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曹泰所在的沙船已经浓烟弥漫,田青牛所在的沙船也开始四处冒火。曲水巡检司的泥鳅舟围住两艘沙船,缓缓的绕着圈子。后面两艘带着床弩的沙船也在升帆下桨,往这边靠过来。
田青牛知道,要是巡检司的沙船靠近了,凭着两张床弩的杀伤力,结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他咬咬牙,四处张望,看见了船帮处的竹篙,决定搏一搏。
田青牛和林无垢分头寻找船上所有的竹篙。沙船上的竹篙是必备的,用来出入港口,掉头拐弯。一会功夫,船头摆了七八根手臂粗细的二丈长竹篙。
田青牛接过林无垢递来的黄表纸,蘸着吐沫写了一张符箓,拇指食指一捻,烧着了。一阵旋风从甲板上升起,火借风势,数个火头从甲板和楼台桅杆冒出,哔哔啵啵的木材爆裂声中,浓烟滚滚,已经完全遮盖了两艘沙船附近的视线。
田青牛用一条带子把林无垢缚在自己背后,把夜明珠包袱转到胸前,宝剑系在腰间,乌金兰花箭插入发髻,整个人齐齐整整的。他左臂下夹着数根竹篙,右手举起一支最粗的竹篙,像是投标枪一样投入几十步外的河中。
田青牛倒退几步,运起浑身周天真气,然后助跑,到了船舷,猛的踩上,跃出沙船。
田青牛背后背着林无垢,堪堪跃出几十步,脚掌在竹篙上一垫,一边沿着竹篙往前跑,一边抽出第二根竹篙,又是随手一抛,竹篙落入前面十几步处。田青牛在第一根竹篙上跑了几步,再次跃起,落在第二根竹篙上,一边跑一边投出第三根竹篙,如此反复,左臂夹住的七八根竹篙投尽,他背着林无垢已经来到了对岸不远处。
两艘着火的沙船烟雾散去,火焰已经吞噬了整个船只,视线顿时清楚。曲水巡检司的官兵这才看见田青牛背着一个人,居然能够在几根漂浮的竹篙上纵跃,马上就要上岸了。官兵的两艘沙船掉转船头,床弩咯吱咯吱的上弦,准备击杀两个逃出生天的反贼。
田青牛刚刚踏上河岸,耳听得后面破空之声。他提气大跨步三级跳,使出燕子三抄水,跃进了岸边的柳林中。三支巨弩箭噗噗噗射在河滩上,入土数尺,尾巴还在微微颤抖。
田青牛把林无垢解下来,他吓得脸色苍白手脚无力,软绵绵的瘫倒在地。田青牛看见河滩上的三枝大弩箭,怒气勃发。自己今天基本上就是挨这个武器的打击了,不给他们一点颜色,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厉害。
田青牛走到河滩,拔出来一根巨弩箭。他眯着眼睛,大概计算了一下抛物线的落点,用力向上抛出。弩箭慢慢悠悠的飞上半空中,然后一头扎下,直接穿透甲板。沙船上的水手官兵一阵惊呼,乱作一团。田青牛队官兵的沙船举了个中指,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两艘泥鳅舟划来,舟上的官兵在河岸旁逡巡了一会,没有发现两个反贼的身影,终于战战兢兢的靠岸,几个胆大的刀盾手跳下舟来,举着盾提着刀,小心翼翼的到岸边的柳林中搜寻,过了一会回船上复命,表示没有发现两个逃上岸的反贼。带队的都头松了一口气,认可这个结论,好在这两个反贼逃走了,要不然自己要不要上去拼命?
田青牛拽着林无垢,脚不点地快速奔跑。林无垢只觉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好大,小神仙道长带着自己跑的比平常的走马还快。
足足跑了几十里路,田青牛拐入一处小山包的柏树林中。他以前的经验,这种地势又种了大片柏树的丘陵,十有八九是大户人家的坟地,会有守墓人的小房子。这两年如此之混乱,这个守墓人不太可能还留守此处。
守墓人的小房子果然是人去楼空,但是墙壁和瓦顶完好无损。田青牛今天大战一场,又带着一个人走钢丝一样在曲水河中走竹篙,接着跑了几十里路,已经大耗真气。他刚刚想找一处干净的地方打坐休息,林无垢非常有眼力见的找到一张矮几,拿手拂拭了,觉得还不干净,又脱下衣服,垫在矮几上,殷勤的扶着田青牛坐下。
看见田青牛闭上眼睛开始打坐修炼,林无垢蹑手蹑脚的退出房间,到伙房和马厩搜寻。
晚霞出现的时候,田青牛终于从入定状态醒来。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林无垢殷勤的笑脸:“主人你醒了?这有开水,已经摊凉了一会,喝一点润润喉。晚饭马上就好。”
田青牛接过一只粗陶大碗,虽然是一只农家的陶碗,但是干干净净的,明显是仔细洗干净的。田青牛心里一动,抬眼看了看林无垢,对方却已经转身出去了。
粗陶碗里的水温度正好,不冷不热。田青牛喝完了水,慢慢踱出房间。林无垢已经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了一埕糜子粥和两条烤鱼。看见田青牛走出来,林无垢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鱼烤的恰到好处,外焦里嫩,糜子粥浓淡适宜。田青牛吃了一条鱼,喝了一大碗糜子粥,感觉非常舒服,不由得再次高看了一眼。林无垢是个经过小厮训练的人,看得出眉眼高低,连忙行礼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今日不是小神仙道长相救,小的我必然死无葬身之地。道长大恩大德,没齿难报。神仙在上,受小人一拜!”
田青牛不是矫情的人,他今天确实当的起林无垢的拜谢。他端坐在石墩上,受了三拜。看见林无垢站起来,问到:“这鱼和糜子从何而来?”
林无垢笑道:“鱼是不远处一个塘中捉的,糜子是这家原主藏在柴房下面,我在丁家作小厮这些都是懂的。”
田青牛点点头,这些大户人家就是花样繁多。他问道:“你也看见了现在的情形,我可能多年难以安定。你有什么打算,我能帮你。”
林无垢却恭恭敬敬的又施一礼道:“我倒是有想法,不过我想先听听小神仙你的打算,你想做什么?”
田青牛被他问的一呆,自己来到这个异界时空,是一个能够修炼成仙的时空,自己还是带着灵根的,不修仙肯定是抱憾终身的。只是自己的修仙之路确实坎坷,一直不能稳定下来,安心修仙。田青牛说到:“自然是修炼成仙,红尘太短暂了!”
林无垢抚掌道:“那我就有一点想法了,保证小神仙你能好好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