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妹都不给万鸣远多说一句话的机会,小步快跑般的溜了出去。
“……”万鸣远很无语,这才刚刚戌时就说天太晚,明明就是借故逃避。
“唉~,九公主啊!九公主,你找理由,也找个令人信服的呀!……”
独个坐着万鸣远又是长吁短叹,又是自己个儿喃喃自语。
九公主不但惹不起,而且还不能以命令的语气说话。
方雨婷是镇抚司千户,想喝止住她,着实也困难。
骆婉然倒是可以吓唬一下,就怕她哭鼻子,也怕她去告状。
“唉~!我这护龙千户当得……唉……”
没得办法,很无奈的万鸣远只能依着这三个妹妹了。
总不能拿绳子绑着九公主去参加群英鉴宝大会。
即便有那个胆子绑,打不打得过人家三姐妹还是一回事。
心烦的万鸣远可就把气撒在龙羽诚身上了,他叨叨叨的自语:“龙老弟啊!龙老弟,你死到哪里去了?再不早早出现的话,咱哥俩可就倒大霉了……”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
三姐妹出衙门,往东边方向走,一直出东门继续找人。
万鸣远出衙门,往西边方向走,一直出西门继续找人。
朱老二带着几个人往南边方向寻找,一直出南门继续找龙羽诚。
整整一天时间,所有人都是相继无功而返。
回到衙门的九公主,在客厅一见到安引荣就气哼哼的质问:“安大人!你这个知府是怎么当的?都不多派点人去找?”
“完咯!完咯!九公主一胡闹,我这知府衙门可就要鸡飞狗跳了。”
暗暗心惊的安引荣赶紧倒茶,又双手端着茶杯递给九公主。
这一整天的到处转来转去,龙宇欣也是渴了,接过茶杯是一口就将茶水喝干。
其他人一样也是口渴,哪还等得安引荣一一把茶递过来,皆是自己拿起就喝。
喝完茶水的九公主心情并不好转,还是凶凶的问:“我问你话呢,怎的不回答?”
对于一个知府大人,碰到这种突然的问题,思维与反应早已老练。
趁这倒茶和递茶的工夫,安引荣基本上把理由想好,他恭恭敬敬的回道:“九公主,并不是下官有意怠慢,实则是没人可派了。
衙门的事情繁多,总得有人去打理;群英鉴宝大会又不能耽搁,总得有人去准备;加上大会临近,城里的治安总得多派人手。
这这这……哪里还抽得出人手来?您初到此,自是不知情,朱老二可是知道府里实情的。”
虽然是想好的一番措辞,但安引荣说的确实是实情。
实情是实情,但不能埋怨九公主不明事理,话里头当避则避,让一个属下去接话茬再正常不过。
再说了,圣旨里只说要听从龙羽诚的调度,并没有说要派人去找人。
如果把所有人都派去找人了,本职内的事出了问题,还不是一样有罪。
安引荣确实精明又滑头。
朱老二没有安引荣想得那么多,他听了后面那一句就老大不乐意了,心说:“大人,你爱怎说就怎说,可不应该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啊?”
一想到九公主问自己时,要是答得不如其所愿,挨打挨骂都有可能。
犯不着替人当出气筒,躲一时是一时。
朱老二可就耍了机灵,他垫着脚尖是退三步一转身,偷偷的溜了出去。
除了安引荣不知道有人溜出去,其他人都知道,可就是没有人说话。
待安引荣发现朱老二不见时,已是找不着人影了。
龙宇欣本就是来找安引荣的不是,哪会听得进去他这一套措辞,说得再好听都没用。
她一声“你狡辩!”,跟着抬手就将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安引荣被吓得一哆嗦,瞄一眼其他人,见没有人要相劝九公主的意思,他赶紧咕噔跪下就说:“下官不敢。”
打铁要趁热,吓人也需得加把劲。
骆婉然平常跟爷爷发小脾气的时候,没少摔东西,知道这种方法做一次一次灵。
她偷笑着拿来茶壶,递给九公主就说:“二姐,摔这个更解气。”
好妹妹,有你的!
暗笑的龙宇欣接过茶壶,向骆婉然眨了眨眼后,直接举起茶壶朝着前方扔了出去。
茶壶从安引荣的头顶飞过,撞在了墙上,哐啷哐啷碎了一地。
这一下子,可把安引荣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龙宇欣趁此时机就问:“还有没有?”
有!怎么可能没有,安知府怎会没有好东西呢?
厅里的一个角落就有一个三只脚的架子,上面放着一个玉碗。
方雨婷递一个眼神过去,机灵的骆婉然可就看见了。
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个玉碗老值钱了。
骆婉然心疼这个玉碗,但不心疼知府大人。
拿来玉碗递给九公主。
龙宇欣一副气哼哼的样子,二话不说,直接把玉碗摔在了安引荣的眼前。
安引荣心里喊着“我的宝贝哦!”,而人已是欲哭无泪。
发现火候也差不多了,九公主冷声的吩咐:“安大人,明天把所有人都给我叫齐了,听候我的使唤!”
