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剑知秋居然爬到桅杆上去了。
她本是想看江上日出的,却想不到还能看到冉破练功。
她示意冉破也到桅杆上去,冉破正想跃身飞上去,哪知江水拍舷猛地晃了一下,加之昨夜酒喝得多,冉破不禁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不过桅杆上的剑知秋却是实实在在摔下来了,冉破见状赶紧上前去接住她,倒是接着了,自己也摔倒船板上。
他抱着剑知秋,两人四目相对,不禁脸上红霞齐飞,木木的呆抱一起。
片刻,剑知秋道:“公子,你抱疼我了!”
冉破方才松手,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剑知秋也不说话。
半晌,剑知秋又道:“你练武的样子真好看!”
冉破道:“醉醒后浑浑噩噩的,感觉都要飘到江中了,胡乱打的。”
其实,凭心而论,冉破刚才半醉半醒之间那一套行云流水的习练,实在是飘逸,若虚若实若有若无,加之所学渊博,肆意挥洒融合一气呵成,不失为一套高招,只可惜他自己意识不到。
不一会儿,杨兆龙、剑无痕等陆续出到船板上,大家一起吃过早饭,便商议捉拿老叫花的事。
杨兆龙道:“当下,我想捉拿老乞丐的事,还是请无痕兄带师弟师妹去罢,冉兄弟可否随我回播州去?”
冉破本来不想随他去,道:“大人,请恕在下无礼,当下我父母亲不知去向,在下还得打探,恐怕一时不能从命!”
杨兆龙道:“冉兄弟孝感天地,实在日月可鉴。
不过昨晚你曾许诺替本总管捉拿老乞丐,人是你救下的,现在要捉回来,也还妥当。也罢,那就请冉兄弟随无痕兄等一道去捉拿老乞丐吧!”
冉破知自己醉后胡言了,这老叫花也确实该抓,不过自己完全不必掺合进此事。
事已至此,只得应承。
几人谈起老叫花近日在綦江附近,便决定往綦江去。
路上,杨兆龙对冉破道:“冉兄弟,你我一见如故,本总管倒是有个提议,不知意下如何?”
冉破道:“大人但讲无妨。”
杨兆龙道:“冉兄弟可知你我冉杨两家世交甚好?”
冉破佯作不知,道:“杨大人何等身份,在下区区草民,怎敢高攀?”
杨兆龙又道:“令尊可是号称浪剑冉的冉大侠?”
冉破道:“只是听闻,在下自打记事就不曾见过家父。”
杨兆龙道:“说起来也是愧疚啊,当年我与令尊情同手足,可是他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你和令堂不知消息,我与舍弟四处打探,这么多年杳无音讯!”说完他转悲为喜,“所赖好人一生平安,今幸得遇见你,世侄啊,请你原谅我呀!”说完眼中闪着莫名的泪水。
冉破激动的道:“世伯无须再言,都是侄儿不好,没有早些来看世伯。”
那杨兆龙又道,其实昨天一见边想相认,可是自己确是难以表诉心中愧歉,不得已才等到现在。又道冉破与其父很有几分神似,少年英雄一表人才,真是大慰平生。
接着又道:“舍弟袭了播州领主之位,无不遣我多方打探你母子二人下落,只怪我凡人事多,唉!如今找到你,舍弟不知多高兴。”
说完他露出欣慰的笑容,道:“世侄啊,刚接舍弟加急书信,要我急速回城,我想你就随我一并回去,寻找令堂之事我想动用我全播之力,何不比你大海捞针强?”
冉破思躇片刻,道:“那侄儿全听世伯的!”
杨兆龙安排剑氏三人前去捉拿老叫花,自己带冉破一路疾行,不不过一日,便到播州首府虎城ZY。
这是冉破第一次来到虎城,真是热闹非凡市井喧哗,冉破看得心花怒放,加之杨兆龙待人豪爽,冉破真是高兴得不得了。游逛半日,冉破才尽兴,杨兆龙提议要给他买些东西,可是说什么不要。
及至傍晚,一行人打道回府,门楣上庄严“骠骑将军府”几个大字格外醒目,冉破看了,暗道好生气派。
杨兆龙在前,冉破在后,进得门去,众家丁丫鬟见了,无不低头问好。
绕过前厅、回廊,正厅门前,一众人立候多时,杨冉二人快步上前,单膝下跪,杨兆龙对当头的汉子道“兆龙见过领主!”冉破只是双手拜揖,不知如何说话。
杨应龙一把扶起兆龙,道“大哥辛苦了!又没有外人,不须多礼。”
杨兆龙便站起来。
杨应龙又一把扶起冉破,问:“你就是冉破?”
冉破抬头看着他,真是英武又慈祥,不禁心头一热,激动道:“我是!”
