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风雨。”
“为什么想加入幽篁宗？”
“幽篁宗是天下百强的大宗门，实力雄厚，门下人才济济。能在如此强大的宗门里，与一群天才共事，是人生幸事。”
“出师于哪个书院？”
“大江书院。”
风雨将书院颁发给自己的出师证明小心翼翼递过去，这份承载着他五年修行证明的小本子是他为数不多的“财富”。
“大江书院，不错！”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子点点头，对这个帝国排名前十的书院，很是认可。
“你才强身境五段，可能不太符合我们招纳弟子的要求。”幽篁宗的这名吏使，对少年的修行成果显然不太满意。
“能成为幽篁宗弟子，我一定竭尽全力的修行，绝不会拖宗门后腿。”风雨拍胸脯保证。
男子满脸鄙夷，什么雄心壮志，他见多了，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回去等通知吧！”
男子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嘴里喊道：“下一位。”
风雨拿起桌上的出师证明，失望地离开这个看上去豪华精致的小雅间。
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男子不屑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呸，什么百年一遇的天才，废材还差不多！”
“就是，不过是蹦哒了几天的小丑罢了。”刚进来的少年附和道，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风雨曾是他们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现在却成了人人都可践踏的废柴，自然要乘机落尽下石一番。
廊道里坐满了大江书院的学生，跟风雨一样，他们都想成为幽篁宗弟子。
“你看，这不是咱们书院的风雨吗，看他的样子好像条狗哦！”
“哈哈，没想到这小子也有今天，让他得瑟。”
“小薇，你不是还喜欢过人家哩！”
“一个废物罢了，现在根本让我提不起兴趣。”
“是呀，当年真是瞎了眼，居然会看上这种货色。”另一个少女也一脸嫌弃，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
身后的人指指点点，少年却不紧不慢，步伐沉稳。
——
今日的阳光格外刺眼，路边的布谷鸟不停地啼叫，好似在嘲笑少年的落魄。
风雨回到房间，用力把门关起来，将出师证明随意扔到一旁，蹲在角落里，把头埋到膝盖上，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度过了整整一个下午。
时间如白驹过隙。
少年抬起头，已是傍晚时分，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天空，绚烂无比。
风雨起身走出屋外，一切静谧祥和，只是心情却不太美好。
书院里人来人往，充满欢声笑语，多是师弟师妹，看上去稚气未脱。
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风雨转过头去，一张朴实无华的脸庞映入眼帘。
“咋样了？”
来人是风雨的好兄弟姜秦，已经被王朝第二大宗门麒麟宗收为弟子，而且还是下宗宗主亲传。
“还能咋样，估计是没戏了。”
“没事，再多找找，总能找到心仪的宗门。”
“都找了十几个了。”风雨垂头丧气，少年出师滋味愁。
“想想你当初是何等风光，这些宗门真是瞎了眼！”姜秦安慰道。
“麒麟宗也拒绝了我。”
姜秦眼角抽搐，略为尴尬，随即又喜笑颜开，道：“害，别想这些烦心事了，走，门口馆子搓一顿。”
风雨没啥胃口，但最终还是被生拉硬拽，拖到了一幢名叫“江川人家”的酒楼前。
酒楼人声鼎沸，在这一片生意最为红火。老板娘据说是某个官员的媳妇，为人爽快，常常给客人免费赠上一小瓶百花酿。
百花酿是百花帝国不可多得的珍酿，就连王公贵族都赞不绝口。而民间能喝上百花酿的地方不多，江川人家算一个。
不过老板娘也不是送财童子，只有那些个常客，才能享受此等实惠。一般的过客，想都别想，只能眼馋嘴更馋。
那些路过的旅客，如果想要喝到酒楼的百花酿，最少需要购买一壶。而一壶的价格足足五块白露钱，一般人压根喝不起。
白露钱是天地钱庄发行的天下通用钱币。除白露钱外，还有春花钱、小满钱、大雪钱。一块小满钱可以兑换十块春花钱，一块白露钱可以兑换十块小满钱，一块大雪钱可以兑换十块白露钱。也就是说，一块大雪钱可以兑换整整一千块春花钱。
有的偏远小国，很多人家，一年的收入都没有一块大雪钱。
而像百花帝国帝都，有人动辄一掷千块大雪钱。
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差距甚大。
看见有人进来，店小二赶忙上前招呼。
“哟，这不是风雨、姜秦两位大兄弟嘛，快快，楼上请！”
姜秦是他们家常客，时常在此宴请一帮兄弟。而风雨曾经是这一带的名人，想不认识都难。
两人被领到一个装修别致的小隔间，四角摆放着盆栽。炎炎夏日，绿荫盎然。
一名身姿袅娜的女子端着茶壶姗姗而来，半蹲下身子，给两位客人倒茶。
姜秦盯着那圆滚的翘臀，舔了舔舌头，哈喇子差点流一地。
