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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将欲夺其身 必固与之利

    高阁插诸天,登临近日边,晴开千家树,愁看百里烟。

    今日正是每月十五的大朝,文武百官早早便齐聚德阳殿恭候圣驾。

    “陛下临朝,百官跪迎。”

    在太子和荣亲王的带领下,众人匍匐在地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

    赵普方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赵淳身上。

    “前几日皇儿出巡遇险,如今可知贼人下落”?

    赵淳闻言连忙恭声答道:“回父皇,儿臣已经着人调查,只是眼下还没有消息。”

    “嗯,朕听说最近有楚朝余孽蠢蠢欲动,皇儿出行当格外小心。”

    “多谢父皇关心,这次儿臣能够化险为夷一蒙父皇天威庇佑,二得两位英雄仗义出手,那二人不但武艺出众而且忠勇仁厚,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赵普方本是武将出身,听说有此良将立刻来了兴趣,他手捻胡须高声问道:“不知此二人来历如何?现在何处?”

    “回父皇,他们乃是一对兄弟,哥哥唤做刘鲲、弟弟唤做刘鹏,此二人也是将门之后,他们的父亲便是归义侯刘洪。”

    太子此言一出,无数双眼睛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赵吉,整座大殿鸦雀无声。

    “刘洪”?

    赵普方面无表情的咂了咂嘴,然后继续说道:“皇儿口中的刘洪可是挂印辞官的刘世安吗?”

    “正是”。

    “他还活着”?

    “五年前已经故去”。

    赵普方闻言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刘世安不世之材,可惜,可惜了。”

    “父皇,刘世安虽然不在了,可是他的两个儿子亦是人中龙凤,那刘鲲文武全才,少年老成,儿臣有意推举他做步军都虞候总领皇城西门防务,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不等赵普方表态,御史大夫曹容抢先一步跪倒在地,高声劝谏道:“陛下,万万不可,城门防务事关皇城安危,非老成持重者实难胜任,况且刘鲲身无功名,冒然任此要职恐难服众。”

    “曹御史此言差矣,刘洪虽然辞官亡故,但是爵位尚在,理应由其长子刘鲲继承封号,堂堂侯爵之尊怎能说他身无功名,简直是无稽之谈。”

    大鸿胪丁骏的话音未落,又有武卫将军陈昂高声反驳道:“刘洪无义小人,陛下不念旧恶封其为侯已是天恩浩荡,如今其子无甚功绩却妄想承袭爵位简直岂有此理。”

    “父终子及天经地义,陈将军此番言语莫非是指桑骂槐,欺辱本侯吗”?

    在萧安冷冷的目光注视下,陈昂自知失言,连忙讪笑着连声道歉。

    “够了,金殿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你们眼里还有朕吗”?

    “陛下息怒。”

    “皇侄,你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赵吉闻声连忙跪倒,虽然他不曾抬头,但是赵普方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虚空,扎得他汗毛倒竖,胆战心惊。

    “陛下,侄儿觉得刘鲲应当继承爵位,毕竟他的父亲有功于我大陈,只是此子年龄尚小,若是委以重任恐有疏漏,不如令他外放历练一番,如果确实是可造之材,再召回皇城也为时不晚。”

    “嗯,皇侄言之有理。”

    赵普方一边点头一边微微轻咳,然后接着问道:“那么皇侄觉得该将此子派往何处任职呢?”

    赵吉稍作沉吟,开口说道:“镇南府武阳郡中州司马一职空闲已久,不如令刘鲲前往此处为国效力为陛下分忧。”

    “好,就依皇侄之意酌情处置。”

    “退朝。”

    赵普方袍袖一甩回转后宫,根本不给太子等人开口的机会。

    幽静的福宁宫中轻烟袅袅,退朝归来的赵普方脱去龙袍换上了一身道装,只见他盘坐在蒲团上五心朝天,眼观鼻鼻观心,渐渐入静。大约半个时辰后,他缓缓的睁开眼睛,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陛下,太子在殿外求见。”

    “嗯,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赵淳恭恭敬敬的来到御座前躬身施礼。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皇儿免礼,赐坐。”

    “谢父皇。”

    赵淳刚刚在绣墩坐定,就听赵普方缓缓开口道:“皇儿此来可是为了刘鲲”?

    赵淳闻言连忙起身,恭顺答道:“父皇圣明,荣亲王举荐刘鲲出任中州司马绝非善意,武阳郡蛮汉杂居,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惹火烧身,死无葬身之地。”

    赵普方淡淡的扫了一眼太子,面无表情的说道:“赵吉的用意朕自然心知肚明,不过宝剑锋从磨砺出,如果刘鲲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死不足惜。”

    “朕累了,你回吧。”

    “儿臣告退。”

    赵淳孤独的漫步在宫中甬路上心事重重,随着时间流逝,赵吉的势力日益壮大,一股莫名的压力令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呜呜呜”。

    角落里隐约传来的哭声打断了赵淳的思绪,他眉头轻皱循声找去,时间不大,在花丛深处发现一个小太监正蹲在地上不住抽泣。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啼哭”?

    突如其来的喝问,吓得小太监浑身一抖,待他看清来人后,急忙跪倒在地叩头不止。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好了,孤王并未怪你,起来回话。”

    “奴才不敢。”

    “恕你无罪,起来吧。”

    “多谢殿下。”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站起身,不敢有丝毫异动。

    “你在何处听差?又为了何事啼哭不止”?

    “回殿下话,奴才在奉膳处听差,只因宫外传来消息家父病重无钱医治,故而惊扰了殿下。”

    “哎,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孝心,这些钱你先拿去,如果不够再去太子府找孤。”

    小太监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怔怔的看着太子,整个人仿佛傻了一般,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多谢殿下,可这钱奴才不能要。”

    “这是孤王赏你的,你当真不要吗”?

    随着太子冰冷的声音入耳,小太监叩头如捣蒜,口中连忙不住道谢。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福安,殿下叫我小安子就好。”

    “嗯,小安子。”

    赵淳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拍了拍小太监颤抖的肩膀,淡淡说道:“只要你忠心为主,孤王定会保你一家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