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躺在床上很是疲倦。
“哥哥，他们还在呢。”白乖巧地走到窗户边，趴在窗沿看向户外。
“是啊，还在……”沐白将手放在额头有气无力地回应，余光看着少女，那堵有些泛黄的老旧墙壁变成一扇玻璃墙，外面仍是普通的他见惯了的风景。基本没什么特别的，
除了几个比如街角正在装修的那间店面上方，昨天刚搬进一家新主人，窗帘从来不会拉上。一位心不在焉喝着咖啡看报的人，每天都来，早上下午都有可能，只不过永远坐在外面或者靠窗户的几个位置，像他那样的还有好几人，只不过频率不同，有些人可能只会出现一两次；咖啡店十几米外，一对从装扮就能看出是在旅游兴冲冲拿着相机拍照，这栋公寓不小心挤进其中几张，少有两三张会恰好有沐白住的房间楼层……
白说随意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所以数天前沐白去见了心理医生，他并不认为白是自己脑子的幻想，只不过觉得一个普通人在这样的情况就是会这么做。白没有询问或者反对。
没什么意义的心理咨询结束后，眼见快下雨了，沐白也没心思闲逛只想着快点回家，然后便卷入这么件莫名其妙的杀人案中。也像普通人会做的那样，沐白选择报警，白也不曾干涉。
自那之后自己公寓周围便有人一直监视，一开始以为是警察，可是出现的几乎全是陌生面孔。具体是什么来路他完全没头绪。
不过沐白隐约察觉到，这大概就是白说的已经支付的代价。
关于那天的案件，他没完全照实向警察们说明。比如说他没告诉警察们他其实看到了那个杀人犯，虽然时间短暂。他也没说现场可能还有一个人，杀人者逃离后那人便朝着废弃楼区去了，所以沐白才会在报警电话里多说了几句。
那个杀人犯的消息他并没有透露太多，只是不经意间向盘问的警官们暗示，他到达时杀人犯可能刚离开，或者是因为他靠近的脚步声迫使杀人犯逃走，以此尽可能避免自己的嫌疑。
杀人犯的外貌他确实没看清，至于为什么不说……沐白不觉得警官们会相信是一个有着完全超出普通人力量速度的存在追上逃跑的三人，在不到两秒的时间里将几人一一击杀，却因为一束灯光和脚步声吓得以非人的速度逃窜。
在那个杀人犯逃走时，沐白分明看到对方脑后长着一条胳膊一般好似驱虫的生物。
那不可能只是普通的人类。
沐白揉一揉眉心，再一次回忆从决定去见心理医生到心理咨询结束离开，去电影院买票被告知票已经售光，他还特地在手机上查过售票员没说谎，然后走那条路回家。
整个过程白没做任何奇怪的事，没说任何多余的话，除了那句“快下雨了”让他多花钱去买了把伞。
然后没有任何逻辑的卷入杀人案，自己是唯一的目击证人，逃走前的那个杀人犯好像就是特地为了在他面前露脸而出场的角色，可确实死了人，这不是舞台剧。
也可能是白扭曲了自己的认知，让自己以为那些所有行动都是自发的决定……沐白觉得白大概率是有这个能力的。
和白达成那个莫名奇妙的口头协议后，所有的一切迅速脱离正轨，而到现在为止沐白都还不清楚自己的癌症是否痊愈。
当然，沐白也很清楚自己其实并不关心白是否真的有能力治疗他的癌症。
他扭头看向那个永远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
白蹲着，地板不知何时全部化作一整块的透明玻璃，下方的楼层没了踪影只剩他们所在的这一间公寓，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透明玻璃盒子。下方是普通的街道，人们过着普通的生活。
没人注意到这栋消失的楼房，也没有人因为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玻璃房子而惊恐或欢呼。
没有人会看到这些东西，除了身处玻璃房中的两人。
白手中拿着不知何处折的树枝在玻璃上画着，树枝流出的乳白色汁液勾出一个个小圆圈，圆圈里的便是监视着他们的人。
沐白看着女孩儿，脑中又回忆起几天前那个夜晚。
在那好似梦境的去往自杀目的地的路上被自己杀掉的白，她踩着黑色的夜，身后的天空是那丑陋的怪物。她看向沐白，伸出自己的手。
“哥哥，你想要活下去吗？”
活下去？不知道，只是女孩儿向他伸出了手，沐白便回应了她的期待。
“白，我很累想睡觉了，你这样我睡不着啊。”
“噢。”白很乖巧地起身看向躺在床上的沐白，玻璃的房间瞬间又恢复原貌。而后又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哒哒哒跑到沐白床边，抬起一只手指向圆形玻璃窗外的天空。脸上少有的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哥哥，外面没太阳！”
外面当然不会有太阳。
沐白翻过身背对着发脾气的少女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