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们纷纷怪叫着举着刀剑奔四人杀去,此时落在最后面的,反而是方才跌落灌木丛的春燕儿!余四娘本想以自身为饵将匪徒引走,孰料一时受阻,反而令主仆二人都陷入危难之地。此时她离春燕儿颇远,又受匪徒阻杀,反身回救已是来不及。
没想到历经一番挣扎,自己还是没逃掉被砍杀的命运!春燕儿惊吓太过站都站不稳,更别提撒腿奔逃。就算能跑,这两条腿的也跑不过人家四条腿啊,那只能眼睁睁的等死了!
唉,时也运也!眼见李玹已经在前头与匪徒短兵相接,但她毕竟搏杀经验少,虽身负道法,却应对得手忙脚乱的。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女子丧命吧?
谢海从树上跃至半空,前置一招“浮空掠影”,再紧接着“一键三连”,这两招联动技能具备浮空、灵耗小、速度快、攻击力强的特点,是他最常用的连招。
只见一招既出,鲜血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这些武林人士武艺平平,在江湖上也就是三流高手的水准。谢海特意避开致命部位,只将他们砍伤,使其失去战斗力。
匪徒首领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雄鹰十二堡最出色的精英骑士团,竟会折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沟里!
才一个照面,手下便纷纷挂彩,那边李玹习惯他们的套路之后,也是愈战愈勇。素女剑法也是一部高等剑术,匪徒首领逐渐不是她的对手,
他仗着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才勉强撑了十几招,随着部下纷纷落马,他自知事不可为,连忙喊道:“点子扎手!风紧撤呼!”
可惜他这个决定下得太晚了,趁着他勉力应对李玹的剑招,喊话又造成一定的注意力分散。余四娘抓住这一时机,双手掐诀使出一招杀招!在首领惊恐的眼光下,他手中的钢刀不受控制的猛地往自己脖子割去!
匪徒首领颈部动脉猛地被他自己割破,一注血箭溅飞三丈之远!
“大哥!!!”旁边的匪徒发现老大身亡,悲愤的惊呼出声。“大哥!”“大哥被那妖女杀了!”首恶既除,其余匪徒大惊失色无心应战,拖着残躯轰然四散而逃。
谢海内心十分纠结,这些人看过他们的面容,若是前往县衙举报,此地恐怕要待不住。但难道要杀人灭口吗?虽然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谢海自觉下不了手。
不过他并没有为难多久,有人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只见匪徒奔逃,在场众人皆不去追赶,但余四娘双手连连掐诀。匪徒一个接着一个惊恐的举起手中的刀剑自刎,接二连三的尸体陆续跌落一地。
“啊!!妖怪啊!妖怪!”没死的匪徒疯狂嘶叫,扔了刀剑不要命的狂奔出去。
余四娘双手一招,被匪徒遗弃的刀剑自动漂浮半空,随着她指令一出,刀剑疾飞而出直刺入逃跑匪徒的背部!刀剑穿胸而出,那些匪徒直愣愣的向前瞪着眼,身体还维持奔跑的姿势,而生命却从他们的躯体中不断流逝,最终手握刀刃死不瞑目!
“扑通!扑通!”寂静的树林中传来几声躯体倒地的闷响,二十三个匪徒尽数身亡,无一幸免!在场师兄弟三人警惕的瞪着余四娘,这女子会法术!而且出手狠辣,招招夺人性命不留余地,可不是好相与的!
和李玹一同出现的老丈更是浑身颤抖的跪倒匍匐于地。而在场还能活蹦乱跳的,就只有春燕儿了。她虽然被一连串的惊险吓得半死,但如今恶人都死了,就算是四娘杀的那又怎样?
