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外三十里,羌人营寨联结,一眼望不到边际。
自从王子丹木吉领兵南下一路所向披靡,可是偏偏这北平城就好像一道钢铁闸门死死拦住了大军去路。前番几次强攻无果,他正心烦气躁,如今又闻薛礼援兵入城,更让他怒火中烧。
“殿下不必烦闷,待明日末将领兵出战,先杀薛礼,再破关城。”
丹木吉闻言看了看眼前之人,微微摇头道:“薛礼此人,父皇对本王屡有提及,绝非等闲之辈可比,娄将军切不可掉以轻心。”
“哈哈哈,殿下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末将这一路行来斩敌杀将不计其数,难道那薛礼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眼见娄狄战意蓬勃,丹木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扫视众将道:“娄将军所言甚是,我大许刚刚立国,正是诸位建功立业之时,明日一早众将随本王出战,只要打开北平城,中原大地任凭驰骋,到时候金银美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隔日天明,羌人大军又一次来到北平城外,大将娄狄派人到城下搦战。
时间不大,城门开启,薛礼、杨承志左右齐出,身后五千军马在护城河前两翅排开,远远望去,刀枪林立铠甲鲜明,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呔,对面的人听着,哪一个是小儿薛礼,快快出来受死。”
听到有人沙场叫阵,薛礼正要打马上前,这时铁牛大手一挥,高声拦阻道:“大哥,杀鸡不用宰牛刀,更何况你是主将,俺是先锋,眼前这个瘦不拉几的猴崽子就交给俺了。”
不等薛礼点头答应,莽英雄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入场。
“呔,奶奶个熊滴,大起早你不让人睡觉,瞎叫唤个啥?”
对面叫阵之人正喊得起劲,忽见迎面跑来一个黑大个,看年纪二十出头,身高得有一丈开外,再看这张脸黑中透亮,亮中透黑,浓眉环眼大嘴叉,大胳膊大腿大脚丫,此时数九隆冬,他却光头不戴帽,身上只披着一件羊皮夹袄,脚下一双踢死牛豆包大洒鞋。如果不是在战场相见,就此人这身装扮根本与普通庄户毫无二致。
“呔,对面的黑大个,你是什么人?”
铁牛闻言嘿嘿一笑,抡起手中铁扁担跳起来就打。
“妈拉个巴子的,连你家先锋爷爷都不认识,该打。”
话音未落,就听噗嗤一声闷响,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小校脑浆迸裂,惨死当场。
“哇呀呀!你这黑鬼好生无礼,简直找死!”
眼见铁牛沙场逞威,娄狄身旁有一偏将催马抡刀杀上前来。
铁牛见状嘿嘿一阵傻笑,随后抡起铁扁担照着对方的马腿就是一家伙,那匹战马悲鸣一声瘫倒在地,不等来人起身,铁牛大步一窜来到他的面前。
“嘿嘿,小兔崽子,今儿个你就在这儿吧!”
“啪。”
脆响过后,满地狼藉,那颗破败不堪的人头被铁牛用铁扁担横扫,碎成漫天骨肉,惨不忍睹。
“哎呀呀!你这黑鬼简直欺人太甚,今日倒让你看看于某的手段。”
话音未落,大将于龙手舞开山斧杀到近前。
“看斧。”
眼见开山斧泰山压顶般当头劈下,铁牛双臂较力抓住铁扁担往上相迎。
“开。”
“当。”
随着火星四溅,于龙只觉眼前金星乱闪,手臂酸麻,手中大斧差点儿拿捏不住,身子在马上晃了几晃才渐渐稳住,心中禁不住波涛汹涌惊骇异常:哪里来的黑鬼,竟有这么大的力气,看来老子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于龙萌生退意的时候,忽听对面一个破锣似的嗓音瓮声传来。
“好小子,有点能耐,这回看俺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莽英雄怒吼一声,平地跃起五尺来高,手中铁扁担带着一阵恶风电闪而至。
于龙见状赶忙举斧相迎,眨眼间火光暴闪,惊雷炸响,余波过后,众人目光齐聚场中,就见铁牛脸色苍白,正手拄扁担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再看于龙则脸色发紫,手中精钢打造的斧柄竟弯成半月。
“噗。”
随着于龙大口鲜血喷出,身子一晃栽落马前。
“呔!黑鬼休得猖狂,看本将军取你狗命。”远处观战的娄狄见于龙凶多吉少,手中大枪一抖催马上前,阳光照耀下,伸缩不定的枪尖寒光闪闪笼罩住铁牛前胸要害。
眼见来人枪法不俗,藏霸担心兄弟吃亏,于是高声喊喝道:“老三,你先回去歇会,这小子二哥替你接下了。”
这边铁牛倒拖扁担抽身离去,那边藏霸将手中八角灯笼锤左右一摆,冲对面高声叫道:“呔!来将何人?通名受死。”
娄狄见藏霸吼声如雷气势不凡,心中已是一惊,再看他手中那对八角巨锤,更添怯意,可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答道:“老子乃是大许平南将军娄狄,你是什么人?”
“哈哈哈,无名鼠辈也敢妄称平南将军,简直大言不惭,龟儿子你听好了,我是你藏霸爷爷,乖孙儿纳命来!”
话音未落,藏霸催马近前抡锤便打,眼见车轮大锤如小山般砸下,娄狄手中大枪一抖,好似毒蛇吐信,直奔藏霸的哽嗓咽喉扎去,他这招攻敌之所必救原本倒也精妙,可惜遇上藏霸只能怪他流年不利。
只见藏霸前手锤不变,后手锤微微上挑,娄狄恍惚中就听咔哒一声轻响,紧接着胸口处剧痛钻心,不由得惨叫一声翻身落马。
如果说刚刚铁牛连杀数人带给羌军的是无尽震撼,那么此时此刻藏霸击杀娄狄带给他们的便是深深恐惧。
“哈哈哈,某家在此,何人来战?”一声吼众军心惊,二声吼风云变色,三声吼人马倒走。
眼见羌军人心不稳,斗志涣散,薛礼将手中令旗高高举起,霎时间,人喊马嘶,万千健卒各个如狼似虎奋勇争先。呼啸的北风中,残肢与断刃齐飞,血光同寒意迸现。
一场大战过后,丹木吉收拢残兵败将,兵退五十里重新安营扎寨,眼见手下军马战意消沉,丹木吉暗暗心忧,无奈之下只好命人速往罕塔处请求支援。
冬日的暖阳下,薛礼命人打扫战场,大军首战告捷的喜讯好像长了翅膀,眨眼间便已传遍了北平城每一个角落。
“哈哈哈,铁牛先锋连战连胜确是一员虎将,方才小女托老夫给将军带来一件小礼物,还望将军笑纳。”
铁牛闻言不觉一愣,憨憨的问道:“俺又不认识你闺女,她干啥要送俺东西?”
就在杨承志略显尴尬之际,藏霸在旁笑嘻嘻的接口道:“给你你就拿着得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哦!”
铁牛闻言随手接过,原来是一方绣工精美的手帕。
“哎呦喂,这两只小鸭子绣得真好看,就跟活的一样,不过这玩意儿只能看不能吃,给俺也没啥用啊!”
不等铁牛说完,藏霸跳起来给他一个爆栗。
“蠢货,这不是鸭子,这叫鸳鸯,一天天的傻吃憨睡啥也不是。”
眼见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打闹,杨承志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实在想不通自家老婆子和闺女到底看上了铁牛什么,难道真是月老牵下的红线,前生注定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