江川人家的伙计，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尤其是倒茶小妹，更是老板娘出马，一个一个亲自面谈，不仅要模样端正、身材姣好，更要谈吐得体，甚至知书达礼。
而面对如此诱人的店员，客人们也只能饱饱眼福，不敢动手动脚，更别说与其共度良宵了。
曾有一群匪寇来到店里，那名脸有刀疤的领头色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伸手触摸倒茶女子那圆滚的臀瓣，不曾想直接被女子一巴掌抽在毛糙的脸庞上，打得大汉口鼻喷血。
匪寇头子暴怒，当即要给这个小娘皮点颜色瞧瞧，却被赶来的老板娘制止。
大汉被阻，自然不甘心，抽出大刀就要劈了老板娘。
老板娘眼疾手快，一巴掌打得大汉眼冒金星，原地转了三圈，半边脸都肿了。
手下一时有些懵，竟是不敢上前。
不一会儿，一群士兵手持大戟，朝酒楼而来。
大汉见状不妙，落荒而逃。不曾想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被人卸去了双手。
事后竟然不见匪寇上门寻仇，引得民间对酒楼议论纷纷，都说酒楼老板娘的夫君是某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最后一传十，十传百，最终也就没人敢在酒楼闹事。
看见老板娘过来，姜秦立马收回目光，当着老板的面若无其事地打量其店员，可能会挨揍。
老板娘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虽已年过四十，但姿色不输二十岁的小姑娘，尤其是那胜雪的肌肤，让其更加光彩夺目。
听说曾经的天才少年莅临酒楼，老板娘当然要亲自过来瞧瞧，这不，定睛一看，果然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呢！
风雨之前也来过几次，可老板娘刚好都不在，所以两人也并未见过面。
老板娘擅长攀谈，拉着风雨的手，对其赞不绝口，整得少年好不自在。
姜秦投来羡慕的眼神，你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老板娘也不含糊，直接让人搬来一大坛子百花酿，这要是让外人瞅见，不得惊掉下巴？
“今日老娘陪你们喝一个，不醉不休。”老板娘说完揭去酒坛的封盖，一股清香四溢开来。
桌上碗筷交错，很快，姜秦就第一个倒下了。
“小伙子爱喝酒，但酒量不行。”老板娘咂咂嘴，对风雨刮目相看，不仅人长得清秀，酒量也杠杠的。
突然，一阵打砸声传来，原来是有人喝高了，在楼下耍酒疯。
眼看朋友劝阻无果，隔壁桌倒茶女子径直来到闹事者面前，一个手刀劈在脖颈处，将其打晕过去。
周围立即响起一片掌声，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包厢都是在楼上，风雨能清楚看到刚才楼下发生的一切。少年撇了撇嘴，这酒楼，果真不简单。
老板娘微微一笑，道：“她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小姑娘嘛，容易吃亏，总有我不在的时候，学些把式，好保护自己。”
风雨对老板娘高看几分，举起手中大碗，与妇人干杯，一饮而尽。
“公子，好酒量。”老板娘竖起白皙的大拇指，夸赞道。
其实风雨没喝过几次酒，今日实在惆怅，想借酒消愁。
老板娘似乎看出少年有心事，便询问了其缘由。
风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老板娘也是性情中人，说道：“公子如果不嫌弃，可以到酒楼来，我给你个二掌柜当当。”
风雨委婉拒绝，自己合不合适另说，老板娘大概率只是在说客套话。
见少年不答应，妇人又说道：“我江湖上有些关系，要不托人给你问问？”
傲娇的风雨怎么可能走后门，于是再次委婉拒绝。
老板娘也不再为难少年，两人又饮起了酒。
风雨只记得最后老板娘说什么酒楼里曾经来过一只野猫，便晕了过去。
——
闪电划破夜空。
风雨冒着倾盆大雨，蹒跚在一条泥泞的道路上。
很快，道路就变成了小溪。风雨一个不小心，摔倒一跤。
等再次站起来时，小溪已经变成了大河。
少年被洪流卷走，在波涛汹涌中起起伏伏。
片刻之后，大雨停了，天空却又下起了黑雨，腐蚀着大地的一切生灵。树木枯萎了，河中的鱼儿翻起了鱼肚白，森林中的野兽四处逃散，百姓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
一切历历在目，就像天上的仙人，掌观人间山河。
风雨最后吸了一口气，沉入河里。
等再次浮出水面，没了黑雨，也没了洪流，只有一汪清泉，映照着皎白的月光。
月光穿过树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风雨置身于清泉里，泉水冰寒刺骨。
突然，碎影像一只只银色的瓢虫，爬向清泉。
风雨扑腾着想上岸，泉水却突然一泻千里，连着少年掉入了一个深坑之中。
——
梦中惊坐起，风雨大汗淋漓，真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看了眼旁边的姜秦，风雨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平复内心。
不一会儿，便熟睡了过去。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少年有梦，终为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