他们不死就是自己得死,所以对于一地的死人,她却没觉得有多怕。缓过劲来,她甚至三步并两步飞奔来到余四娘的身边,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余四娘法力消耗过大,其实她此刻隐藏在宽大衣袖中的双手微颤,已是强弩之末。眼前这几个看上去不像坏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
春燕儿是指望不上的,余四娘只得尽量平缓气息,做出仍有余力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小女回家途中遭遇劫匪,多亏几位恩公搭救,妾身不尽感激。”说着偏过身子给三人施了一礼。
“小女的家人方才已经前往福山县报官,想来不多时便会带着官兵归来。此地环境恶劣不宜久候,几位恩人可先行一步,我与燕儿也欲前往附近的村庄避难。”
说着她自袖中摸出一张银票,递给春燕儿示意她交付给恩人:“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我这里只带了五十两银子,先充作谢礼与几位恩公饮茶,还望不要嫌弃!待我归家之后必定报与家主,届时另有重谢!”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余四娘这番话有礼有节,又许诺重报,先稳住他们再说。
谢海暗自皱眉,知道这女子不是善茬,不过此刻人家客客气气的道谢,自己也不能如何。还是先打发了她们,再另行安排吧。
“这位娘子不必客气,我等不过是路过此处萍水相逢。也怪匪徒凶残,非要取我等性命,这才不得不奋起反抗。因此,娘子也不必言谢。”他话锋一转:“既然娘子急于赶路,便请您先行罢,我等在此等候官府中人即可。”
糟糕!本来余四娘是想先忽悠走他们,自己再毁尸灭迹,没想到这人倒是实诚!若是他们把自己身具法术的事传出去......她眼底一阵明明灭灭,脑中飞速的权衡利弊!
罢了!总归不能恩将仇报。而且看这些人一副乡下人的穿着打扮,那道姑又是个出家人,想来与余家接触的可能性不大。何况就算是说了,也要有人信才行呀,想到自家好面子的爹,余四娘倒是不十分担忧。
她冷静的与众人告别,拉了自家的马儿过来与春燕儿同乘一骑,两女很快就消失在树林的拐角处。
“呼~~”杀星总算是走了,几个明明实力超群的修道士没出息的舒了口气。看到满地的尸体谢海更是头大,不知道那女子所言是真是假,但谢海都不准备冒险。
招呼谢棠和李玹将尸体归集一处,李玹带着那老丈率先离开,谢棠随后放出一把大火,将所有的尸体付之一炬。他们的马匹都赶出树林,驱使到官道各处,最大限度的掩盖树林中曾经发生过的血战。
盖因这处树林离他们所住的梨树林不远,若不加掩饰,引来官府容易暴露自身行踪。不过即便如此,谢海还是觉得不放心,看来又得另寻他处定居了。
李玹自觉的将那老丈带到官道上,对追上来的谢家兄弟介绍到:“这位老丈乃是正强哥介绍的亲戚,听说是师兄家祖母那一支的表叔,他家就住在附近唐条村。”
这次她前往县城医治被妖怪残害的县尉公子,顺便去一趟国公府在福山县的老宅,探望被迫入奴籍的谢正强、谢正壮两家人。
这位老丈正巧也去国公府探亲,正强哥说他是相熟的亲戚,当时也没说其他的。没想到在回家的路上又遇到他,还遭遇了如此惊险,估计也是巧合。
大雪地里那老丈满头是汗,想是被吓得不浅。听到李玹的介绍,没敢多言,只拘谨的给谢家兄弟陪上笑脸。这三个年轻人本事可不赖,方才大杀四方把他都吓死了!即便沾亲带故,他也不敢得罪。
谢海不忍长辈不自在,自家事情又繁杂,便出言劝道:“表叔一路辛苦,此时平安无事,您便早些归家罢。”
