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打开另一扇门

    贾珠其实并不想找贾赦的麻烦，但见贾赦这么说，贾珠便直言道：“当初祖上设立族学，定下规矩，凡族中有官爵之人，皆供给银两。然则我昨日查看族学开销，发现近二十年来的花费皆出自我这一房，大老爷既然这么说，这二十年族学供给之费是不是也该补上？”贾珠一句话怼的贾赦哑然失色，张着嘴喘着粗气想说什么，但却终归没有说出来。贾赦也没有办法，谁知道当初他老子怎么想的，临终竟然上了一本奏疏给先帝，结果虽然他袭爵了，但是这荣国府诺大的家业却是归了他的弟弟贾政。虽说这爵位表面风光无比，但是一年到头不过千儿八百的银子，若不是每年还能得到一些皇帝和贾母的赏赐，都不够贾赦开支的。如果能让贾赦选择，那么他宁肯不要爵位而要宁国府的家业，一想到弟弟贾政不过是个从五品官，竟然圈养了一群门客，想想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但眼下若让贾赦补齐这二十年的族学资助之费，他自很是肉疼，因此虽看贾政、贾珠父子二人不爽，因此索性直接说道：“这家不是我当的，族学一事跟我没什关系，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别来烦我就行！”说完，贾赦便径自离去。而现场的一众贾家子弟都是傻眼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贾赦这个荣国府爵位继承者，竟然选择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贾珠也没有料到，他只是说了一点事实，结果贾赦竟然不问此事了，看来贾赦真的是一个贪财寡情的人。对于族学经费一直是由二房掏腰包这件事，贾政也是知道的，因为贾政愚孝。又加上心里对早年之事多少有些愧疚，因此自继承荣国府家业之后，不但承担了族学的全部经费，而且还继续维持着整个荣国府几百丫鬟婆子，乃至大房贾琏、凤姐夫妇、及至邢夫人和贾赦的几个小妾，他们的月钱都是二房出的。虽说贾政留有继承荣国府家业的圣旨，但并没有宣扬此事。毕竟爵位长子袭，家业次子袭，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对贾府声名不好。贾政于是说道：“珠哥儿定的学规我看过，东府大老爷也看过，我们两人都是赞成珠哥儿此举的，只是每年八两伙食费，陡然全部削减，确实不太合理，这样减半，八两减为四两。至于三次考试垫底的，留在族学也是浪费时间，不若另谋他路。珍哥儿病了，我去看看他，两位太爷和众族弟若还有什么不解的或者质疑的地方，直接同珠儿说便可，他定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答！”说完，贾政便带上几个小厮前往宁国府探望贾珍去了。贾政这话的意思，等同于直接默认了贾珠对族学的整顿，众人虽然目的没有达成，但总算是保住了四两伙食费，这有总比没有好。看到贾赦走了，贾珠索性放开了，而后直接说道：“诸位长辈！照我的意思，京城贾府八房，除我荣宁两房之外，其余六房各有二十名子弟在族学读书。照我的意思，若是想走科举这条路，那么就必须严格遵从我定下的族学规矩，想来诸位长辈对此没有什么意义吧？”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虽然他们辈分比贾珠高不假，但是一无功名，二无才能，只得听从荣宁二府当家人的意思，可如今贾赦不管此事，贾政、贾敬都是支持贾珠的，他们即便想维护自己的利益，可找到的理由都被贾珠一一反驳掉，因此便不再言语。贾珠见众人集体保持沉默，因此接着说道：“当然了！诸位长辈的子孙如果真不是读书考取功名的料，那么改行作别的也是可以的，众所周知，我贾家是武勋起家，若诸位长辈的子孙愿弃文从武，想去军中效力，那么只要武艺不错，我可以代为介绍去我的舅舅军中当兵！”穿越到红楼梦的世界这么久，贾珠难以理解的就是荣国府和宁国府皆是武勋起家，可是二代之后，不论旁系还是嫡系，竟然没有一个子弟在军中任职，虽说当初的皇帝可能忌惮贾家，但也犯不着，贾家在京八房子弟全都不能走武勋之路吧！实际上是贾府一众子弟，自二代之后，皆以读书人自称，又加上明朝太宗朱允炆关外一战，导致大明武勋世家损失惨重，文武失和，所以自此之后，读书人大都看不起武人。而这些在贾家族学读书的一众子弟，名义上都是童生，简而言之都是为考取功名做官的读书人，所以自然而然就没有子弟走武勋这条路。一定程度上，先天决定后天，大环境影响个人，所以在贾家一众子弟全都读书考取功名做官的前提下，你陡然跑去练武，是会别人耻笑的，毕竟百折不挠、逆流而上，皆是凤毛麟角，大多数人都是随波逐流的。贾珠看着众人埋头沉思，又说道：“若是文不成武不就，也可以试试别的，比如当一名工匠、当一名铁匠、当一名木匠、甚至谦虚的向商人学习经商也是可以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努力，总有一行是适合你的，没必要非钻进一个胡同里不回头，你们说是吗？”贾珠继续说道：“京城居！大不易！生活花销比乡下要多的多，照我的意思，若是眼下的子孙真的不适合走科举这条路，那么还不如将手头的房子全部卖掉，而后回我们老家金陵，买上几百亩或者上千亩田地，当一个富家翁岂不是更好？”在贾珠的眼里，一个世家的诞生，就必须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而事实也向贾珠证明了这一点。贾家在京八房，全是贾源和贾演的后人，可这八房人聚在一起近百年，左右不过出了两个有功名的人，其中一个还出家当了道士，由此可见，一众子弟聚在一处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会滋生出依赖之心。贾代儒起身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夫读了一辈子的书，考了几十年的科举，还不如珠哥儿领悟的深，实在是惭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