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次进攻都被打退了,还折了几个人,看看天色将晚,屋子里面还有一个神箭手,院子外面的贼人没有继续拼命的胆子。远处曲水巡检司衙门腾起黑烟,看样子是被抢完了。没多久,几个抢完巡检司衙门的人加入了白家木作外面的人群,有人提议放火,其他人反对,这烧完了还有什么东西可抢,女人细软通通化为灰烬。
正在犹豫之际,院子里面扔出一大把铜钱,接着有一个老人的喊声:“外面的好汉听着,我是田家村田有源家的儿女亲家,都是自家人。我们是小门小户的木匠,没有什么财帛。外面有没有田家村的乡亲们?有没有认识田有源,田余福,田余财的?”
外面沉默了一会,有人问到:“田余财是你家什么人?”
白旭回答说:“田余财是我舅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家伙要专门问三哥的名字,但是有人认识就是好事,田青牛连忙也承认道:“田余财是我三哥!”
院子外面又是一阵人嘀嘀咕咕,很快,有人骑马走了。过了一会,就听外面人欢马叫,应该是又来了一队人马。听见一群贼人高声呵斥:“田香头来了,什么情况快快上前禀报。”
院子里的人听的真真的,白旭连忙喊话道:“外面可是青牛山下田家村的乡亲,我是田余财的亲戚!”田青牛喊道:“田余财是我三哥!”
外面一个人喊道:“里面可是青牛小侄子?我是田有谷啊,你们怎么到曲水镇来了?”田有谷乃是田家村的一个佃户,三十多的年纪,辈分和田有源一样都是有字辈的。
田青牛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热情喊道:“原来是有谷叔叔,你们走了以后田家村招贼,我和我娘亲到我大姐夫家躲避一时。”
田有谷喊道:“你们等一下,我进来。”话音未落,一架梯子又搭上墙头。一面盾牌升上来,躲在盾牌手后面的田有谷连声道:“我上来了,莫下手莫下手!”脑袋小心翼翼的探出盾牌边缘,看见望楼上的田青牛正弯弓搭箭比着自己,连忙摆手道:“青牛侄儿,果然是你,枉你爹还带人回田家村接你们。莫放箭莫放箭!”
田有谷空手跳下墙头,那盾牌手也沉下去了。田青牛对着下面喊道:“娘亲,田有谷叔叔来了,你出来吧。”
娘亲从塔下面一个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门爬出来,一眼看见田有谷,惊喜加惊吓,语无伦次的说到:“有谷叔叔,你们这是当贼了吗?我家男人在哪里?我那两个儿子呐?”
田有谷跳下来,一眼看见倒在墙壁的三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旁边扔着一面盾牌,那牛皮盾牌已经被穿了一个洞,盾牌后面的尸体也被洞穿,这是何等可怖的弓力。听见田有源浑家的话,有一点尴尬的摸摸鼻子说到:“有源哥哥倒是无妨,就是余财侄子出息了。”
娘亲奇怪道:“黑狗这孩儿出息了?这苦役怎么出息?”
田有谷于是原原本本的把他们一伙人如何到瓜皮渡,如何被尚提举欺凌,来了两个白荷教的释僧给大伙治病,官府如何不肯让民夫回家过年等等事情说了一回:“最后,那尚提举不但不肯让我们回去过年,还拿鞭子抽打有源兄弟,还要衙役拿刀枪棍棒打我们,余财侄儿保护他爹,失手打了一个衙役,尚提举就说我们造反了。大家伙一看没有活路,就真的反了,把尚提举砍成肉泥,真是痛快!”
田青牛虽然没有继续弯弓搭箭,但是也认真的听田有谷说话。听到这里,终于问道:“有谷叔,你们接着干什么去了?”
“嗨,一不做二不休,大家推举你哥田余财当了堂主,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又有没吃没喝的穷汉加入,本来准备打下陆溪县城关镇的,谁知道那狗县令早早的关城门,还拉起了民夫壮丁,加上衙役,都有上千人。我们攻城不成,就围着他,这时候曲水巡检司的人民来了,被我们一把打烂了。大家伙这才想起来应该去找家人,一路打破那不肯出钱粮的大户人家。我有源哥哥就带人回了田家村,谁知道你们在这里。”
“我哥怎么当的堂主?”田青牛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不能?余财侄儿早早的就入了白荷教,还会画符箓,治病。那总坛来的两个师兄也说余财侄儿是个星宿下凡。是我们那些人里面第一个香主。”
田青牛心里咯噔一下,这怎么感觉自己三哥是被裹挟的,是被有心人当枪使了。他问田有谷道:“有谷叔,你们下一步做什么?”
田有谷摸摸脑袋,疑惑的说到:“下一步?下一步就是打下陆溪县城,杀了那狗官报仇,大家过上好日子!”
怪不得前世学习的课文说农民暴动要是没有读书人参加,那完全是乌合之众,目光短浅,没有目标,都已经杀官造反了,居然没有想到下一步,没有想到官府即将到来的反扑,只是想着杀死陆溪县令这个衙前役的发令人。田青牛急切的说到:“这可不行,赶快带我去见我三哥。”
“不急,我送信让有源哥来这里,田家村现在肯定没有吃喝,还是来曲水镇好!”
……
陆溪县县令李士翘正在听一个探子的回报:“老爷,那妖人的头目名叫田余财,乃是青牛山下田家村人。”
李士翘对田家村好像有一点印象,沉吟道:“田家村?这……”
一旁的教喻说到:“去年有一个七岁的考生也是田家村的人,名叫田余道。”
探子禀报道:“好教几位老爷得知,那田余道就是这个田余财的三哥。那妖人中还有田余道的父亲和二哥。”
乒的一声,陆溪县令李士翘气的脸色发红,一拍桌子怒吼道:“这妖人无君无父,如此可恶,那田余道身为儒家弟子,父兄居然一起投贼,吾定要严惩这儒家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