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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藏怒积宿怨 狡兔有三窟

    “停。”

    眼见所部精骑在敌人的层层箭雨中成片倒下,祖瓨心里即悲愤又无奈。

    战斗要是再这么打下去,他身后这数千人马就像是拨在磨盘眼里的黄豆,终究会被眼前这十余丈长的甬道消耗殆尽。

    “耶鲁,本帅给你留下五百铁骑,在此牵制敌人。”

    “其他人上马,随本帅全速赶往南门。”

    祖瓨言毕一马当先,带着大队人马绕城疾走,向着南门飞驰而去。

    城头哨探见大队骑兵向南撤走,连忙传出消息,岑善长闻讯后抹了抹头上热汗,在他身后的百名勇士和高克让一部援军此时如同虚脱般双臂酸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站住,什么人。”

    猛然间一声怒吼响起,令所有人稍稍松驰的神经又再次紧绷起来。

    “奶奶个熊滴!哪来的一帮兔崽子,居然连老子都不认识,叫你们头儿出来说话。”

    岑善长听到声音眼前一亮,连忙排众而出。

    “末将拜见爵爷,拜见诸位将军。”

    “欸?小长?你小子咋在这呢?”

    “回爵爷话,末将追随薛将军前来护驾。”

    “护驾?”

    常胜闻言与藏霸等人对视一眼,随后充满疑惑的目光落在眼前众军身上。

    岑善长见状同样心中纳闷,看常胜等人的神情似乎并不知晓战事始末,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一声欣喜的欢呼遥遥传来。

    “爹、娘!”

    话音未落,薛礼胯下乌骓马已经闪电般冲到近前。

    “爹、娘,看到二老平安无事,儿就放心了!”

    “哈哈哈,没事,没事,敢动俺和你娘的杂碎还在娘胎里转磨磨呢!”

    “大哥!”

    “嘿嘿!老大,你咋造得跟血葫芦似的,好像戏里的大花脸!”

    “二弟,三弟,你们也都没事吧!”

    “放心吧,大哥,都好着呢!”

    等一家人简短叙话过后,狄瑛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末将拜见都护将军。”

    “狄将军免礼,快快请起。”

    “儿呀!这几日皇城之中到底发生了些啥?你不在西北战场御敌吗?咋又跑回来护驾了?”

    薛礼闻言不禁一愣,这时高进、王珲匆匆赶到,两人一边擦着汗水,一边皮笑肉不笑道:“爵爷、夫人,各位将军,陛下口谕,请各位移步面圣。”

    “咋滴?才刚儿没烧死俺们,现在又想整啥幺蛾子?”

    听到常胜如此说,薛礼眉头微皱,四周气温急速下降。

    “哎呀呀!爵爷这是说的哪里话,谁要是敢对爵爷不利,老臣第一个不答应。”

    “薛将军,各位将军,请,陛下还等着呢!”

    “哼!去就去,俺老常就算要死,也得死个明白!”

    常胜言毕,拉起郡主,在三个儿子及狄瑛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去见赵检。

    经过连夜激战,东方天际终于现出一抹鱼肚白。寒风中赵检满脸憔悴,坐立难安。

    “陛下,他们来了。”

    听到内侍低声提醒,赵检连忙起身离座,向着由远及近的几道魁梧身影快步迎上。

    “末将薛……。”

    眼见薛礼要上前参拜,常胜急伸大手将他的胳膊牢牢攥住。

    “等等。”

    赵检见状面色一僵,不过转眼脸上便挤满愧疚道:“常爱卿,千错万错都是朕的不对,都怪朕偏听偏信,委屈了各位爱卿,朕在这里给各位将军赔礼谢罪。”赵检言毕,长揖到地。

    原本满肚子怨气的常胜万没想道,天子竟然会来这么一手,一时间竟呆怔无言,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时高进上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等高进说完,王珲在旁接口道:“爵爷,夫人,各位将军,当时战事急迫,无暇查证,陛下令千牛卫将各位禁足在府邸,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陛下,末将日前曾把回褐骑兵自马鞍山越境的推测,快马加鞭呈报兵部,并提醒兵部大员密切关注福安郡三关九县的动向。”

    薛礼此言一出,四周文武脸色大变,赵检更是咬牙切齿道:“陈云何在?”