杨应龙听了,双手一下紧紧握着他的臂膀,道:“你真是破儿?!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冉破非常感动,连忙说:“杨叔叔,都是破儿不好,没有早些来看杨叔叔!”
这时后面众人里一个中年女人上前,对杨应龙道:“领主,看把你高兴得!破儿现在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聊,快别站着了,进屋坐下!”
冉破作揖道:“想必这位就是婶婶?”
杨应龙点头道:“我们屋里坐下,让杨叔叔一个一个为你介绍!”
进屋坐定,丫鬟们端来茶水和点心。
杨应龙站起来,一一给冉破介绍道,门外说话的女人是大房太太,然后依次是三房和五房,四房太太事佛好静,多年前就搬到海龙囤去,整日吃斋念佛。
然后他拉过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道:“望北,过来认识一下你的破弟弟。”
杨望北便上前来,对冉破道:“愚兄杨望北,欢迎破弟弟。”
冉破也作揖回礼道:“还请世兄关照。”
杨应龙又指着一个与冉破年龄相仿的少女道:“这是我的次女杨臣北,来,认识一下。”
杨臣北上前腼腆的施了一礼,冉破恭敬的回了一礼。
杨应龙指着杨兆龙,对冉破道:“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冉破点头,又向杨兆龙作礼道:“小侄见过杨世伯。”
然后杨应龙又道:“旁边这位,也是你叔叔啊!杨珠,我的堂弟,播州第一柱石。”
杨应龙很是自豪他这位堂弟,冉破因上前作礼道:“侄儿见过杨叔叔。”
一众人围桌吃了晚饭,是夜别无他事。
冉破初进杨府,兴奋失眠,便悄悄爬起来围着杨府转悠,他行到一处回廊,听见屋内有人说话,本想转身离开,却屋内声音愈渐大起来,他又忍不住上前探听。
原来屋内是杨应龙和杨臣北,只听杨臣北哭着道:“爹,你既已将我许配马家,又怎么可以再把我许配给冉公子呢?”
杨臣北和马家的亲事,冉破知道,马千驷为了逃婚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只是为什么又要许配给自己?又听得杨应龙道:“乖女儿,你想爹这么多年寻找破儿费了多少心力,如今总算是找到了,破儿自小吃了多少苦,我如今就想把他留在身边。再说那马家公子,你也知道本来订了的日子要娶你过门,却如今不知跑到哪里去,这像什么话?”
杨臣北又哭着道:“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杨应龙道:“臣北,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破儿虽然从小生在山村野岭,但言行谈吐、人品风格还是端正的,把你许配给他,对你是好事,也算我对义兄有个交代。”
冉破听到这里,深感杨应龙厚爱,心下感动不已。
转而又想这绝非杨臣北本意,自己万不可贪图长辈厚爱而置姑娘心意不顾,再则这杨臣北虽然也好,可是最多算是不讨厌,要答应这亲事实在是有些勉强。
眼下人家妇女聊天,贸然闯进始终不合适,找个机会再说吧,想到这冉破便原路折回住处去,一夜无眠。
次日,冉破不知睡到几时,及至醒来,已是阳光穿窗,鸣蝉四唱。他伸个懒腰,正待要起,却慌见床左右两个丫鬟上来为他穿衣,冉破哪里受过这等伺候,慌忙裹紧被子,道:“你们先出去,我自己就能穿。”两丫鬟看得“咯咯”直笑,只得出去,半晌,见冉破自己穿戴整齐开门出来,一溜烟跑了!
到得正厅,杨应龙、杨兆龙、杨珠及一众武将都在,冉破在门口探了一下头,杨应龙立马叫住他,道:“破儿,你进来。”
冉破进去一一拜见。杨应龙道:“破儿是自己人,大家有事尽管说。”
其中一个苗人装扮的汉子上前道:“领主,此次大明国与日本在朝鲜开战,我想正是用人之际,前朝廷几次猜忌我播州,我想正好趁此机会表明忠诚,我提议派兵增援朝廷,以解朝廷之忧。”
杨应龙举棋不定,道:“好是好,不过朝廷未有征召,主动出兵,势必经过朝廷管辖范围,特别出山海关必须路过BJ,会不会使猜忌更深?”
杨兆龙立马补充道:“领主所言甚是。今天下纷纷议论我播州不臣之心,若妄然出兵,必为用心险恶之人所持把柄。再则若我兵出播州,四川、贵州以及七姓恶人必会趁我内虚而入,到时可就危险了!”
一众人围绕出兵不出兵摇摆不定,这时另一个苗人装扮的汉子上前来,道:“领主,我以为杨总管所言甚是。若是实在要出兵,我想可以意思一下,派个一千八百的,走走过场。这样,朝廷也知我忠心,贵州四川也不敢趁机发难。”这个汉子与刚才那个装扮一致,冉破仔细看半天才发现,刚才那个腿脚都是黑色,这一个腿脚却是红色。
众人又讨论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