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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南涧国和北涧国因为采石山脉而隔开,顾名思义,采石山脉北部的就是北涧国,南部的就是南涧国。山脉不止是几座山峰,而是绵延不绝的几十座峰峦。南北涧国虽说只是一山之隔却往来极少。传说古时候有一个君王略懂仙法,用仙法曾经统一过南北涧国,只是他死了以后南北涧国还是因为交流很少而自然而然的分裂。

    “王室军二师征军。凡年十五以上三十以下的男子必须参军,违令者施之以刖刑。”南涧国北部的谷城城墙上贴出这样的告示。

    城内哭声迭起,妇女们皆抱头痛哭。一个男子丢下农具想往城外跑却被士兵拦住,用戟顶着他的肩膀推了回去。

    “爹,刖刑是什么啊?”一个小孩子被母亲搂着,看着面前一个男子问着。他的娘哭着回答道:“刖刑就是把膝盖骨挖出来不能走路了。”男子哭着把小孩子抱起来蹭着自己的脸。

    一声惨叫,那个想要跑出去的男子跪着被士兵砍掉了膝盖。

    ……

    营帐里。

    “喂,你怎么可以下这样的命令!”扎着头发的顾迎珊拍着桌子喊着,“你把他们全都叫去打仗,他们的家里人怎么办?”

    桌子后面盘腿坐着一个穿着兵甲的男人,这男人下巴尖瘦,骨头菱角明显。他颠了颠手中的竹简,抬头看了一眼顾迎珊,随口说道:“军令如山,我没有办法。”

    顾迎珊急着说:“军令也不能随便用刖刑啊,让他们以后怎么生活?”

    “好了迎珊。”那个男人正要说话,凌宇云铭走了进来说道,“你跟无言大哥说这些没有用的。”

    顾迎珊瞪着凌宇云铭,随后低声说:“是你下的军令?”

    “……没错,呜!”顾迎珊抬起脚踹向凌宇云铭,他反应不及被踹的向后退了几步。

    “你把他们的性命当成什么了?随便杀的牲畜吗!”

    凌宇云铭捂着肚子弯着腰,他皱了皱眉头,随后喘了口气直起身说:“迎珊你不明白……”

    “什么叫我不明白!你根本就是不把他们的性命当回事!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草菅人命的恶棍吗!”凌宇云铭怒气冲冲地说。

    顾迎珊一愣,随后怒道:“对!你就是恶棍!你这个恶贯满盈的恶棍!”

    “哼!妇人之仁!”凌宇云铭转过身快步走了出去。

    “喂!你,你把军令改了再走!”顾迎珊正要追出去,却被一旁的男人拦住。

    “你要干嘛?你做不了主我找他理论去!”

    那男人叹了口气,说道:“夫人,您冷静冷静。”

    “我冷静不了!他这样随便用刖刑我不能同意!”

    “将军也是无奈之举。这么大个军队,岂能有发下的军令撤回的道理?这样让将军的威望何在啊,您作为将军夫人要体谅他才是。”

    顾迎珊翻了翻白眼喘了口气,随后她转头看着男人说道:“你叫什么?”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恭恭敬敬地拱手道:“鄙人赵无言。”

    “那你就应该像你的名字一样闭嘴!”

    顾迎珊推开他跑了出去。留下赵无言楞在原地,莫名其妙地说:“为什么我叫赵无言我就得闭嘴?”

    城楼上,凌宇云铭身着盔甲双手支着玄铁神剑,迎着风目光复杂地看着城下的百姓。看着他们许多人撕心裂肺地哭泣,许多人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深呼一口气,转身不去看了。

    两日过去,尽管顾迎珊再怎么闹,凌宇云铭还是率领着新兵和原二师人马计三万余人出了城。

    顾迎珊骑着马,红着眼睛盯着凌宇云铭。而凌宇云铭也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副将军威武的样子。顾迎珊捏了捏缰绳,重重地哼了一声。

    忽然,一只弓箭从旁边的草丛中射了出来,目标直指队伍前面的凌宇云铭。顾迎珊看到这箭,脱口而出喊道:“小心!”凌宇云铭却是察觉到了这箭,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是谁!”凌宇云铭身边的一个将士怒喊道,同时拔出身上的短刀,向弓箭射来的地方扔去。

    “啊!啊啊啊!”一个老年人从草地上滚了出来,他痛苦地喊叫,原来是那短刀扎到了身上。

    那投掷短刀的将士看到人滚了出来,扬起马鞭冲向老人,并抬起长刀砍向老人的脑袋。老人看到将士冲过来,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爬起身就要跑。

