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神李澈早已熟的不能再熟,几乎所有听过他名字的人,在当面后,都会露出这副表情。
他待之如常,只是在心底奇疑,这安恒子的名字,他似乎同样也有所耳闻。
李澈稍加思索,有些不确定问道:“安恒子……道友可是青篁观掌教安真人之后?”
安恒子点头,似乎并不以为意,反而面带兴奋之色道:“你便是李澈?宸虚派掌教颜真人座下大弟子?”
两人的身份倒是正恰相当。
李澈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此人。
青篁观是宸虚派在灵门之中,算是较为交好的一方势力。
其掌教安抟邑真人,与宸虚派颜真人是同代修士,年岁也差不如许,据说两人年青时,还有过一些良性的竞争,算是惺惺相惜。
有这一层关系在里头,两人先后入主各自门派后,青篁观与宸虚派之间便走得愈发接近。
前回观涯海一行,那阴罗门与癸山府,算是灵门中与宸虚派较为疏远的两大门派,颜真人邀请他们参加,自有想重振灵门,团结一气,拉近几派间关系的考虑在里头。
但青篁观,却是因为两家交好的由故,才得以受邀。
只不过灵门各家由于被玄门方压制年久,甚少有动作,以致弟子之间极少有往来,故而如今许多新进弟子都不大相熟,稍显生分。
但李澈相信,似安恒子这种核心弟子,谅必是清楚两家之间的关系,尤其是他乃安真人亲子。
值得一提的是,这安恒子在洲陆上声名……并不大好。
有消息传言,此人不务正业,吊儿郎当,性格玩世不恭,最是喜欢勾搭貌美女修,时常今日与这家姑娘乘舟同行,明日与那家姑娘携手共飞。
但此人偏生不屑做那些强买强卖之事,毋论他看上了谁家姑娘,都只会用正经手段去勾搭,因而倒也没有自诩正道之人,施以手段制裁——
自然,其父乃青篁观掌教肯定也有一定的关系在里头。
李澈暗忖此人身份地位如此不凡,那定是知晓好多灵门要紧事,故而颔首笑道:“不错,正是在下!”
毕竟身份摆在这里,李澈自也不必卑躬屈膝,只是简单施回一礼。
安恒子听他确认,面色一喜,一抽折扇,摆开扇了几下,笑道:“我早就从桂师姐那里听说,李兄一身道术玄奇,法力深厚。”
“单论法力,筑基初期便已敌得过许多中期修士,没有李兄,只怕桂师姐他们就要凶多吉少哩!”
桂师姐?
李澈一愣,随即想起来了什么,问道:“可是贵派桂珍珍桂师姐?”
安恒子一笑,“正是!”
李澈没想到他与桂珍珍相识,苦笑着到:“桂师姐过奖了,我不过多学了些术法而已,哪里称得上如此评价。”
安恒子摆手,”怎会,事关你等性命,桂师姐哪里能吹嘘,她又有什么好处,全没必要。”
李澈含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安兄这么晚来寻我,可是有事?”
对方称呼他为“兄台”,李澈便也不再客气。
安恒子轻一抚掌,笑道:“嘿,还不是谷氏应离阳派要求,把所有来访求丹的同道给回退走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还,这会儿却是冷冷清清,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我又因为些事情走脱不开,须得待在这里,烦闷的很!”
李澈暗自好笑。
安恒子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继续道:“我本想寻几个人说话,但谷氏的几个姑娘都拿我当宾客,如何肯与我交心详谈?”
“我见实在无聊,便游逛了起来,看这座院落好像有人入住,一时难奈好奇,这才摸了进来,本猜想是哪家仙子,却没想到……”
安恒子“哈哈”讪笑一声,略有些尴尬道:“不过也不亏,机缘巧合下结识了李兄。“
我看你怎么有些勉强……李澈跟着笑了一声,心忖这是个不老实的人,但突又灵机一动,故作随意地问道:“却不知安道友来谷氏已有多久了?”
安恒子身材颀长,只矮了李澈半个头,作为惯常流连花丛间的人,本钱自是不用多提。
剑眉星目,宽额高鼻,形若刀削,一头乌发用玉簪高高束起,头顶发冠,鬓发更是修理得整整齐齐,剪裁得体的月白色长袍罩身,显得肩膀极为宽阔,甚是俊挺。
只是他说话间,不知是否习惯,眉眼总会微耸,显得有些轻佻。
他挥开折扇,摇了几下折扇,思索一瞬,微微挑眉道:“得有月余了吧?”
炼丹自非一日之功,有数日即可出炉的,自也有需月余、年余方可成品的珍贵丹药,故而李澈并未感到意外。
他“哦”了一声,继续问道:“那……离阳派呢?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安恒子自是不傻,一瞬即反应了过来,意味深长道:“这却是个好问题!”
李澈眼前一亮,四下一望,指着一旁被溪涧环流而过的圆亭道:“咱们且坐了聊?”
安恒子抚掌,当先踏着石阶坐进了亭子内,甚而还取出来了一玉壶美酒,两只杯盏。
两人也不就什么菜色,先举杯碰了一轮。
李澈自不怕安恒子行些下毒的滥手段,但谨慎起见,还是慢了他半步,这才一饮而尽。
安恒子权当未觉,故作神秘道:“李兄,我与你一般,十分好奇这离阳派来此究竟是为的什么,闹出诺大动静。”
“我虽未被劝走,但谷氏还是同我义正言辞说了一声,让我尽量只在这尽欢楼内走动,静待我的丹药炼成即可。”
李澈替他满上酒,适时道:“什么事情,须要这般保密?”
安恒子扇子重重拍在手心,摇头晃脑道:“后来我寻了个机会,找了两个离阳派的女弟子聊天,问了几句……”
李澈举盏,一饮而尽。
安恒子陪饮,酒液入喉之后嘶出口气,轻声说道:“应该是有什么交易吧,离阳派好像拿了一大批的灵器、法器,同谷氏易换成了不知多少成品丹药。”
“具体为何,我就不得而知了,那两个女弟子身份普通,并不知道那许多,我倒也另寻了他们一个身份地位颇不凡的女弟子,结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