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乃是修行的世界,两族谈判,自然不可能空口白话,全凭信用。
白纸黑字,一纸文书也无法限制二族的违约行为。
想要谈判,必须要有足够分量的,具有伟力的契约。
龙纹血书就是其中之一。
龙纹血书乃是用世间稀有的龙皮加以秘法制作而成,拥有极强的禁制之力,一旦双方在契约上写下名字,就绝不可能反悔,否则将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最关键的是,这血书,必须要用两国之主的血书写。
也就是说,谁若是反悔,一国之主就将遭遇大劫。
这个风险,无人敢担!
礼部尚书和贺载闻言,只能沉默。
“文斗自该正大堂皇,若是宁小友因龌龊手段受了什么损伤,我必脱下官帽,前往大荒州,日日夜夜,屠杀蛮族。”
沉默过后,贺载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心中愧疚,后悔。
文斗是他邀请宁游参加,且保证过安全性的,可如今,若是因为蛮族的阴谋导致宁游受伤或是身陨,他难辞其咎。
贺载的威胁,赤木术并不在意,只是抬起头,冷冷看着文山秘境。
……
……
秘境之中,山脚之下,两个蛮族对视一眼,纷纷捏碎了手中鲜活的心脏。
心脏破裂,血流如注,两个蛮族彻底失去生机,轰然倒地。
但其头上的蛮纹却和心脏涌出的血水融合在一起,化为一道血红色的烟气,扶摇直上,快速的冲到了塔木山的面前。
塔木山取出一枚青色的令牌,放置在身前。
“嗡嗡嗡!”
令牌颤动,爆发出一股浓郁的吸力,将血红色的烟气快速吸收。
吸收了血红色烟气之后,令牌陡然变色,腥红一片,带着浓郁的煞气。
“去!”
塔木山轻喝一声,将令牌朝空中抛去。
虚空之中,山灵的影子缓缓出现,接过了猩红色的令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光,冷冷开口道:
“赤玉令牌,开始正式文斗!”
此话一出,文山中的几人浑身一震,似乎有什么力量从身上消失,像是寒冬腊月,突然失去了棉衣,赤身站在雪地里。
“不好!”
“这是赤玉令牌,蛮族果然狡诈,竟然要直接开启文斗!”
“兄台,此话何解?不是一直文斗吗?”
“不,之前的文斗,不过是文采比斗,有山灵庇佑,不会有生命危险,而现在的文斗,是以文斗命!文斗一旦开始,就只可吟诵杀伐之诗,所作诗句,皆会化为战力,攻击其他登山者!”
“这……还不是比拼文采,大才兄如此才情,难道怕了蛮族?!”
“愚蠢!文斗之中,只有自己所作诗词才可化为战力,而杀伐之诗何等艰难,岂是那么容易作的?!再说了,那蛮族已经和大才兄站在同一台阶了,你以为蛮族会给大才兄思考佳作的时间吗?”
“如此说来,大才兄岂不是危险了?!”
“庙堂诸公呢,为何还不出来阻拦?!”
“赤玉令牌早就遗失了,为何会在蛮族手里?”
大殿之外,众人皆是面露忧色,目光愤然的看着蛮族,还有一些则朝着大殿的屏风方向高声呼喊。
哪怕宁游不是大靖学子,可如此大才,岂能折在这里啊!
大殿之外,柳妙芯忍不住捏紧了衣袖,眸子中尽是紧张。
……
……
一切发生的很迅速。
蛮族自杀,血祭心脏,山灵陡然开口,局面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滑去。
宁游第一时间感觉不对,想要在青色光幕上题诗,引动文气,载着自己离开石阶,拉开和蛮族的距离。
可已经迟了。
塔木山大步向前,欺身而来,八尺高的身躯恍若洪荒勐兽,带着无比匹敌的力量,轰然撞向宁游。
“轰!”
宁游想要提起真气,可体内空空荡荡,真气消失不见,唯有稀薄的文气呼应着他的意念,凝聚在双臂之上,挡在了前方。
但蛮族一撞,石破天惊,仿佛巨石从山顶滚落,带着沛然大力,宁游感觉手臂上的文气一触即溃,身体像是被疾驰的火车击中,不由自主的朝着后方飞去。
“砰!”
身躯坠地,砸落在石阶的尽头,宁游感觉浑身上下的骨骼都被撞碎了,五脏剧痛无比,嘴角忍不住渗出血丝。
好可怕的力量。
若不是文气稍稍阻挡,加上宁游肉身被强化过两次,这一击,就要将他活活撞死。
“完了!完了!”
“大才兄受伤了!”
“卑鄙!明明说好的文斗,竟然变成了武斗!”
“庙堂诸公呢,为何还不阻止?莫非想要眼睁睁看着此等大才去死?”
“反击啊,大才兄先随意作诗,反击再说啊!”
“赤玉令牌转换文斗之事,极为隐秘,大才兄不是我大靖学子,未必知晓啊!”
“那快告诉他啊!”
“不行,我们能听到文山秘境中的谈话,可我们说的话,却传不到里面,这是为了防止舞弊!”
“认输!快认输!天武郡既然已经赢不下来,那就直接终止文斗,万万再不可失去此等大才了!”
“不行,文山秘境乃是一品国师炼制,非左右丞相,无人可强行令山灵终止文斗!”
“阴谋,这是阴谋!”
大殿之外,有人哀嚎,看着宁游的惨状,忍不住泪流。
不是深爱诗词之人,不能体会那两首传世佳作带给他们的震撼。
这等诗坛奇才,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才,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陨落吗?
无数少女少妇更是忍不住垂泪。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两句,着实戳在了她们的心巴上,配上宁游那俊朗的面容,不知多少女儿家已经对他暗生情愫。
可眨眼间,梦中的情郎就被人打的吐血,岂能不让人伤心垂泪?
柳妙芯双眸赤红,法力凝聚,看着蛮族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
……
……
“若是五年前,或许我会和你把酒言欢,可惜,今日,我却不得不杀你!”
石阶之上,塔木山看着倒地不起的宁游,叹息了一声,右手握拳,仿佛千斤巨锤,勐然砸向他的脑袋。
腥风扑面,拳风冷冽,宁游感觉面颊生疼。
死亡似乎近在迟尺!
“男儿事在杀斗场,身似熊罴目如狼!”
可就在此时,山脚下,突然响起了朗朗的吟诗声。
“轰!”
文气飘溢,从青色的光幕中涌出,落在宁游的身上,他的身躯勐然膨胀,伤势尽复,不仅如此,一头巨大的熊罴虚影在他身后浮现。
他的身躯勐然膨胀,恍若巨熊,眼中浮现幽冷的碧光。
“宁游兄,文斗规则已变,吟诵杀伐之诗,方可对战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