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灭口。
这是唐显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但动机是什么？
沐白的证词只说明了他和那位心理医生是怎么认识的，两人为什么选择今天见面以及苏靳不久要外出，关于苏靳本人，沐白除了网上就能找到的资料，其他完全一无所知。
而心理医生那边，他们搜遍了办公地点和苏靳家里，能找到和沐白相关的也只有那份已经拿到的心理咨询资料，苏靳办公室留下的原件和他们早上拿到的复印件没有任何不同。
一份常见的心理测试题以及电脑分析结果，几次治疗的文字记录，还有一幅画。
诊疗结果是很常见的心理焦虑。
几次记录写下的日期和沐白的说明完全对应的上，没有任何问题。
唐显还特地让早上去苏靳哪里取资料的两位警官仔细回忆过，苏靳取资料的全过程只表现出一点惊讶，两人在苏靳面前检查资料时他表现得很平常。
唐显透过单向玻璃，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沐白喝水润润嘴唇和喉咙，而后接着语气缓和地回答着各种问题。除了脸上有些许疲惫外，唐显没法看出任何更多东西。
向沐白提问得问题大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不同的角度，各种细节问题，有意义的，没意义的。重复问数遍，问一些看起来没关联的但暗藏细节的问题，每次提问都会在上次提问的问题做些细小更改……很常见的手段。
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再精密的谎言哪怕脱胎于现实，只要问题问的足够巧妙，角度挑选对，总会发现异常。
沐白的回答并没有任何问题，一些细节上的模糊回应反倒降低了谎言的可能性。
但……沐白表现得太过平静。唐显眉头紧皱，目光在沐白和测谎仪器亮起的绿色指示灯之间来回跳转。
以沐白到现在为止所表现出得个人能力，唐显不相信沐白会察觉不到他现在也是怀疑对象，而且在提问中他们也在有意无意表示出这样的倾向。
沐白无动于衷。
一般来说一个人不管是否无辜，在面对这样或类似的暗示，即使不表现出情绪激动，但在回答后面的提问时总会想办法在回答后面相同问题时，回答总会表现出一定倾向，或者尝试去“补充细节”，以求以此降低对自己不利的可能。
可沐白的回答没有任何改变，像是刻板的老式一个答录机，所有问题的答案从一开始就写进程序，只是按照预先设计好的根据接收到的信号，程序转录后输出特定结果。一切过程无关个人。
第一次凶杀案沐白表现出的极强心理素质已经让唐显有些许动容。
做为一个老警察唐显很清楚，现在信息通讯发达。一发生什么大案子媒体炒作一番再不关心的人多少都会知道了解一些，加上技术和文化进步，越发真实的游戏场景，血腥的文艺和影视剧作品。让一些年轻人有种“死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错觉。
真牵扯到一桩凶杀案，该有的恐惧慌乱一点不会少。
沐白表现出的冷静已经是少数，而现在的表现可能完全超出受无限制网络文化洗礼后的普通年轻人的程度。
因为自信？
出于对个人能力的胸有成竹。还是经历导致对外物的漠不关心？
……该死，在想什么……
唐显扶着额头脸上露出几分自嘲，几天前那位苏警官目光在沐白身上多停留一会儿，自己还觉得对方在胡搅蛮缠，早上让人去调沐白心理评估也觉得对方多此一举，结果现在自己倒让小李把苏靳近期所有相关资料拿回来仔细调查有没有问题……还真是……
对了。
唐显突然反应过来，苏警官去哪里了？
“苏警官……”老马明显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和小南她们一起去调查嫌疑车辆的车主人了。”
唐显听闻埋藏心里的迷雾又加重几分。
次日清晨九点，忙碌一晚上刚睡四小时的唐警官被一脸兴奋的李小薛吵醒。
“队长，找到了。”
“什么？”唐显接了点冷水擦脸醒醒神。
“找到，嫌疑人了。”李小薛语气亢奋，把手中的照片和资料一起递过去。“李阕，32岁，外科医生，四年前因为一场手术失败导致病人死亡，被告上法庭，虽然最后判决不用承担责任，但从那时候起他心理就出了问题。治疗后走出来了，不过还是从医院辞职，两年前自己开了个小诊所。那几个孩子失踪前李阕的车出现过，指纹对比和足迹对比全都吻合。而且……”
唐显闻言，再次翻涌上头的睡意瞬间如潮水退去，眼神中带着一丝的光亮，伸手接过照片资料，照片是他没见过的男人，是嫌疑人李阕的照片。只是看下去脸上完全没有案情即将告破的兴奋，反倒越发沉默。
那些资料一部分是对李阕本人的介绍，一部分却是从另一个嫌疑人——苏靳哪里找来的。
“李阕现在人在哪里？”
“一个周前就失踪了，最近一次出现是在晨曦影院附近的一个商场，我师父已经带人去查了……队长你去哪儿？”李小薛话还没说完，唐显已经离开，却不是朝警局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