说越兴奋,凌绝一家三口也只以为他是回忆起来也觉事情过程曲折精彩新奇。
他只是暗中期待拨弄琅琊派的那只手,早点露出手主人的面目。
或者可能藏身启阳门的“薛冶一脉”早日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