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岂是我所能决定的?”李澈面露豫色,并没有表示可以与否。
一旁的赵循辉与赵兴发对视一眼,眸光里重又燃起一丝希望,显然听出来李澈有些意动,只是觉得自己无法做主这才没有答应下来。
赵兴发这时腰杆又挺直了不少,看向赵向心背影的眼里,难掩一丝欣慰。
赵向心微笑道:“方才听宁道友说过,与我赵氏有关的事情,贵派全部交由李道友来定夺,想来不会是无的放矢。”
李澈看向宁泰清,后者点头,亦笑道:“不错!掌教颜真人明确说过,所有与赵氏有关的事情全部交由李师弟你做主,至于办法……”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来一只绘月纹星的囊袋,递给了李澈。
赵向心等人面露惊容,这时才知晓,李澈居然是宸虚派掌教所授意而来,心下那一丝希望之火登时燃烧得愈发炽烈。
李澈接过囊袋,正想问一句“这是何物”,那拂尘老道却大喝出声:“赵兴发,你要带着你们赵氏反叛出我癸山府么!”
赵兴发看了眼李澈,思忖了一瞬,没有犹豫,面无表情朝拂尘老道一拱手,说道:
“非是我赵氏想要反叛,实是癸山府欺辱我赵氏太甚,赵某为了门下子弟,不得已而为之!”
这位把赵氏带领至如今地步的赵氏掌舵人,颇有决断。
他深知这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摇摆不定,被人两句唬吓就畏畏缩缩,况且如今早已把话说开,再没有回头箭可言,索性大大方方表明态度。
拂尘老道如似被踩了尾巴一般,一蹬脚,指着赵兴发气急败坏叫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们赵氏想清楚了么!”
赵兴发冷漠道:“我乃一族之长,话说出口,自无儿戏!”
赵向心一笑,右手指头一挥,弹出道金光,拍在拂尘老道手臂,将他指着赵兴发的手打开,警告道:
“这位道长慎行,手指我赵氏族长?却是大不敬,再有下次,向心就没有这般好说话了,决不轻饶你!”
“你……”拂尘老道气极,想伸手点赵向心,却如何也不敢,再看身边花臂壮汉与鹤发童子,两人面色同样很不好看,半句话都不敢说。
这声音破败如金石摩擦的老道再难忍耐,怪叫了三声“好”,就从腰间储物的囊袋内一块明黄润泽的玉佩,拿手里就要掰碎。
花臂壮汉与鹤发童子见状,面色剧变,后者直截近前,紧忙伸手拦住他动作,“蔡师弟,你要唤来费真人?三思后行啊!”
拂尘老道喝道:“三思?这局面还有甚么可以三思的,三思我们接不接受对方反叛?起开!”
说着,一把推开他手,把玉佩掰折,碎隙内中飘出一丝黄气,升腾上空。
鸡冠崖附近一些碎石泥砾在地上莫名开始抖震,尤其方才岳江之父那大斧劈碎的山头,无数流沙碎石兀自震颤,轰隆直响。
这些碎石泥砾好似受到了一股牵引之力,随着黄气逐渐升空,在鸡冠崖顶上凝实在一起,慢慢显化出来一张人脸,同时还有一股慑人的威压徐徐升腾。
“小心了!”松良稷见状,一提枪,对几人说道:“来人应是癸山府哪一位真人的分身投影,非是方才那岳江唤出的虚影所能比拟!”
宁泰清眯着眼点头,半点也不慌张,淡淡对李澈笑道:“李师弟,你再考虑考虑是否要收纳赵氏。
这只囊袋是掌教颜真人转托,里面有什么我也不得而知,只说你肯定会用到,你自打开来看看。”
李澈大感意外,全没想到掌教颜真人还准备了这么一手,正待再问个具体,宁泰清却向半空中正在成型的人脸走去两步。
他手上也不知何时多出来一张符箓,往空中一抛,随后飞速掐诀。
鸡冠崖上众人只觉一股清芬无风自来,一些受伤的赵氏子弟惊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不知为何没有那般疼痛了,那只是挫擦皮外伤之人,甚至开始缓缓痊愈。
与此同时,这座客府外,一株百年巨槐的枝条树叶开始飞速生长,逐步探高,盘缠虬结作一团,在空中变化成一张人脸,与对面石砾所化的人脸遥遥相对。
两张人脸各自成型,目光落在对方脸上,石砾人脸面色漠然,开口道:“在下癸山府费固,不知来的是宸虚派哪位道友?”
槐树化就的巨脸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原来是癸山府一身土法排名前三的费真人当面,在下宸虚周致台,有礼了!”
说着,枝叶盘缠生化,做了一副拱手礼。
费固听他自报名姓,面色肃然,亦以砂石作手执礼,“今日难得,居然得见宸虚一十四位紫薇主星里的天同星,周真人,费某有礼了!”
二位都是一派真人,纵然两家久有龃龉,却也不会不明是非地就动起手来,和和气气招呼过后,费固看了眼四下,提议道:
“周真人,不知咱们两家小辈把你我唤来是为何事,不如先听他们分说?”
“善!”周致台声调平和,语气淡然,一副颇好讲话的模样。
费固低首,俯视了眼拂尘老道,问道:“蔡师侄,你把我唤来所为何事?”
拂尘老道与李澈几人方才剑拔弩张,本想待自家尊长现身后,添油加醋一番,把李澈等人与赵氏一并捉拿处置了。
却不曾想宁泰清也留了这一手,召来了自家尊长。
更没想到的是,两位真人一见面,迥乎敌对模样,而是和和气气,根本没有冲突的意思。
拂尘老道心有不忿,却也只能如实道来,不敢搅鬼,一旁的鹤发童子还奉上了那枚留影玉石。
费固听罢看罢,眉头一皱,惹得无数碎石沙砾自眼皮滑落,对周致台道:“周真人,此事你须给我癸山府一个交代!”
拂尘老道精神一振,还道费真人要开始追究原委。
未曾想周致台缓缓开口,不知用了甚么法子,所有人都听不见他话语声,也看不清他具体口型。
费固起初皱着眉头,待听了一会儿,却面露惊容,以同样的办法开口问了些甚么。
这般两人一阵交谈,把鸡冠崖上那一些人看得面面相觑,不知究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