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狱卒心中一惊,饶有深意地望了张让一眼,却是压根儿就不敢阻拦,连忙将道路给让开。
见到这侍卫将路让开,张让冷哼一声,径直往里走去。
不过,刚走没两步,张让却又停下步子,回首看了狱卒一眼,说道:“咱家记得你,你应该是何进的人吧?”
“何进安排你在天牢里,应该就是为了监视有谁会探视沈阙,然后将消息带给他,对吧?”
闻言,狱卒身子一颤,整个人身子宛若石化一般,僵在原地,一滴滴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整个人的内心已经惊恐到了极点。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居然这么快就被错穿了。
更没想到,点穿自己身份的,居然还是十常侍之中这位声威权势最重的张让。
要知道,这一位可是整个朝堂之中的实权人物,完全能够和大将军何进掰手腕的存在。
在洛阳城内,基本上可以一手遮天。
被这样的人盯上,生死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中,对方若是要杀自己,仅仅只是一句话,自己就会人头落地。
“你也用不着害怕,咱家又不是何进那个杀坯,不会动不动就杀人的。”
“不过,今天的事情,你最好把嘴闭严实了,若是让咱家听到你泄露半点风声,你的九族,咱家自然会帮你清理干净的!”
张让斜眼瞧着那个狱卒,顿时让那个狱卒身子颤抖,嘴唇发白,连说自己不敢,绝对不会泄露张让的行踪。
听到这番话,张让的脸色方才好看些许,让狱卒在前面带路,自己在后面跟着,一路往里走,倒是没走多久便瞧见了关押在大牢深处的沈阙。
当张让看到沈阙的时候,沈阙的状态不是很好,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甚至就连其衣服也裂开了无数口子,那赫然是用鞭子一鞭鞭抽出来的。
甚至在某些地方还能够看见翻起的血肉。
只不过,纵使沈阙的伤势严重,受过重刑,但始终保持着雍容的神色,就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动摇他的内心一般。
抬头,目光落在张让身上,眉宇间皆是无喜无悲之色。
“张大人来了。大人来的速度可是要比沈某想象中的要慢一些。”沈阙抬头,目光落在张让身上,用平静到极致的语气说道。
伴随着沈阙的一声低语,张让看向沈阙,将食盒放在一旁,然后给一旁的狱卒打了个眼色。
“快把门打开,难道你准备让咱家在这么潮湿的牢里与沈大人对饮?”
张让见一旁的狱卒一动不动,压根儿就不会看脸色,不禁有些生气,压低声音,呵斥道。
闻言,狱卒身子微颤,却是不敢上前,只是有些惊恐地望了张让一眼,脸上满是为难之色:“大人,大将军那边……”
“你信不信,咱家现在就能杀了你!”
张让双眼微眯,眼中杀气浮现,瞬间吓了狱卒一跳,哪里还敢有分毫犹豫,当即将牢门打开。
见状,沈阙倒是也不矫情,径直从里面走了出来,目光却是没有落在张让身上,而是落在张让手中的食盒之上。
看见食盒的时候,沈阙心中便已经有了些许明悟。
“是陛下让你来给我送行的吧?”沈阙说道。
张让颔首,看向沈阙,眼中不禁流露出少许哀伤之色,答道:“是的。”
“沈大人,旁边的休息室里有桌子,今日咱家陪你好生喝上一杯。”
沈阙点头,答道:“张大人愿意为沈某送行,自是沈某的荣幸。”
沈阙应下了张让的邀请,与之一同前往旁边的休息室,然后将食盒里的珍馐拿出来。
两人就着菜,喝酒,推杯至盏,不多时便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在略有醉意的时候,张让便开始说着一些替沈阙抱不平的话语。
“沈大人,你我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性格,旁人不知,咱家却是知道的。”
“陛下交到你手里的东西,你定然会视作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宁可自己死,也不会弄丢东西。”
“可这一次,你为何就这么糊涂,将传国玉玺弄丢了!”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有,你说出来,咱家就算是舍了这条性命也要将你救下!”
“大家同朝为官,都是为陛下效力,咱家也不愿看到沈大人你落得这个下场。”
沈阙满脸通红,满身酒气,听到张让这番话,眼睛发红,二话没说,直接拿起酒坛,就往自己嘴里猛灌了一口。
任由酒液滚滚洒落,他自是满脸平静,毫无波澜。
许久,他方才将手中的酒坛放下,猛地砸在地上,怒吼一声,直接将整个天牢都震得簌簌发抖,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所受的怨气尽数发泄出来。
“可怜我沈阙一世忠良,到头来却是落得这般地步!张大人,我心有不甘!”
“我心生愧疚啊!”
“陛下待我不薄,但我却将一国之本的传国玉玺丢失,此乃我沈阙之过!若是陛下肯给我一次机会,沈阙纵使肝脑涂地,也必定帮陛下夺回传国玉玺!”
“只可惜,沈某明日就要被斩了!”
沈阙似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宛若一滩烂泥一般趴在地上,泪水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张让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饶是他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或许,玉玺当真不在沈阙手里。
这位司隶校尉也是倒霉。
陛下为了争夺国运,将玉玺交给他,让他去对付张角。
不承想,到头来,张角虽然杀了,但玉玺也丢了。
他,必死无疑!
“沈大人觉得,传国玉玺可能在谁的手里。”张让冷不丁地又问了一句。
这番话问出来,原本趴在桌上的沈阙来了精神,直立起身子,目光落在张让身上,然后说出了两个名字。
“栗嵩、董卓!”
“如果张大人想要找玉玺的话,不妨从这两人身上下手!”
这番话一说完,沈阙又重新倒在桌上,打着呼噜。
方才的一幕,倒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张让又叫了沈阙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不禁对着一旁的狱卒挥了挥手,让其将沈阙带下去。
脑海中倒也都是沈阙刚才说出的两个名字。
不过,张让还私自加了一个名字。
何进!
栗嵩、董卓、何进!
咱家没猜错的话,这传国玉玺,应该就在这三人之中某一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