“好!好!”那老丈自是求之不得,不过他才转身,不知想起什么,又壮着胆子嗫嚅的问起来:“听正强说你们不住城里了,哥几个如今在哪里歇脚?”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的叫人不好应答,他也知道自己口拙,连忙磕磕巴巴的描补到:“老汉没啥本事,家里只有几间草屋,若是表侄儿们不嫌弃,到家中走走亲戚小住几日,也是使得的。”
好久没受到来自长辈的关怀,谢棠颇为受用,见他尴尬,忙搭话道:“多谢表叔,不过我们如今才刚安定下来两手空空,却是不好叨扰,等有空了我们再去探望表叔。”
谢海却是有些不豫,今日诸事不利他直觉不妙,这老丈又问东问西的有打探的嫌疑,如今危机四伏,还是小心为上。好在谢棠没有直接说出他们的落脚之处,否则可真得好好教导他防人之心不可无。
担心他一个老人在路上又遇危险,李玹索性提议:“要不师兄你们先回去?我送了老丈归家就回。”
却不想唬得老丈连连摆手,连声推辞:“不必不必,我家离这儿不远,这就走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改天我再去看正强他们。”乡间的老人身体还硬朗,几步就走出不短的距离,谢棠他们看了也稍感心安,熟门熟路的想来没什么问题。
三人回到梨树林,一路上李玹已是把县城发生的事说得七七八八。县尉家的公子常年习武,身体比大手底子要好些,服过灵盐与水宝之后自然就恢复正常。
围观的众人惊为天人,把李玹奉承得晕乎乎的快要飘上天去,好在她念着正强哥一家正在受苦,这便告辞了出来。县尉夫人与她再三约定,明日须得还来,她所知城中好几个富家公子哥同样受妖物所害,急需玄灵仙姑慈悲为怀救他们一救!
“大哥他们如何了?”谢棠等不及急切的追问起来。
“人还好,没有受到虐待,也不用干什么活儿,就是都瘦了,心情也不好。”李玹顺手掏出几张银票,一一派发:“来来来,见者有份。这次治病收入八百两,我留给正强哥两百两,我们一人正好分到两百两。”
她把银票塞进谢棠手里,大大咧咧的安慰道:“放心吧,翠婶的弟弟是县尉家何管家,他与福山县国公府老宅的马总管交情不浅,有他们关照一般人也不敢随意欺辱。况且现在有了银子,他们想吃想用什么也可以买,不至于日子难过。”
谢海大大方方的接过银票,提醒她道:“过日子还是其次,你打听到如何赎人消除奴籍了吗?”
“嗯,这次主要就是这事,还能不问?可惜刘里正说得对,谢将军就是要把他们管控起来。据马总管说,将军吩咐下来,有人要赎正强哥一家的,必须亲自汇报与谢将军,条件届时再面谈。这就从根子上拿捏住了,我看十有八九目标还是在你。”
“嗯,他倒是不蠢。”李玹隐约听出来,谢海说这话时语气夹杂着一丝不屑,不由得翻起眼暗瞟了他一眼。奇怪,你一个小老百姓,凭什么看不起人家大将军?
谢海不给她深究的机会,转移话题到:“今天余四娘与何家表叔都看到我和小棠的容貌,若是将我们的行踪泄露出去,官府肯定会派人到附近探查。一来二去,找到梨树林的守林人小屋并非不可能。”
“不会吧?”谢棠见大哥没推辞,他也默默收起银票,只是对大哥的担忧不甚苟同:“余四娘自身问题也不小,还敢举报我们?至于何表叔应该不会,我看他挺和善的,人老实又讲人情礼数。何况举报我们,他又有什么好处?”
“咳咳!”李玹举起一根手指:“县衙旁边贴的公告:检举你们的行踪属实的,赏银一百两;协助官府抓捕的,赏银二百两;将你们抓捕归案的,一个人赏银一千两!你们两个人,那就是两千两啦。”
她掰着手指头算得不亦乐乎,玩味的取笑道:“啧啧!行走的两千两银子啊,想想我还有点小心动呢!”
心动个屁!这厮嚣张的样子成功将谢棠气成河豚。可恨的是大哥还向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