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没有让红娘子失望,在两日后临时搭建的鸡公山律法厅里,李信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宣布对王香做出无罪释放的判决。
虽然判决很快,但事情讲的很清楚,在鸡公山几百人的见证下,原告,被告,证人还有厉九德,将黑子受伤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个明白。
李信做结案陈词时,也当众解释了为什么要判王香无罪,什么情况下她才是有罪的。
虽然受害者和施暴者都是孩子,但李信完全没把他们当成孩子对待,而是用对待大人的方式进行审判。
这个年代,还没有正当防卫这个说法,李信可以自由发挥。
李信不是法学专业的,不知道按照现代司法理论,王香的案子会怎么判,当然,因为王香只有十一岁,她肯定不会被判刑。
李信不知道的是假如受害者与施暴者都是大人的情况下,这个案子该怎么判。
首先黑子欺负孩子们时,所抢夺的财物数目并不大,其次黑子对孩子们没有动用武器,最后黑子确实有对孩子们的语言威胁,声称要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杀掉。
而王香是使用了利刃主动反击。
在黑子被孩子们打的奄奄一息时,王香还上去补了一刀,主要问题就在这一刀上,如果用现代司法理论,可能会判个防卫过当,意外伤人什么的。
李信对于这个问题的解释就是王香是在进行自救。
也就是说,在黑子不只一次抢夺孩子们财物的背景下,只要黑子发出的死亡威胁是真实存在的,有证据可以证实,并且黑子有能力做到他所威胁的内容,那么王香会处于一种无限正当防卫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王香哪怕直接一刀杀掉黑子,也不会被惩罚。
这个判决如果放到现代可能会影响很严重,毕竟因为口嗨而被人一刀剁了,不给受害人赔钱是不可能的。
鸡公山并没有司法专业人士,所以也没人给他讲理论,李信的话就是权威。
理解这个判决很简单,好好做人就行了,不要抢别人东西,不要对别人有死亡威胁,那么这种事也就发生不到你的身上,这很公平,不是吗?
红娘子这一次没有哭也没有闹,判决结束就跟着陈倩老老实实的走了,李信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李信也不在意。
这件事告一段落,李信其实已经开始重视与三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李信必须要多与她们亲近,继续这样保持距离,会使这个家庭的情况变得更复杂,也会影响与她们之间的感情。
其实李信还在孝期,虽然说就算他无视守孝也没人管得了他,但他还是决定先看看情况。
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循序渐进与三个女人逐渐拉近距离,李信本来与她们就没谈过恋爱,如果连基本的身体接触都没有,简直跟路人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汤彩儿还小,可以先放一边。
莲儿招呼那群黑子的喽啰将他抬回了住处,一路哭哭啼啼的。
现在她终于明白李信一直都是有预谋的,整个鸡公山再也不会有人给黑子做主,惹到了李信的学生们,黑子只能自认倒霉。
虽然她也听到了李信的解释,但这些解释丝毫没有进入她的脑子里,现在她心里想的都是李信偏帮王香,铁了心修理黑子。
她坐在床边,看黑子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心中想起她刚到鸡公山时,黑子整天围着她姐姐长,姐姐短的讨好,她的心越来越痛。
“咱们走吧,鸡公山待不下去了”,莲儿对黑子说道。
黑子没说话,却无声的点了点头。
“咱们先去东边的村子里住下,等你把伤养好了,咱们就离开鸡公山,大明这么大,没有必要在这里受气”。
黑子全身的力气都握在手上,莲儿看见他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你先歇着,我去跟娘娘说一声”。
莲儿虽然是红娘子收留的,但却没把她当成奴婢,一直当成妹妹惯着,所以她其实并没有多少危机意识,总觉得自己想走随时可以走。
红娘子听到莲儿说要走,很生气,她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想起来陈倩还在旁边。
“你回避一下,我跟莲儿有话要说”。
“我怎么回避?”陈倩没好气得说道。
“算了”,红娘子道:“你知道现在外边多乱吗?我都听李信说了,两个月前陈奇瑜把义军放跑了,现在整个河南到处都是义军,你们俩,一个是病秧子,一个是小姑娘,要功夫没功夫,要力气没力气,要是被义军抓去,怎么活啊?”
红娘子虽然向往义军,但她可不是傻子,她自己就做过强盗头子,知道义军都是什么样子的。
“娘娘,求你了,黑子不能在鸡公山待了,他会死的!我宁愿跟他死在外边,也不想留在这里受气”。
红娘子很意外,她还从来不知道莲儿跟黑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
“你跟他……到什么地步了?”
莲儿脸色有些发红,倔强的说道:“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我一直把他当成弟弟看待,我没有兄弟姐妹,爹娘又把我给卖了,我一直把他当成亲弟弟,把娘娘当成亲姐姐”。
“既然这样,那你们走吧,我一直也没把你当成下人,都拿你当妹妹看待,如今连你也要离我而去,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愿你平平安安,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莲儿给红娘子跪了下去,咚咚磕了几个头。
红娘子给她拿了一些银子,便把她送走了。
看着莲儿离去的背影,陈倩问道:“你真愿意看着她跟黑子出去吃苦?她俩能活多久?”
红娘子摇摇头,“你经历过生离死别吗?”
“倒是有过,相公的养母过世,我也在场的”。
“那不一样,我们鸡公山当初十八条好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那时候多快活啊,可是不到半年,死得死,降得降,哪还有什么烟火气了?想走,就让她走吧,人各有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强求不来的。”
陈倩看了看红娘子,“所以你的归宿就是黏在李信身边,吃定了他?”
红娘子白了她一眼:“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叫李信把我赶走”。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