她说完话,也不管安引荣同不同意,转身就往外走。
方雨婷走到安引荣身旁,拿出腰牌在他眼前晃了几下后,一语不发的离开。
这不是威胁,人家一句狠话都没说,只是拿腰牌出来显摆显摆而已。
骆婉然临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安大人,我大姐在镇抚司一向秉公办事,从来不冤枉好人。”
这是实话,方雨婷在镇抚司办案,一向讲究真凭实据。
不过呢,人嘛,他不是圣人,总会难免犯一两次错误。
就不知这个错误什么时候来,会落在哪个倒霉鬼身上。
万鸣远走到安引荣身旁,拍了拍其肩膀说:“安大人,一个玉碗而已,摔了就摔了,摔了让人就踏实。”
说完,万鸣远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踱步离开。
踏实?
一个玉碗而已?
这是拐着弯质疑这个玉碗的来历。
也就是说,镇抚司的人,要找一个人的一差二错非常的容易。
呆若木鸡,又木头呆鸡的安引荣久久说不出话来,见万鸣远走远了,人就摊坐在地上。
他很想哭,可堂堂一个知府哭鼻子,让外人听见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脸可就丢大了。
他很想大喊几声,以此来发泄发泄心中的闷气,可又怕把那几个“女魔头”给招引来。
安引荣只能心里滴着血,暗自的呐喊:“舅舅啊!舅舅!快来救救我吧!”
想多了,龙丘城离这远着呢,就算能心意相通,也传不了那么远。
第二天中午。
知府衙门的开阔地上,黑鸦鸦的一片站满了人。
飞捕门的占少数,小衙役也不多。
大部分的都是老头、老奶奶和小丫鬟。
知道的都不说话,不知道的就议论开了。
一个老头悄悄的说:“看这阵仗,知府大人该不会是下决心去剿私盐犯子吧?”
一个老奶奶嗤声道:“你眼瞎,脑子也不好使吗?叫你帮挑担水都歇个半天,谁会要你去剿私盐犯子。”
虽然是话里有故事,但谁也不在意。
就听得一个小丫鬟说道:“要是真的去剿私盐犯子呢?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连刀都拿不动,万一被私盐犯子撸走,可怎么办?”
一个捕快听了,立刻啧啧啧的说:“燕子,王大力经常放在怀里的那块鸳鸯手帕,可是你送的?”
问的虽然是鸳鸯手帕,可话里很有深意。
燕子急了,嘟嘴驳斥:“周大炮你别乱说,我绣的可是一对燕子。”
王大力出于好心,赶紧帮衬:“这个我可以作证,燕子绣的手帕送给了程大能。”
而程大能听了就有气,不带想的嚷嚷:“鸳鸯手帕是小娟绣的。”
小娟也急了,嘟着嘴说:“我是帮张妈绣的。”
张妈恼了,叉腰瞪眼的问:“王大力,你怎么乱拿人家的东西?”
王大力急忙回答:“别乱冤枉人?我可是在周大炮的房门外捡的。”
周大炮可就傻眼了,他一点都没想到张寡妇会喜欢自己。
可也得报复啊!周大炮从怀里拿出一根绣有金童玉女的手帕甩着说:“这可是在王大力房门外捡的。”
就见,小娟和王大力的脸都红了。
场面一阵乱哄哄,声音越来越大,说什么的都有。
刚来到的九公主等人见到这种乱哄哄的场景,一个个的都皱起眉头。
安引荣本来心情就不好,一看见这种场景,立刻大声呵斥:“吵什么吵!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吗?”
立时间,场中一片鸦雀无声。
衙门里没有了声音,衙门外可就传来了隆隆的马车的轮子滚动声。
听得出是停在府衙的门口外。
场下的人都纳闷啊!都回头去看接下来会是什么人进来。
九公主等人也觉得很奇怪,这个时候还会有什么人敢大张旗鼓的来?
安引荣心里可就有点慌,他害怕是六皇子又返回来了。
这时,一个衙役跑了进来。
未等衙役说话,安引荣就气极败坏的问:“是什么人那么大胆?竟敢把马车停在衙门口!”
衙役急忙回道:“大人,不知道是什么人。”
安引荣气得肺都快炸,大声呵斥:“你是猪啊?不会问吗?”
悲催的衙役赶紧解释:“大人,三辆大马车,排场很大,人又凶,我不敢问啊!”
安引荣骂一声“废物”后,就问:“那人家说了什么话?”
衙役立即回道:“说是来找朱副捕头的。”
朱老二听了,心里就纳闷:“我没有这么阔绰的亲戚和朋友呀?除了九公主这些人外,我就有两个穷得叮当响的两个哥哥。”
九公主等人也是很纳闷,实未想到朱老二还会有如此阔绰的江湖朋友。
而安引荣一听是找朱老二的,心里就放松多了,他催促道:“朱老二,你还不赶紧去看看。”
朱老二答应了一声,满是疑惑的跟着衙役走了出去。
半盏茶的时间后,朱老二挠着头,满头雾水般的样子走了回来。
他可没有回到九公主这些人的身边,而是一进门走了几步后,就让到了一边。
九公主等人和安引荣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朱老二闹的是哪一出。
正想问时,可就有人进来了。
是三个人,左边一个是卡尔,右边一个是全开一,中间的是一身蓝衣服的龙羽诚。
虽然安引荣没有跟龙羽诚真正见过一面,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
这可不是他有二郎神的三只眼,而是在一个晚上画了三十张画像的原故。
看见了龙羽诚,安引荣心里是五味杂陈的,唯一让他露出一点点笑容的原因是,再也不用喊“舅舅!快来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