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丝弦,金银铜铁铝任何材质皆可。这铝是何物?”
“弟子一时口误,金银铜铁即可。”
“这铁乃是脆硬之物,如何拔丝?”麻道爷第一个排除了铁丝。童楚毅回忆了一下,此时相当于异时空的北宋,好像主要还是生铁,钢基本是灌钢法打制的,确实是又硬又脆,无法拔丝。
童楚毅说:“如此一来,铜丝恐怕也不行,市面上没有纯铜,不是纯铜拔丝无法做的纤细,这避雷阵不适合让凡人看见。”
麻道爷纠结了一会,终于下决心说到:“如此一来,只有银丝最合适。本道爷明晚去那曲水镇的金银头面店看看。”
曲水镇上中心之处的许家金银头面作坊,和青牛姐夫白木匠家的格局类似,白天门面房营业,晚上上门板,后面两进的院子住家。晚上,两个来看货的鬼和妖大摇大摆的把所有的房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发现这许计金银作坊家里坩埚,手锤,矬子,拉丝板,钳子,卡座都有。可是,任何值钱的金银头面,臂钏,耳环,镯子还有数百两银锭都被收回许银匠卧室里。而且有一个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情况,就是头面店不可能有现成的银丝。若是有客人定制扭丝臂钏镯子,许银匠才会拉银丝,再把银丝扭结成型。
两个从来不与头面首饰店打交道的贼面面相觑,让妖魔鬼怪偷东西是可以的,但是干苦力是万万不行的。两个妖怪届初哥偷东西的计划算是破产。
两个贼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准备“买”!
午后,天气不冷不热的。李货郎大步流星的挑着担子走在丁家坳回曲水镇的羊肠小道上,两头的筐中装满了鸡蛋,药草,皮子,颤颤巍巍上下晃动。
一个肥道人岔腿背手立在路中间。李货郎连忙放慢脚步,拉紧扁担两头的麻绳,防止货物洒落。开口道:“这位道爷,得罪则个,给某家让个路。”
肥道人转身,右手拂尘一甩,搭在左手臂弯中,起了一个礼:“无量福,来者可是李五郎当面?”
李货郎见那道人一身半旧的道袍,头上插了一根乌木簪子松松垮垮揪了个混元髻,圆脸立耳,黑面多毛,眼中凶光闪闪,连忙收脚,放下担子唱喏道:“小可正是,不知这位道爷有何贵干?”
“本道爷与你定买一条六丈的银丝,一毫粗细便可。”
李货郎蹙眉道:“道爷休得来消遣我李五郎。这金银首饰,你找我一个货郎作甚?曲水镇有金银头面作坊,道爷可自去。”
“道爷与那曲水土地老儿有过节,不方便。你到哪许家金银作坊定下一毫粗细六丈银丝,送到青牛山下田家村,埋到路口村庙神台下面便可。”
李货郎觉得嘴巴发苦,这黑胖子妖怪不是好人呐!李货郎期期艾艾的哀求道:“这位神仙,这一毫粗细的六丈银丝只怕要五六吊足陌铜钱。小的只是个货郎,本小利薄,实在是无法供奉道爷啊!”
“无妨,本道爷送你一注财喜,你附耳过来。”
李货郎在两种情绪之间纠结了好一会。附耳过去可能会被这妖怪咬脑袋,不附耳过去,万一真的是一注财喜,那一辈子后悔。最终,发财的欲望压倒了恐惧,他战战兢兢放下担子,一步一挪的靠近,闭着眼睛附耳在那黑胖子嘴旁。开始点点头,接着摇摇头,又点点头。
耳旁没有声音了,李货郎乍眼一看,黑胖子无影无踪。他一个激灵,拜伏于地高呼:“多谢神仙,多谢神仙!”
三日后傍晚,四个牛贩子赶着一群牛,沿着曲水河岸散漫而来。一棵柳树下歇息的李货郎远远的看见,连忙担上货郎担子,装作刚刚回来的样子,从交汇的小路出现了。
“那不是邱大官人嘛,果然好生意!”李货郎主动打招呼。
邱大官人走南闯北的,自然也口条便给,热情的回应道:“李五郎啊,一向过的可好啊。走的匆匆忙忙,可是有大买卖?”
“托福托福,你邱大官人家大业大,休得取笑小可了。邱大官人,你这里头可有便宜的牛,前几日田家村的田老太爹还托我寻一只。”
“别说这曲水镇百里,就是州府,有比我邱大郎还便宜的牛?你算是找对人了。看看,这黑牛,一岁口,能耕地拖车,好喂养。九吊足陌你牵走。”
李货郎踅摸了一圈,回复道:“贵了,这白斑黄牛何价?”
邱大官人有一点疑惑的看看李货郎:“这黄牛十岁口了,有气没力的,四吊足陌,你买它小心田老太爹不认账。”
“三吊半我要了。他田老太爹给的就是五吊省陌,合计四吊足陌多一点,我也不能亏钱帮他吧。”
邱大官人老江湖了,还是有一点怀疑:“这田老太爹怎地自己不来挑买?”
“这老太爹最是吝啬,找农家买牛比你们贵多少?寻你们买,他在曲水镇又没个别院,你们也不是天天来的,就要住客栈等,他田老太爹哪里舍得掏钱。这不是就便宜我了,发个利市,挣小半吊钱。
邱大官人哈哈大笑,疑心尽去,一五一十点齐三吊半足陌铜钱,把缰绳递到李货郎手中,看着李货郎挑着担子,牵着那只瘦弱的白斑黄牛走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对李货郎家今晚来说是杀牛夜。李货郎和他浑家,加上两个半大小子,四个人手忙脚乱的捂着牛嘴,李货郎手捉一柄解手钢刀,只管乱捅,不顾浑身是血,只把那手到牛肚子里乱掏。不多时,掏出一团卵状的东西,放入一只白瓷盘中。他浑家压抑着兴奋,低声问道:“这个就是牛黄?”李货郎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小心翼翼的挑起一指甲盖,闻了闻道:“就是,价比黄金啊。”浑家激动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李货郎道:“明日你们只管在家处置这牛肉,皮剥了偷偷的卖给闫皮匠,肉都煮熟了悄悄发卖。我一早就去州府,把这宝贝卖个好价钱。”
又过了一旬日子,田青牛躲在村庙后的树林里面,看见李货郎急匆匆的走出村庙,像是屁股着火了一样飞奔而去,连忙跑进村庙,刨开神台下面的浮土,一只沉甸甸的小包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