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间,曾经有人问嵋山派,“你们为何不去离阳派求剑?”
“要说本命飞剑只能由修士自家炼造,那些筑基修士使用的法剑呢?交由离阳派这等炼器大宗来炼造,岂不更加合宜?”
嵋山派的答复只有轻飘飘一句话——“离阳派的人不懂剑。”
此事被宣扬开后,离阳派便与嵋山派结下了梁子。
起初两方人遇见倒也只是口角,但嵋山派因为只修习剑法的缘故,门下弟子太少,远说不过离阳派。
到后来嵋山派弟子索性不再靠拌嘴皮子,只要遇到离阳派的人寻衅,提剑就打。
这期间有打得过自也有打不过,但唯一不变的是,矛盾越结越深,以致到了今日几乎不可化解。
东梦玉听见骞吉口无遮拦,柳眉一挑,把自己雪青色剑光纵起,就要与他对阵。
然而,李澈怎能让因自己而起的事端,由他人来为自己出头。虽说这件事并不关他紧碍,而是对方不顾全大局。
“我来!”他一步拦在东梦玉跟前。
东梦玉本已身化遁光,李澈拦得突然,她反应虽快,但仍有些止驻不及,两人的肩头与臂膀不觉已轻碰在了一块儿。
东梦玉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张了张嘴,想说些甚么,却又没有说出口,最后只是一点头,也不去管另边云庐书院两人与姚宜疏三人的战况,站在了一旁掠阵。
五尺身高的骞吉,单手拎着比自己人还要高的长杆铁锤,冷冷问道:“商量好没有,谁来与我对阵!”
话是说得硬气,然他心底却松出一口气。
李澈虽只为筑基初境,但其不凡如今场内中人早已亲眼得见,这要再与东梦玉联手对付他……
不是妄自菲薄,骞吉暗忖自己还真有些不够看。
东梦玉这一来,本要直截出手的李澈,此刻也已稍稍镇静,思索一瞬,把“重霞”给收了起来,只打算以《升玄太阴霄辰宝书》上的几门术法对敌。
虽然李澈心向剑道,但眼下若要单论杀伤力,法剑之威,远无法与这门宸虚派三代掌教创化而出的《升玄太阴霄辰宝书》相提并论。
尔今真正的危难不是眼前的骞吉,而是在一旁虎视眈眈,坐看他们争斗的擘渊上人。
法剑与术法并出,李澈确有极大信心,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拿下骞吉,但对法力真元的损耗,却同样也是过于巨大。
后面极有可能还要苦战,势必要用到大量法力真元,倘使回复不及,那就危险了。
相比之下,《霄辰书》所录述的术法,假若运使合理得当,拿下骞吉,同样完全足够,却比两手齐出要省上许多法力。
本着以最快速度、最小消耗解决战斗,李澈雷厉风行,一个跨步就直冲骞吉门面,决意施放“八转弦月轮”将他一气拿下。
骞吉所学,乃是离阳派真传六法之一的《五脏藏华燃骨赤灵大法》,与《擘天擒龙真型法》一般,乃是门炼体功诀。
不过不同于《擘天擒龙真型法》五行属金,这门《五脏藏华燃骨赤灵大法》乃是一门火属性功诀。
其讲究以真火蕴养五脏及身骨,引精藏华于内,一旦与人争斗,即可将之引燃延烧,身化爆炎赤灵,藉以通透幻身与炽燎熏火,克敌制胜。
骞吉心知李澈不是炼体修士,贸贸然与自己近身来,必定是有所图谋。
他虽然行事乖张,但与人斗法却极为把稳,纵然自己乃是炼体修士,不怕近身搏战,却说甚么也不肯任由李澈贴近。
当即以足尖在地面一点,崩裂了一角幽灰色石板,身形暴退。
李澈见状,不再徒步,奔袭途中,双膝微曲,趁势跃起,一个蹬踏,转以遁法贴地飞行,霜白遁光掠过,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狭长冰晶。
“你一个筑基末期的人,何以如此怕我个筑基初境的修士,莫非是你自觉离阳派道法比不过我宸虚派,生怕吃落败仗,这才避之不及?”
李澈想要施放“八转弦月轮”,必须要贴近施术目标两丈内,藉以灵识与手决,还有口诀,三者一道牢牢锁定对手,方才能够顺利运使出。
然而这骞吉警惕心颇重,根本不与他贴近,既如此,李澈只能出言相激。
对方作为一个把玄灵之争看得极重的人,要想让其气怒,失了谨慎,与自己直面相冲,那么揪着这个由头来说,再合适不过。
不能说李澈狡黠,只因成王败寇,事关身家性命。
要是拘泥于此,不幸身陨,那一切都是空谈,李澈还想在这座名为“大道”的高山上攀登,却不想就此殒身。
自然,这等办法,效果因人而异,但很明显,骞吉很吃这一套。
他听李澈嘲讽,登时冷笑一声,脚掌一横,暴退的身形止住,一脚踢在八尺长的铁锤杆子上,将其抡圆,连转两圈。
只见骞吉心、肝、脾、肺、肾蓦然地冒出来一团赤红色火苗,随之又有一道道火线在他身上燃起。
倘使有对人体熟知的郎中先生在,便能发现,这一道道火线,正对应着皮肤表下的人身各处骨骼。
“要想身化赤灵,须得金丹之后,然则眼下我这半成道法对付你也已足够,倒要看看你如此夸言,究竟有甚么本事!”
骞吉变成了一具火人,猛一提步蹬踏,在幽灰色地板上留下了一个赤红的熔岩脚印,飞身而起,双手高举铁锤过头,厉声斥喝。
一股燎炎劲风掠起,直冲而来,李澈面色微变,却同样也没想到,骞吉说折转就折转,来势汹汹,转是比他运使“八转弦月轮”还要快上几分。
如今两人距离虽贴近到了两丈之内,但施放“八转弦月轮”已然不及,太过牵强,李澈只得变换战法。
他改以“霜蒙满月”掐诀,一轮约有三丈方圆的带霜满月在他脚底成型。
只是又与之前不同,李澈掐诀之后,双掌飞速连拍,每一下,脚下满月便被压缩一整圈,数击之后,已然只有两尺余大小。
他清喝一声,脚下霜寒雾气升腾,一座不过丈许的小型冰山蓦然生成,将他整个人冰冻在了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