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鸨头有些犯难。
平心而论，这不是不能与人说的事情，有许多顾客互相知晓后，甚至以此作为连襟佳话，打趣左右，当作些饭后谈资。
但李澈么……
鸨头也不知晓他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么随意问起来此事，就要自己坦言相告，她着实有些为难。
但……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澈幼年也久混街头，自然知道她此时会在想些什么，摸出来一枚光滑润亮的灵石，抛给了她，不以为意道：“与我说来！”
鸨头立马觉得也没甚关紧，喜笑颜开，拉着李澈胳膊，到一边的圆凳上坐了，说道：“香儿她呢，因为样貌缘故，喜爱的人比较少，平素来客，都是些老面孔……”
李澈精神一振，竖起耳朵细细来听。
鸨头扳着指头，说道：“这里面，一个是狐妖族大房一脉的五公子，他每隔个十天半月就会来一次，出手豪阔，可以说香儿那里泰半的进项都来自于他。”
李澈微有些意外，没想到狐族的人，居然会来曲角戎羊族的地盘做这些事情。
“这第二个么，却是城南乘风镖局的大公子，大公子每次自外回转，也都会来咱们这莺花香，只不过却不一定只有香儿，总还会叫上别的姑娘一道。”
修真界亦如凡俗，有镖局之流，接人委托，护送财货，多是一些氏族在经营。
李澈点头，又塞了一枚灵石给她，示意继续说下去。
鸨头笑得愈发合不拢嘴。
她凑近了李澈悄声说道：“还有就是本城大商豪华老，他不定期也会摘香儿的牌，不过一向都是派人来接送，华老自己本人并不会来咱们莺花香！”
李澈目露难以置信之色。
“还有还有，那望灵山的……”
鸨头一口气说了七、八个名字，部分人李澈早已有所耳闻，乃是图渊古城内人尽皆知的遮奢人物。
这部分人多是些回头客，经常十天半月就来摘香儿的牌子，但也有一些只是光顾过一次，便再没了后续。
李澈皱眉。
此前他一直想的是，尽量从几处不同的青楼里搜集信息，从那些有此一癖好的人里，找出些契合那神秘人的某些特质，辨明其人身份。
虽然李澈并不知道，那神秘人在游逛这些青楼时，究竟用的是自己本身，还是说别的什么模样——他不能排除这一可能。
但毋论如何，面貌、气质可以遮掩，但人的一些细节习惯却绝不可能完全抹消，不会说用了什么宝贝替换面貌，整个人都变了一般。
就像他李澈，有些情形下，略显尴尬时，总会不自觉摸自己的鼻头。
哪怕眼下显化了这魁梧壮汉的模样，他也不能完全遏止这一下意识行为，只能说有时候记得，便稍作控制。
这一缺点，伏罗派那位早就有所发现，曾对他严厉教诲过，但纵是如此，他如今还是不能完全控制。
锤炼了八年的功夫仍还不能自己，李澈绝不相信这神秘人能够完完全全控制住自己——
当然，若其也与李澈一般经受有相关的训练，且做的远比从一众同门里脱颖而出，深受伏罗派那位赞赏的他还要出色……
那李澈就认了自己技不如人，揪不出他的身份来。
但……这一可能性微乎其微。
李澈头回觉得，自己有些不自量力了，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毕竟能够用以参考的讯息实在太少。
鸨头看李澈皱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难道这笔买卖要黄？”
她堆笑着抱住李澈手臂，说道：“箫大哥可还满意，若是可以，我这就把香儿安排下去，再附送您些美酒佳肴？”
李澈抽出手臂，摇头道：“叫你失望了，我原本确有消遣一晚的念头，但这香儿姑娘，又是妖族来摘牌，又是古稀老人的心好……”
“非我看不起香儿姑娘，实是萧某人心里膈应，今次便算了罢！”
鸨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
李澈站起身，又取了两枚灵石，抛到了对方怀里，什么也不说，转身就往厅堂外走去。
后面的鸨头见又白赚了两枚灵石，面色登时好看许多，但她还是觉得李澈浪费了自己好大功夫，拿着花扇摇了摇，对着李澈背影，摇头嗤笑了一声，走了开去。
……
李澈走出莺花香，本欲直接去下一家青楼看看，但随即又觉得自己今天搜循来的讯息有些纷杂，稍一思索，便折转回了原路。
他随意寻了一家摊贩点了些吃食，用过后，便即回了辉星楼，洗漱更衣过后，坐在书桌前，把今日所得全都述诸笔端，稍作思虑后，去了榻上休歇。
李澈一觉睡到寅时，自觉精神饱满，便在蒲团上盘坐，吞服下一枚香膏散，着手炼气，继续凝析真元脂露，增厚法力。
……
此后一连数日，李澈白日里在居府内修炼，午后出门，在古城外圈游逛，搜寻些自己凝丹所能用的宝贝，及至夜晚，则幻化身形，去各处青楼寻问。
只不过很可惜，如今他身上虽有一张名单，尽是自青楼鸨头、姆妈那里打探出来，有那一“癖好”的人物。
但关键就在于，这些人里，并没有哪个值得特别注意，可以同那神秘人对等起来。
时至如今，菡珍告知李澈的几家青楼，他都已经去过，甚至如今他已经换了第二个面貌，去询问过了第二遍，但仍旧没有实质进展。
只不过到了他开始调查的第七日，事情意外的有了些进展……
“咦，遮莫最近喜欢咱们舒婉这类姑娘的人越来越多了么！”一个姆妈甩了甩丝绸帕布，捏着兰花指，冲身后厢房内招了招手。
她回首笑笑，“公子稍等，今天巧了，适才也有个人来问过奴家，有没有舒婉这类的好姑娘。”
“只不过他有些莫名其妙，问了句近来都有谁人来摘过舒婉的牌子，便离去了，也是公子好运，否则就要被他抢先，走一场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