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饷愣愣的看着顾迎珊,或许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片刻,顾迎珊便说完了。
“顾姑娘,这么说,你是想……”
“你或许认为我会很担心,会很犹豫吧。毕竟我在外人看来,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我应该尽可能地去寻求会保护我的人的保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南涧国,来到这个地方吧。”
焦饷摇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知道,不过他却沉得住气,耐心地听着。
“凌宇云铭,是我此生最恨的人。”
果然如此。焦饷不由得心里一喜。
“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不单单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了死在他手下的无数冤魂。”
顾迎珊微笑着,轻声说着这些话,就好像在讲一个美丽的故事一样,轻松,自在。
“不过,我也不想连累我的孩子。”
“我不想让他从出生的这一刻开始,就要背负这些沉重的事情。”
“所以,既然现在我和我的孩子只能作为你的人质而活着。那我希望,至少在我死前,我能够帮你除掉凌宇云铭。这样,你是不是也就少了一个心腹大患,进攻南涧国是不是也会十分顺利呢?”
焦饷愣住了,不过只是短暂地发愣,他便恍然大悟道:“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好,焦某就在此先谢过顾姑娘了。若是顾姑娘能助我北涧国铲除凌宇云铭,那我定能保你和你的孩儿相安无事。待我北涧国铁骑踏平南涧国,你们母子便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不,锦衣玉食!”
顾迎珊对着焦饷微微一笑,点点头。
“顾姐姐,水我给你拿来了!”
门外,传来小五的声音,顾迎珊将孩子轻轻放在床边,替他掖好襁褓。
焦饷看到小五回来,也是站了起来。今日他的心情非常好,拍了拍小五的肩膀。
“照顾你姐姐的事还是交给军中的侍女吧,你现在把水放下,跟我去演武场,哈哈哈!”
小五愣了一下,只是坐在里面的顾迎珊冲着他点点头,他也就释怀了,高高兴兴地跟着焦饷出去,并小心翼翼地带好了房门。
顾迎珊静静地躺下,身下的疼痛由于坐的时间有些长,开始渐渐发作。
她侧过身子,让自己稍稍好受一点。看着旁边的孩子,不由得有些出神。
“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呢。”
“娘也不会给你取名字……嗯……你出生于破晓之时,从今以后,你就叫顾晓吧!”
顾晓的眼睛略微动了动,他的小手小脚也轻轻地蜷缩了一下,好似是庆祝自己终于获得了名字一样。
………………
…………
……
三个月之后,北涧国大军发动了总攻,一路上,南涧国的军队一路打,一路退,但是却都无心恋战,很快,北涧国军队就逼近了南涧国的都城。
一时间,战鼓震天,一时间,硝烟弥漫。
娈城城楼上,凌宇云铭身披铠甲,手执玄铁神剑,威风凛凛地站在瞭望塔的顶端,身边站着些许将领。而城楼下,却是一片死寂。并且,有些过于死寂了。
“凌宇将军你看,那边就是北涧国的营寨。”身旁的士兵顺着城下的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你目测一下大概有多远。”
那士兵将手握成拳,露出大拇指,眯着眼睛看着那个方向的北涧国营寨,说道:“回禀将军,大致有千丈远。”
凌宇云铭点点头,让那名士兵继续守城,说道:“传玄冥国师来一趟。”
不消一会,玄冥国师便来到了城楼之上,站在凌宇云铭身旁。
“国师,据你所说,万魂阵有效的范围是多少?”
那国师露出笑容,说道:“回禀将军,贫道施展的这万魂阵,乃是根据万魂阵中镇压的魂魄怨念决定强弱和范围的。只要万魂阵中的魂魄怨念越强,万魂阵的法力就会越高,范围也会越大。”
凌宇云铭露出不悦之色,说道:“这么说你是不知道能有多大的范围了吗?”
“呵呵呵,不是,贫道已经算过了,只要这七百七十七个女子的魂魄皆是在极端的恐怖和杀戮中死去的,那这个万魂阵就可以发挥出五百丈的范围。贫道已经提前将这些人头埋于城楼下二百五十丈的地下,只要他北涧国的士兵踏入,贫道发动阵法,皆可以让其全部丧失所有力量,呵呵呵。”
玄冥真人阴惨惨地笑了起来。凌宇云铭点点头,说道:“那就烦请国师届时发动阵法了。”
“呵呵呵,就怕他们等不及,踏入我这阵法当中送死了,呵呵呵呵呵……”
凌宇云铭大踏步地走到城内,却发现公孙素素已然在城楼下等候多时。
“素素,你怎么来了?”
