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问:“我们要找的人是谁?”
牧叔随手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黑鼠胡同的金桂丁一家,听说是外城来的流民,在城中打些小工生活,带着一个身患重病的女儿,他年龄大概30左右。”
杜衡点点头说:“原来如此,难怪超凡档案没有登记过这号人物。”
正当两人向着目的地走去时,一个脏脏的孩子急匆匆地从牧叔旁边撞了过去。
那孩子慌忙地道歉说:“不好意思先生,我要赶着去买特价菜。”
牧叔拍了拍自己喜爱的风衣说道:“哦,没事,路上小心点。”
杜衡忽然停下脚步了,转过身看着那个小孩儿。
“我给你三个数的考虑机会,把东西还回来,不然我会让你脑袋开花的,你可以试试!”
杜衡的语气此刻变得严肃,眼神中充斥着一种淡淡的杀气。
那个孩子转过了头,发现杜衡已经把一把手枪对准了他。
瞬间他吓得跪在地上,口中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对不起对不起。”
牧叔此刻还有些懵逼,究竟发生了什么?
“喂,杜彪子,没必要对一个孩子喊打喊杀的吧,人家只是不小心撞了我一下而已。”
杜衡淡漠地说道:“你摸摸你风衣的口袋,看看少了什么。”
牧叔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风衣口袋,发现钱包已经不见了。
他感叹小孩子的盗窃技术如此厉害,仅仅一个碰面就拿到钱包了,又为这样环境下生长的孩子,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悲哀。
杜衡也不想和这个小贼过于计较。
“放下钱包,然后滚蛋!”
“好的好的。”
说完那个衣衫破烂的小孩儿,把钱包恭恭敬敬地放在地上,随后拔腿就跑。
牧叔拿回了自己的钱包,打开数了数,发现什么东西都没少。
杜衡拍了拍牧叔的肩膀说:“你这位一级监管者居然被小孩顺走了钱包,说出去不怕局子里的人笑死了。”
牧叔挠了挠头发说道:“唉,我像他那个岁数还在家里上学呢,什么都不知道,特别的单纯,我天生都对小孩子比较有好感的,只能说大意了。”
杜衡说:“你老又不寻街,只负责收容咒具物,和底层的人接触的太少了,他们那些肮脏手段你不怎么熟,这很正常。”
牧叔提醒说:“其实没必要在大街上直接掏出枪吧,影响不太好呀,跟过去把钱包要回来就行了,顺便再教育几句,毕竟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难免会犯错。”
杜衡听完,却是不以为然的一笑。
“你要是贸然跟过去,那小孩说不定从哪招呼五六个大汉过来,热情地招待你,让你体验体验下城区的‘淳朴好客’,虽然打不过咱两个就是了,就算是黑吃黑,我都嫌这些家伙身上钱太少了,浪费我力气。”
牧叔语气有些惊讶:“别告诉我,你平时接的私活,就是黑吃黑干这种事儿。”
“哪有啊,偶尔客串一下保镖之类的,或者讨回债主原本的钱。”
“听起来很符合你的性格,很暴力啊,你这五年来油水捞的不少吧,我都有点心动了,要是侥幸活到退休,叔我就跟着你干,多挣点学费钱。话说你接私活的时候,偶尔需要杀人灭口吗?”
