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风无影这些话,龙羽诚并不觉得是空空奇谈,而是毋庸置疑的完全相信。
死的是一个黑龙会的会长,死的另一个是花隐阁的主人。
这两个人物在黑鹰国都是一等一的台柱子,失踪得太蹊跷,死得也太没面子。
可想而知,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主子白白的死去。
找不出所有的仇人没关系,把一个眼中钉、肉中刺的人作为目标,以此来挽回花隐阁和黑龙会的颜面。
龙羽诚从镇抚司的档案中也了解到,“九子死侍”和“闻六断魂”这些人都惯用两种兵刃,一种是金梨小太刀,另一种是金梨野太刀。
从兵器的特殊和金贵成度,就足以证明这些人绝不是省油的灯。
而这些人刺杀的伎俩有很多,他们从不忌讳那些卑鄙无耻的手断。
只要能将目标击杀,哪怕将自己或者心爱的女人作为诱饵,这些人都在所不惜。
龙羽诚当然不会为黑鹰国那些又矮又奴性的女人而心动,可架不住人家层出不穷的卑鄙无耻手段。
龙羽诚不但是一个惜命的人,而且也是一个从不坐以待毙的人。
在原世界被那些工头和老板算计怕了,只此这一个世界,他就不愿意再吃这种亏。
他当然要有所行动,而且是立刻付与实施。
龙羽诚直接大声的喊道:“朱老二!快点给我进来!”
风无影见他喊镇抚司的人,不禁笑着说:“喂喂喂!那是我的部属,你没有权力使唤。”
龙羽诚“哼”的一声,据理力争的说:“他是我兄弟,兄弟就要重情重义。
前辈是有情有义的人,总不能让朱老二背个无情无义的骂名吧?”
不称呼“大人”,只喊“前辈”,那就是不以官场职位来论,而是以江湖豪杰义气来说道。
“……”风无影听了后,觉得有道理,又觉得强词夺理,只这“义气”二字,堵得他一时语塞。
这时,朱老二一路小跑的进了屋,上前几步施礼,恭恭敬敬一声:“大人!您好!”
风无影则佯装不悦的样子,摆摆手就说:“我没有事吩咐,是你大哥找你。”
朱老二察言观色,也看出自己的上司是假生气,如果是真的生气,那眼神一定会凶得要吃人。
他答应了一声后,就先瞄了一眼龙羽诚,见大哥没有什么暗示,而是很严肃的样子,立时知道不是私活,应该是正事。
朱老二嘻皮笑脸的向自己的大哥微施一礼,轻轻的问:“大哥,有何事吩咐?”
情况紧急,又是自己的兄弟,龙羽诚当即嘱咐:“你带几个人去南城市集,凡是看见黑鹰国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给我详细记录下来,及时的向我汇报。”
朱老二不知道这样子做究竟出于何目的,然而,既然是大哥的要求,肯定是有用意。
他答应一声“明白”后,向风无影作了一揖,这才转身,迈着神气十足的步伐走了出去。
风无影看见朱老二这种作派,不禁哟的一声说:“这小子替你办事,倒是精神百倍?”
龙羽诚得瑟的回答:“那是自然!前辈,这就叫义气!”
风无影皱了皱眉,微恼:“别拿‘义气’来堵我的嘴,你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看透。”
安插朱老二进镇抚司的目的,确实很难长久的瞒得住这个风无影大神。
自己的小九九被一语道破,龙羽诚内心偷笑,表面则是懵懵的说:“不明白前辈指的是哪一点。”
风无影付之一笑,而后小声质问:“非要我把话挑明是吗?”