公孙素素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凌宇云铭身边,她温柔地拿出手帕,擦拭着凌宇云铭额头上的汗水。她身上散发出很好闻的味道,即便凌宇云铭已经品尝过很多次了,但还是忍不住凑的更近了一些。
“妾身看你今日出去迟迟未归,想来定是战事紧张了。妾身担心……”
凌宇云铭笑了,他捧起公孙素素可人的脸蛋,由衷地笑了。
这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不是吗?
“素素,你已有了身孕,还是在家安胎,为夫才能放心打仗。你不必担心,为夫这场仗,势在必得。”
……
北涧国阵营内,一个中型大小的营帐里站着七八个人。他们个个面色凝重,静静地等候着中心的一个男子发话。
那个男人盘腿坐在草垫之上,面前的几案上摞着一沓竹简,而几案中心是一张巨大的地形图。他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什么,想起什么又拿起笔,在地图上做着一些标记。
半晌,他终于点点头,说道:“顾姑娘没有说错,从我军设的观察伏点来看,从两个月前,那娈城的门楼外便不会再有任何人出入于此,确实是有些蹊跷。”
“焦将军,那个女人的话真的可信吗?”营帐内的一个将领抱拳开口道,“若她是凌宇云铭派出来的细作,里应外合,故意引我们到一个陷阱中去,那我军岂不是会栽在这个女人手里?”
“是啊焦将军,那女人的话不可信,她身为南涧国元帅将军的原配夫人,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国家和夫君呢?我看她说的小心城楼外的法阵之类,根本就是为了扰乱我等的视线。如今却是发现南涧狗贼在城楼外的蹊跷,那不是恰恰证明她和南涧狗贼里应外合了!”
焦饷默默地听着,微微点点头,问:“那杜军师以为如何?”
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站出来,拱手道:“回禀将军,杜某以为两位先锋言之有理。但是,此女人的话不可信,也不可不信。诸位将军且看。”
说着,他走上前,手指指向地图上的娈城口。
“这娈城东西两面环山,北面靠江,唯有这南面的城楼口下是一马平川。我军先前为了至此,先后各个击破了他南涧国的数座城池,才能绕到这里。即便是没有法阵,南涧国的军队也只需要守住这一点即可。南涧国虽然国力衰弱,可这娈城的兵力却依旧不容小觑。单单是这城楼,便有三重之多。若是我军硬碰硬,强攻娈城的城池,那即使能够攻上第一重城楼,也很快会被城内补充来的兵力所阻碍。这样就很难一口气吃掉他第二、第三重城楼。一旦开战,难免会演变成持久战。”
杜军师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军长途跋涉至此,虽是一路所向披靡,可是一旦开始持久战,于我军不利。一来我军征战的城池,屠城十之有九,补给难以跟上。二来,这南涧国南方的其余小城,现在虽然不成气候,可是一旦这些城池的力量聚集起来,局势便会愈来愈不明朗。”
焦饷点点头,说道:“那依军师所言,这城池岂非固若金汤?”
杜军师摇摇头,继续说道:“将军,杜某以为,既然他凌宇云铭将一切都堵在了南门城楼,我军何不将计就计?我军可派遣大部队佯攻南门,然后派出两支奇袭部队,连夜奔袭娈城东西两侧的采石山脉。这样一来,无论他南门下有什么妖魔法阵之类,都不必在意。”
“哦?”焦饷听罢,似乎是精神一振,赶忙看了看地图。可是随后,他便眉头一皱,说道,“可是杜军师,你看这东西两侧的采石山脉,纵深皆有数十里,短短一夜,怎么可能抵达娈城脚下。”
“呵呵,将军,这就要看我们捕获的那个凌宇云铭的大公子,能不能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了。”
“怎么说?”
“第一,我们胁迫凌宇云铭的质子,逼迫凌宇云铭与我军谈判。若是他拒绝与我军谈判,那不必多说,杀了那质子便是。随后我军的奇袭部队即可截断娈城东西两面的粮草补给。我军主力部队即可调转方向,攻下南方城池,将娈城的补给截获到我军,我军即可胜券在握。”
“第二,若是他同意谈判,就与他谈,无论谈的结果怎样,我军只需要拖延时间即可。奇袭部队只要抵达娈城脚下,便可以直接攻城。这只奇袭部队就会像一把刀子一样,直逼娈城的心脏——皇宫。届时只要升起火光,我军主力就可以立刻中止谈判,以投石车,将那城门砸个稀碎。”
“这样,无论凌宇云铭是否愿意与我们谈判,主动权都在我北涧国的手上。”
杜军师说完了,他微微欠了欠身,后退一步,回到了他原先的位置上。他在等,等着这个将军做出最后的决定。
终于,在思索了良久之后,焦饷点点头。
“好,那就按军师所言实施。”
几番讨论之后,定下了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