牧叔前半句话带着玩笑味道,而最后一句话却变得格外的认真,生怕这小子误入歧途。
杜衡淡漠的眼神,望问那个逃掉的小孩。
“这私活可不好干,倒不如说这年头想赚钱的工作风险都高。至于工作内容……我的原则就是不杀人类,最多把对方打瘫痪,让对方在医院反省反省所作所为,任务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交给治安员处理的。”
两个人边走边聊,毕竟刚才在街上把枪拿出来的那一幕,有些过于震撼了。
导致周围的居民都远远的躲着二人。
随便找了一个路人询问,对方语气很是积极配合,把路指的明明白白,看样子格外热情,要是眼中的畏惧少一点就好了。
终于来到那个劫匪口中,所称老丁的居住房。
这是一件十分破旧的小屋,窗户上的玻璃都已经碎开了,被纸板所遮挡,不过门口打扫的挺是干净的,看得出来主人很爱卫生。
杜衡在后面安静地等着,牧叔上前敲了敲对方的门。
屋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哦,来了来了。”
杜衡掏出了手枪,藏在了背后,警惕地望着即将打开的门缝。
打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穿着破旧的白衬衫,两鬓斑白,身材十分瘦削,两个颧骨高高凸起,不过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与这糟糕的“鸽子窝”死气沉沉不同。
杜衡也没有想到昨日在面罩下的男人,居然如此显老,精神压力与无休止的工作,将他摧残成这副样子了。
明明只有30多岁,看上去却有50多岁了。
金桂丁一看见两人,从两人身上的打扮与气质,就感觉到一种威严的感觉。
尤其是墨镜男背后那个扛着大箱子的青年,格外的眼熟。
联想起昨天的事,他瞬间脸色一变,双腿都开始颤抖起来。
“呼,没想到这么快呀,还以为是过来催债的呢,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是‘催债’的。”
牧叔说:“别那么紧张,看样子你已经明白了,那就放弃反抗,好好配合我们就行了。”
桂丁央求:“能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三天就行了。”
牧叔缓缓说道:“每一个人都必须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而负责,无人能够逃脱。”
就在这时,在小屋的深处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声音,可怜而又脆弱。
“爸爸是来客人了吗?咳咳……”
“哦,是来客人了,你好好休息,不要出来。”
金桂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深陷的发黑眼圈泪水在不断打转。
他有些苦痛地捂住自己的脸,一瞬间那么的无地自容。
自己常教导女儿善良勇敢遵纪守法,神明会注视一切,在世间善恶之事会记在阴间的账上,成为你下一世轮回的决定权。
但是身为父亲的自己,却违背了信仰。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做个好人,但是别无选择,为了女儿的命,他可以付出一切。
牧叔看着男人那副窘态,心中也不是滋味,他不由想起家中的女儿,一瞬间感同身受。
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放心,我们不会说的,这最后的尊严是属于父亲的。”
桂丁握着牧叔的手说:“谢谢,谢谢你们,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争取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杜衡走上前说:“不介意我们进去坐坐吧?”
桂丁点了点头说:“随便吧,家境贫寒,没什么好招待二位的,真是抱歉。”
“没事儿,我们也不是过来吃饭的,再说了,你这也不是餐馆。”
两人走进了屋里,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气味儿,反而有一种淡淡的花香。
不远处就能看见一盆盆绿色的花盆,房屋主人似乎很爱植物,也有可能是用来卖的,大概率在这地方是卖不出去的。
屋里面还挺挤的,不到三十平方米,厕所和厨房挨的挺近。
客厅里面是一张桌子,桌子还缺了一只脚,被一块砖头垫着。
中间就是一张大床,盖着一件红色喜庆的大被子,躺着一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身体病殃殃的女孩子,大概十一二岁。
头发因为营养不良而枯黄,不过那双眼睛很好看,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你们好,欢迎来到我家。”
女孩儿看见来客了,强撑着上半身,微笑地点点头,小朋友笑起来很好看,但是状态很不好,宛若风中残烛。
这样的年纪应该待在学校,现在却只能躺在病床上,这就是命运的不公吧
一台老旧的电视播放着最近的新闻,这样的破旧卫星大锅,最多只能收到三个台吧,这确实缓解无聊的唯一办法。
上面播报的新闻,是关于全民免费医疗要落实的消息,下个月中就可以正式实施了。
但这孩子恐怕要挺不住了,生命气息微弱,最多还有一个星期的寿命,而且免费医疗只针对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