龙羽诚只能尴尬一笑,嘴上变得客气起来,竟也是小声回答:“那倒不必。”
“……”
两人说了一会话,龙羽诚才躬身告辞道:“大人,在下不与您闲聊了,我得赶紧回到卡尔那里。”
风无影微笑的点点头,又打趣的提醒:“你小子可注意着点,别玩命,老人家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
听得此话,龙羽诚立刻一本正经的说:“大人,您就放一百个心,一万两的贺礼,您老人家是省不了的。”
他说得快,溜得也快,一下子就出了第二道门。
可怜的风无影都愣住了。
一万两的贺礼?娶五个媳妇就是五万两银子,这和“抢劫”没什么区别。
他不由得急喊:“龙羽诚!你这个臭小子!给我滚回来商量商量!”
风无影当然很想多喊几次,可转念一想,这龙羽诚即使是听到了,也不会折返回来。
其实呢,龙羽诚这种方法和原世界里办喜酒,那些主家厚颜无耻明码标价贺礼是一样一样的。
这只是极少数人会这样做,他们把办酒席当作发财那样来看待。
说白了,这些人就是目光短浅,盈的是小利,久而久之,换来的就是亲朋好友的疏远。
而大部分人办喜酒就不会如此,能对等随礼就是情之所在,换言之,就是各自还人情债。
当然啦!你要是手头富裕,贺礼多给一些,主家不但会乐意接受,而且对你这个人会更加招待得当。
龙羽诚之所以这样说,当然不是目光短浅,而只是想让这些老家伙们把讹自己的银子,多多少少吐点出来。
聪明人嘛!在哪里跌倒,总不能在哪里躺下,而是应该瞧准时机,狠狠的扳回一局。
朱老二南城市集转悠确实很卖力气,可是,一个黑鹰国的人都没有看到,倒是看见十来个金发碧眼的洋人。
洋人也得查查他们的底细,可查来查去,并没有发现这些洋人有可疑之处。
龙羽诚也不指望在这方面有所收获了,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布莱恩这个人的身上。
五月二十六日,夜半,子初。
“琼楼玉阁”的同春馆,三号客房的三根蜡烛还在燃烧。
烛光映衬,屋里的人影轮廓分明。
看得出,布莱恩在将那九张买来的纸一一点着,很快化为灰烬。
他并没有吹灭蜡烛歇息,而是一动不动的站着,似乎是在盯着蜡烛的火苗。
隔着窗户,看不出此时的布莱恩是什么表情,以猜测来判断,他应该是肃穆的样子。
他扭头面向窗户,只是看了一眼,又折返继续盯着燃烧的蜡烛。
似乎是很平常的举动,又好像是其内心已有某种打算。
这些都看在了两兄弟和一只乌龟的眼里,思索不得其解,也就懒得去寻思深究。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已到了子正时分。
三号客房的蜡烛一如往常的在此时吹灭。
司空见惯的这种情况,不免让人有点失望。
正以为今晚不会有什么异样的时候,三号客房的窗户却被轻轻的推开。
立时间,两兄弟打起了精神,做足了蛰伏随时而动的准备。
就连“静玄”也已趴到了龙羽诚的肩膀上,它的嘴咬着师弟的衣服,四只爪不同于寻常的同类,竟能牢牢的攀附在师弟的肩膀。
它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担心龙羽诚展开轻功飞掠的时候,生怕自己会从肩膀上掉落。
此时,一个人影从窗户窜了出来,落地轻盈。
他并没有随手将窗户掩上,而是一个拧身而起,落在了院墙之上。
布莱恩没有穿夜行服,也没有蒙着脸,右手拿着的是常带在身边的剑。
他并没有左顾右盼,也没有瞻前顾后,而是果断的抽身飞跃。
展转间,布莱恩已是三个起伏,竟是向着南城方向飞掠而去。
两兄弟的动作几乎也是如此,只是比对方的动作慢了几拍,而且还是隐匿跟随。
将近一柱香的时间,已过了南城市集正街道,布莱恩速度不减,直奔外城墙。
又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布莱恩已接近城墙脚下。
左右一看,没有巡逻兵丁,他毫不犹豫的抽身拔地而起,竟是弧线飞影而上。
其落势带蓄力之劲,又不失轻捷灵敏,借着足下可支撑之物,脚尖在城墙上轻轻一点,瞬间纵跃下了城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