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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林长业

    湿冷的寒气从四面八方钻进宵野的身体里,仿佛要将他里里外外冻个彻底。

    繁华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抬眼望去却不显孤单。

    万家灯火在这一晚齐齐绽放,这让他想起了以前府里的蜡烛,娘亲素来惧黑,每到夜晚父亲也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将府内各处都点亮蜡烛。

    当初温暖的烛光,如今变成宵野活下去的引路火把,只是,这火把已经燃烧了太久,如今也即将被生活这把寒冷刺骨的冰刃给熄灭了。

    “不想死就滚到沟里来。”

    从街道下的水道中传来一声冷漠的人声,把宵野从昏迷的边缘强拽了回来。他艰难的转转眼珠子,看到了水道中一抹凌冽的目光,在寒冷的雪夜中还能有个和自己说话的人,这无疑是宵夜的一根天赐救命稻草。

    他咬咬牙摆了摆冻僵的身子,一个轱辘翻下了水道。

    喘气稍许平复后,宵野沙哑的开口:“老哥贵姓啊?”

    “林长夜。”此人声音听着年纪不大,中厚沉稳的嗓音让人格外有安全感。

    “那我就喊你林哥了哈,我叫宵野,我....”

    还没等喘口气询问,只见林长夜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禁声,微微皱起眉头透着专注中被打扰的烦躁。

    明月隐没黑云现,朔朔风起杀人天。

    半刻钟的时间,一小队城中守卫军行至水道旁的客栈,领头一名将士拍落一身尘土,踏进店门放声吼道:“店家,上酒。”

    宵野心想:真糟,都这么惨了还遇上将士军。转头却看到身边那人目光凌然,蒙上黑面罩便踏轻功翻进客栈院墙。

    呼叫无果,领头将士便又叫了一遍,还是无人回应,又吼道:“小二,上酒!”

    身边副队谄媚的上前:“头,我去看看!什么店家如此嚣张胆敢....”

    话说到一半,领头将士一把蒙住副队聒噪的嘴巴,继而发出低低的吼声:“别躲在暗处,出来相见。”

    声过处门窗狂颤不止,烛焰摇曳将息,果然还是无人回应。

    将士缓缓踏入后厨,前脚刚落,两道银光闪现,带着风儿直至余钟左右内关二穴,利刃出鞘。

    说时迟那时快,宝剑映着烛光,但见剑影不见剑身旋作一把伞遮于身前,只闻得“叮叮”两声清脆两簇火花迸溅,银针落地,剑落左掌掌心,一把青锋宝剑横于胸前,寒锋映着烛光,剑上戾气凌人,一息未完,又是几道银光飞来。

    “如此环境还能有这精妙的镖法,此人非同小可。”将军叹罢,青锋直指飞针,拨挑旋走,引着飞针飞向烛光,刹那间客栈内一片漆黑。

    内力运转,聚于脚下,气息一放一收间,奔出客栈。

    月光正明,城内正静,上有几声犬吠,瓦片碰着砂石叮当作响。

    屋上两人影追赶,脚尖不过轻点,再落脚处已是数丈开外,轻功了的,前面被追者便是那小哥林长夜,后面那人正是将军。

    宵野一惊,这不就是刚才的那位朋友!究竟什么身份....

    只见两人影逐渐靠近,林长夜掷出几支银针,针泛着月光,寒气毕露,飞向前者后背穴位,筋络交结处

    将士早已闻声,纵然跃起,款扭狼腰,擦着针躲过,探手从衣内口袋摸出两石子,朝着那蒙面人丢去。

    你说好好的口袋里哪来的石子,只有宵野看的真切,这是上房之前顺手捡的....

    那石子照面打来丢的亲切,纵然是只泥鳅也来不及了躲闪了,林长业只能勉强躲开眼睛鼻子,两面颊上可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两下。

    此时东风正合时宜的吹起,林长业暗暗道:失策..那俩人也来了。顺势丢出雾粉,将军迎面呛的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等他回过神来,忍着痛再寻余钟,林长业却早已不见。

    你猜林长夜在哪儿?他早已下了房顶,隐于一月光照不进的幽深巷子里。

    林长夜逃脱困境,转生欲走,倏地右腿左臂一阵酸麻,内力运转已被阻塞,定睛一看左臂内关处,右腿小腿乾冲穴各已被钉入寸余绣花针,此刻莫说运转内力,怕是连剑也挥舞不动了。

    看着这绣花针以及这无声的飞针术,不免一阵苦笑,道:“那老婆子也来了,看来跑是跑不了了。”忍痛拔掉绣花针,舒活舒活筋络,握紧宝剑从幽暗处走出来。

    腿上手臂上酸痛感还在,“段师叔,王阿娘别来无恙啊,没想到小小晚辈静劳烦二位长辈前来。”

    那位王阿娘见藏不住,便也现身了,王阿娘:“长夜,你就乖乖和我们二人回去吧,那件事非同小可,宗门也不会放过你的,若再一意孤行,只怕再落得个畏罪潜逃,叛出宗门。”

    林长夜见状也不遮掩,摘下面罩喘了口气道:“我心意已决,二位前辈还是请回吧。”:

    段师叔显出一令牌:“宗主有令,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是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唉,看来是没得商量了,那么晚辈得罪了。”

    说罢又是两粒石子朝王、段二人门面打去,二人看在眼里轻松躲过,林长夜亮出剑锋直取咽喉……

    而此时打的不可开交的三人,丝毫没有发现,暗处有一人影,已渐渐逼近.....

    宵野偷偷尾随这这几个打打杀杀的家伙,来到城郊的小树林。好家伙,刚到就撞见了两个老家伙欺负这林大哥,宵野先前看了一场打斗,满身的热血刚沸腾起来,只觉手脚发热,只想动动筋骨也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

    “嘿!我说你俩老家伙!莫要欺负我林大哥,当我们这些小辈是吃素的吗!”壮士洪厚的嗓音从段师叔身后传来,不免讲专心打架的两人吓得一惊,两老人对视一看,一个身长八尺的壮汉小子,由此形成两面夹击之势,一下子心里觉得局面开始失控。

    不是打不过身后那小子,只是也得分神去顾着偷袭。那林长夜本就是派内出了名的武学奇才,两人斗他才堪堪有些胜算。

    但如此局面,也断不敢贸然行动了。

    “长夜,今日我俩只是来跟你传达宗主的意思,你个人好自为之吧。”转身踏着竹叶片轻功而去。

    宵野见两人已走,心中一喜,快步上前跟上林长夜的脚步:“林哥,我这人也来了,场子也帮你撑了,不如就带上我吧!”

    林长夜缓和了气息才开口:“小兄弟,今日你确是就我一命。我受了伤,也断不是那两位老前辈的对手,我此行要去杭州投奔一位大哥,你要是没处去,倒是可以跟我同行,我断不会丢下你不管。”

    从此,宵野就乐呵的抱上了林叔这条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