    兵部尚书陈云此时已是汗流浃背,猛然听到天子喝问,连忙扑身跪倒。

    “大胆陈云,朕来问你,薛爱卿既然早有示警,你因何隐瞒不报?”

    “陛下,臣冤枉啊!臣从未见过薛将军口中公文,若是见到,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隐瞒陛下呀!”

    赵检闻言看了看陈云,又瞧了瞧薛礼,随即冷哼一声,怒指陈云道:“大战在即,朕不便深究,来人,将其拿下严加看管,等剿灭贼兵后,交刑部议处。”

    “陛下,臣冤枉啊!陛下,臣真的冤枉啊!”

    等陈云被卫军拖走后,赵检面向薛礼等人道:“各位爱卿,朕一时糊涂多有得罪,还望各位看在天下苍生的面上,助朕一臂之力,共度难关。”

    “陛下言重了,忠君报国是臣等的本分,臣等为大陈,为陛下,情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眼见漫天乌云消散,赵检心中悄悄松了口气,然而此时那令人厌烦的公鸭嗓却再次不合时宜的响起。

    “陛下,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

    “那依镇远伯之意,又该如何?”

    面对赵检微恼的注视,常胜呵呵笑道:“陛下莫非忘了,天牢里还关着一个含冤受屈的卢杞呢!”

    “有人信口雌黄,含血喷人,俺们爷们儿可以不计较,但陛下总得给卢御史一个交代不是!”

    赵检闻听此言,脸色微青,稍作沉吟后将冷冽的目光看向祁钰。

    “来人,将祁钰给朕拿下。”

    “陛下!”

    不等祁善开口为弟弟求情,赵检袍袖一抖,冷声喝道:“带走。”

    “怎么样?镇远伯!这下该满意了吧!”

    对于赵检眼中强自压抑的恨意,常胜视若无睹,他先是满不在乎的挖了挖鼻孔,然后嘿嘿笑道:“俺就是个大老粗,大道理俺也不懂,但是居家过日子还得一碗水端平呢不是,咱们呐,甭管谁做错了事,该打打,该罚罚,要是都打掉了牙都往肚子里咽,那早晚是病啊!陛下,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听完常胜一番说辞,赵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镇远伯所言甚是。”

    “薛将军,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

    听到天子垂询,薛礼近前一步躬身答道:“陛下,经过夜间血战,我军现已收复西、南二门,如今的皇城,敌我双方各占一半。不过请陛下放心,敌人虽然兵力占优,但却以精骑为主,在接下来的巷战里势必难以发挥所长,反观我军虽然兵力略显薄弱,却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单论马上功夫或许会比敌骑稍逊一筹,可若是步下厮杀,回褐异族不过草芥而!”

    薛礼话到此处微微一顿,紧接着又继续说道:“陛下,眼下情势虽敌众我寡,但随着时间推移,各处援兵纷至沓来,到那时剿灭贼兵易如反掌。”

    “哈哈哈,不错,不错,经将军一番刨析,朕如同拨云见日,心中甚慰。”

    赵检言毕,众臣不仅对薛礼赞不绝口,更对天子慧眼识人大加吹捧。

    “陛下,刚刚末将所言利弊,敌人想必也是心知肚明,因此接下来的战斗定然格外惨烈,所以末将斗胆请陛下移驾,以策万全。”

    “移驾?移往何处?”

    面对赵检疑惑的目光,薛礼微微扭头对常胜道:“爹,您说呢?”

    常胜闻言瞪起小眼睛,没好气的回应道:“说个屁!俺的老窝都让人一把火烧了,鬼才知道哪嘎哒安全。”

    朝阳下,一股股焦糊的味道混合着血腥气窜入众人鼻腔。

    高进满脸不快的盯着常胜斥责道:“常胜,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心中还在怨恨陛下?”

    “呸!你少来这套,要不是俺家朝贵开口,就凭你这个老家伙也想来这,做梦去吧!”

    常胜说完快步踏过废墟,在断壁残垣下一阵摸索,紧接着就听嘎嘣一声,地面上一个三尺见方的暗道入口出现在众人眼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