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后又回去拿了两份白米饭过来,跟杨叔唠嗑了好一会儿,才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家中。
殊不知,这一切被不远处的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那贪婪的目光紧盯着林淇鸿的背影,目送着他进入了那扇房门。
“好香的味道...
这难道是...不可能!这是...食物?”
暗处的人影渐渐隐去。夜色中,一场小小的风波正在悄然酝酿中...
回到家中,林淇鸿发现韩芷橙还没出现在客厅了。
还在生气啊?
林淇鸿无奈地走进厨房。
在餐桌上多了两碗兰州拉面之后,原先厨房角落里堆得满满的青钳蟹已经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四五只了。
房间里的韩芷橙在胡思乱想了一下午后已经逐渐平复了心情,只是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楼下的那个男人。
“别生气啦,下来吃饭吧!”林淇鸿站在楼梯口朝楼上喊道。
听了一会儿,楼上没动静。
林淇鸿以为是韩芷橙还在生气,于是又喊道:“我给你那份加了两个煎蛋呢!你真的不下来吗?”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了咔擦一声。门锁从里面打开了。
脸颊微红的韩芷橙不敢看他,蹭蹭蹭地从楼上跑了下来,坐在了餐桌前。
林淇鸿连忙把那碗加了两个煎蛋的兰州拉面推到韩芷橙面前。
韩芷橙尽量避开了视线,不敢和他对视。低着头抄起筷子,小口地吸溜着面条。
这算是不生气了吧?
林淇鸿这才半放下心,端起自己那碗拉面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
两个人一起沉默地收拾了碗筷。临睡前,韩芷橙从房间里跑出来,一句话也不说,手上递过来一个东西。
林淇鸿刚接过来,她就关上了房间门。
林淇鸿不明所以地看着手里的膏药,上面大致写着:
“热..敷..贴?”
他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真是个别扭的家伙。看在都是朋友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这些了。毕竟是共患难的好兄弟嘛。
他咧嘴笑了笑,掂着手里的膏药,嘴里哼着听不出来的调调,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屋内,已经用尽了所有勇气的韩芷橙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矜持啊...
如果他问起来,我就...我就说是送给朋友的礼物!对!
还沉浸在少女心事里的韩芷橙完全没预料到,就在一墙之隔,那个令她辗转反侧,纠结万分的男人,已经在心底默认了她是自己最铁的哥们了。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傻姑娘...
与此同时,隔壁楼的杨叔正在轻柔地抚摸着保鲜室的大门,仿佛里面有什么宝贝似的。
“小鸿这小伙子真不错,能处。”
此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要是小橙和小鸿在一块了...诶?好像可行诶...我看小橙那个丫头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啧
杨叔咂着嘴陷入了沉思。
正在被各路人员打算着的男主角却已经敷着膏药,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进入梦乡了。
翌日,韩芷橙强忍着身上的酸痛起来,比起林淇鸿,她昨天还没有太过脱力,所以休息两天应该就没太大事了。
而隔壁屋的林淇鸿其实早就已经醒了,但是浑身哪哪都疼的他压根就无法动弹,抬下脚趾头都觉得令人牙酸得要命。
他死鱼一般地陷在床上。
今天肯定是不能出去捕猎了。
韩芷橙也猜到了这一点,没有来打扰他,只是出门前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强撑着身子出去了。
完了,自己今天肯定是要饿死了。
林淇鸿躺在床上无力地想着。
就算把自己饿个整整一天,我也吃不下那个橡胶一样的能量块啊。
到了中午,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两臂伤痕累累的韩芷橙突然端着一碗兰州拉面出现在了他的卧室门口。
她搬了把凳子坐着林淇鸿床头,轻轻把他扶起,靠在枕头上。
一切就像之前他昏迷时那样,只不过碗里装的不是能量块。
“你干啥去了?一胳膊血?”林淇鸿瞪大了双眼,紧接着发现不对,惊讶地问道:
“你哪来的面?不是昨天就都吃完了吗?”
“吃你的吧。”韩芷橙亲手夹了一筷子面条,送到林淇鸿的嘴边。
林淇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听了她的话张开了嘴,顺从地吃了一口面条。
看着林淇鸿咀嚼了几下,咽下去后又想张口说话,韩芷橙马上又夹起了一筷子面条,堵住了他的嘴。
在林淇鸿疑惑不解的眼神里,韩芷橙好像很疲惫,缓缓解释道:“我跟杨叔换的。”就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林淇鸿看出她那身心俱疲的样,开口道:“要不...我自己来吧,你赶紧去歇息一会儿。”
韩芷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夹着面条,送到他嘴边。
等林淇鸿吃完,她就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收拾好碗筷,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临走时还不忘带上了门。可惜力气有点小,房门并没有关紧,还留了小小一条缝。
林淇鸿看着没关紧的房门,突然觉得心烦意乱,如鲠在喉。他闭上了眼睛,努力不去想那些令他心烦的事情。
可是当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出现了韩芷橙的那苍白的侧脸和消瘦的背影。
整整一天,除了吃饭的饭点,林淇鸿都见不到她的身影。每次进来,她手上的都有那熟悉的伤口。
两人除了吃饭,相对无言。
夜晚,林淇鸿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里思绪万千。
次日,除了上厕所,已经躺了整整一天的林淇鸿终于好受了许多——起码能自己吃饭了。
他一步一步地从楼梯上挪下来。
早上,韩芷橙都是不在家的。他第一时间来到了厨房。
只见厨房的角落里,除了前两天那剩下的几只还苟延残喘的青钳蟹,旁边又堆积起了起码能有十来只的青钳蟹。
这十几只都是被某种武器贯穿了身体死亡的。
其中最大的一只看起来外壳非常坚硬,哪怕早已死去了,外壳上仍旧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它青幽的外壳中间有着一个腕口大小的创口,周围不知道为何还有一些白色的碎末。
这是...
林淇鸿伸手摸了摸,粉末状的东西稍稍带着些尖锐的感觉。
这是骨头的碎末。而且肯定不是青钳蟹的。
青钳蟹全身青黑,没有一个部位是白色的。
看着地上的青钳蟹,林淇鸿心中五味杂陈。
你不要命了吗?
你不是怕痛吗?
我们简简单单地用点小陷阱抓捕异种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他很想这么去当面问问韩芷橙。
但是他其实知道,这就是她们真正的日常生活。
与异种生物搏斗,为国家做出贡献,为人类争夺生存环境,是她们这群拥有天赋的人们与生俱来的责任。
取巧的方式在残酷的末世里是不长久的。
虽然目标都是猎杀异种生物,但是她为的是生存。而自己,只是能让她,或者是像她一样的人,在这痛苦的生活中可以得到一丝心灵上的慰藉。
他不会去动韩芷橙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的。
他艰难地弯下腰,把手放在前天剩下来的青钳蟹身上。
渔网里,仅剩的青钳蟹全都消失不见了。
厨房的灶台上只多了一碗加了煎蛋的白米饭。
他双手捧着,晃晃悠悠地挪到餐桌跟前,把米饭放了下来,摆好了碗筷。
桌上还有着被小巧的贝齿咬了半块的能量块。
一看就能想到那个嘴已经被养刁了的少女嫌弃的样子,他笑了笑。
他慢慢把这一坨晃晃悠悠的胶状物体拿了起来,坐在餐椅上,慢慢地将黝黑的能量块往嘴里送,一点一点地咀嚼着。
真苦啊。
又酸又涩。
林淇鸿吃得眉头紧皱。
不知道韩芷橙吃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