    然而马匹却是兵贵神速,一刹那就到了老人的身旁,老人看着那扬起的刀刃,流露出绝望的眼神。

    “当!”兵器碰撞的声音。顾迎珊一剑划开了长刀,横身挡在倒在地上的老人和马匹中间。

    “停手!”凌宇云铭看到是顾迎珊,大声喊道。

    “夫人?”那将士不解地看着顾迎珊,他提着手上的刀不知该放下还是该举起来。然而顾迎珊却是怒气冲冲地注视着远处的凌宇云铭。

    “如果不是我冲出来,你是不是就不会喊停手?任由这个莽夫杀了这可怜的老人家?”顾迎珊冷冷地说道。

    “不是的……迎珊……”凌宇云铭苦着脸解释道。

    “不要杀我爹!不要杀我爹啊!”这时,一个趴在木板车的年轻人,用手划着地面,十分费力地过来了。仔细一看,竟然就是两天前被施以刖刑的那个人。他的腿已经坏死,烂泥一样搁在木板车上。他哭着,和自己的爹抱在一起大声哭泣。

    “哎呀你们这些当兵的不是东西啊!不让人活命了啊!”

    顾迎珊看着这些,不由得眼泪流了下来,她转过身不去看。

    凌宇云铭翻身下马,快步跑向这父子俩。

    老年人哭着,他顾不得自己身上淌血的伤口,只是颤抖着婆娑着儿子的脸,看着他年纪轻轻躺在车上成了一个废人,看到凌宇云铭过来,不由得哭骂道:“军爷你们是刽子手!你们毁了我的儿啊!”

    那拿着长刀的将士听罢,举起长刀睁眼说道:“你这贱民不识好歹!”

    儿子胆战心惊地看着张烈举起的长刀,那明晃晃的刀刃一下子让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张烈你停手!”凌宇云铭喝道。随后他从腰间掏出一块玉,递给老年人。“这个你们拿去,虽不能让你们荣华富贵,但当了它温饱还是可以解决的。”

    这对父子俩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军爷,忽然儿子浑身颤抖起来,哭着说道:“不!军爷!我错了!我该死!求求你,放过我爹吧!我当逃兵是我该死!你们杀了我吧!可是我爹是无辜的啊!求求你了军爷……求求你了……”

    凌宇云铭翻身下马,将那块玉硬塞到那儿子的手中,笑着说道:“别这么说,拿着,我们不会杀你的,只是国有国法,军有军令。这块玉就当做是我替你的腿赔罪了。”

    老人家一下子哭的更大声了,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又跪了下去,连磕了三个响头。

    “军爷啊!您真是大人有大量,草民实在是有眼无珠啊!”

    “好了,快和你的儿子离开这里吧,回家好好养。”

    凌宇云铭终于打发走了这两个草民,转身跳上马冲着身后的军队说道:“全军,上路!”

    张烈困惑着问道:“将军就这么放他们走?这刁民方才可是向您射了一箭啊!”

    凌宇云铭皱了皱眉,他摇摇头不说话,只是眼角瞥向了顾迎珊。

    她若有所思地驾着马,神色中皆是困惑。

    ……

    晚上,军队驻扎在河边。行军一天而困顿不已的军人们在河边点起了篝火,几万人的部队把河边映的灯火通明。

    顾迎珊一个人坐在河边,看着明亮的弯月倒映在水中。满天的繁星却似是忽远忽近,和远处朦胧的山脉混成一片。她抓起一个石子用力地扔向河水。

    “咚咚。”两个石子掉进了水里。

    “大将军你来了。”顾迎珊头也不回冷冷的说道。

    后面的人挨着顾迎珊坐下,而她却排斥地向旁边挪了一下。

    那人愣了一下,随后讪笑着说:“大将军心情不好,来这里解解闷。”

    “切,这里没什么好解闷的,你还是继续做你那个‘除暴安良’的大将军好了。”

    “我……算了,不提那些事,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时间。”凌宇云铭站起身来,忽然从后面抱住顾迎珊。

    顾迎珊一愣,随后开始挣扎,可是凌宇云铭抱得很紧,她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

    “你干什么?”顾迎珊回头问道,她的脸庞却在回头的时候挨到了凌宇云铭的脸,那脸上的胡子蹭在她的耳朵边,又扎又痒。

    她忙转过头:“你,你放开我。”

    谁知凌宇云铭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他主动把脸贴上来,贴在她的脸庞上。那脸庞似是比上好的布料还要柔软和温暖。

    顾迎珊的身体像是在发抖,又像是在一个蒸笼一样。她能感受到身后那个男人身体也在颤抖,而颤抖的更厉害的,是他的心跳。

    “今,今晚……今晚你是我的……”凌宇云铭颤抖着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顾迎珊没有回答,她是回答不上来,她就像是一个置身于蒸笼的小鱼一样,完全不能动弹,甚至不能思考。她只知道自己很热,背后的男人很热,他呼出的气息吹在自己脸上很好闻,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凌宇云铭一把抱起顾迎珊,快步走向自己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