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尼姑上前围聚,扶无尘师太坐下。
“无血色”神气的立起来,道:“哈哈,看来这蜀山剑法也不过如此嘛!”
冉破因刚才提醒无尘师太,倒是被“无血色”记上仇了,嘲笑完峨嵋派,他就把目光转到冉破身上,道:“想不到堂堂峨嵋正宗,居然暗藏俗家男子,真是让人长见识啊!”听他这么一说,众尼姑眼里都要冒出火来,无尘更是一口鲜血喷口而出。
冉破上前来,道:“好你个洪泽鹿,明明打不过师太,却会暗箭伤人,得了便宜,还在这里血口喷人,真是无耻之极。”
“无血色”哈哈大笑,道:“小子,你险些坏了我的事,今天这笔账我们可得好好算算。”说罢折扇开合,直奔冉破面门而去。
冉破既在庵门前练了练手,心中倒是自信了,顺手取过钓千江背上的鱼竿,便迎上去,接连使出“独钓寒江”“千帆过尽”等招式,又运用“八卦行云”“七星阵”迎敌,收放自如。
不出三十招,“无血色”已然扑倒在地,跪地求饶。
冉破用鱼竿指着他,道:“当日我中了你的暗算,筋脉尽断,穴位尽瘫,险些就命丧黄泉了!今日你再三挑衅,暗箭伤人,实在是武林败类。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要你好看!”
“无血色”乖乖交出解药,趁势而起,一个飞窜逃出殿去,留下长长的回音:“山高水长,来日再会。”“数星斗”礼节性的作了一揖,便匆匆赶他师弟去了。
冉破走过去给无尘师太用药,他把药交给先前那个尼姑,道:“师太,麻烦你给尊师服用。”
年轻姑娘却道:“这位施主,这药,不会是假的吧?”冉破踌躇不定,钓千江上前道:“哎呀,怎么可能是假的,刚才我二弟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他怎么敢拿假药呢?再说他是来下请帖的,又不是来杀人的,和峨嵋接下不共戴天之仇又怎么回去交差呢?”听他这么一说,那尼姑便把药给无尘服下。
少顷,师太明显好转。便对冉破道:“这位少侠,救命之恩,贫尼感激不尽。”
冉破道:“师太,我本上山寻人,未经允许,私闯山门,还请师太海涵。”
无尘道:“我本闭关修炼,不想遭此不速之客,无奈提前出关!今日幸得少侠相助,实在感激不尽,敝派怠慢了贵人,要说海涵,实在惭愧。”无尘又问,“不知少侠要找什么人?”
冉破先说了自己本是一路寻母,顺便为好友带话,道:“不知贵派有无一个叫杨思北的姑娘?”
无尘道:“原来如此,思北……”她向众人中望,“刚才不还在这里吗?一心,”她吩咐先前主事那尼姑,“你去把思北找来。”一心师太便起身去了。
她顺着道庵后门而去,直走到金顶后山古崖边上,看见那年轻姑娘倚在石座上,便道:“师妹,刚才那少侠是上山来寻你的,师父叫你过去。”
杨思北望一眼一心,道:“师姐,我知道,可是,我不想见他。”
一心关切道:“见与不见,原本都是缘。若是尘缘未断,今日不见,他日也会见的,冥冥定数,何必逆缘而行,自寻烦恼呢?”听她这么一说,杨思北便起身随她前去见冉破。
冉破一见思北,忽觉心生暖意,思北也觉得十分亲切,二人都略显羞涩。
冉破上前拱手作了一揖,道:“杨姑娘,我奉杨兄之托前来带话。”
杨思北回:“公子,我知你为何而来,不过,不管是哪个杨兄让你带话,都请你无需多言,你的话就算是带到了,你请回吧!”
冉破没承想吃了个闭门羹,道:“杨姑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答应了杨兄,还请你准我把话说完。”
杨思北又道:“我已经说了,你的话已经带到,你的事办完了,其它的和你无关,你走便是。”
冉破实在带不到这简单的两句话,想想杨面北要带的两句话,又想想“面北”“思北”的名字,心想一定是兄妹或者姐弟间闹了矛盾,转而想到自己现在孤身一人漂泊不定,竟无一人会惦记自己,不禁神伤。
道:“其实,有人关心多么幸福,想我无兄无弟,父母音讯全无,孤身闯荡江湖,生死亦无人牵挂。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本以为冉破这么说能让杨思北有所缓和,却不料根本无动于衷,她更生气道:“公子,我也无兄无弟,无父无母,你要是卖惨,请到别处去,恕不奉陪!”说罢扭头就走了!
冉破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只得去找钓千江商量。
甫一见钓千江,却见其面色苍白,一脸愁容,冉破上前问道:“大哥,才一会儿不见,为何闷闷不乐?”钓千江呆呆的望着他,半晌才说:“二弟呀,三十年了,三十年啊,你知道我找她找的多辛苦吗?我今天终于找到她了!”说完竟抽泣起来。
冉破问:“大哥,她是谁?”
原来,这无尘师太竟是钓千江的初恋情人,俗名叫罗茯,原本他们是罗闵河畔青梅竹马的一对。
三十年前,播州土司杨应龙巡访罗闵河,年轻的罗茯爱上了英俊的世子,后来杨应龙世袭土司之位,竟抛弃了她,罗茯为情所伤远走他乡,但钓千江深爱罗茯,发誓要找到她,从此离家出走,以钓鱼为生,天涯海角寻找,三十年来,去过天山,下过江南,但一直杳无音信。
不想今日竟在峨嵋遇见,蹉跎半生,无以言表。
本是皆大欢喜,但是罗茯已非当日模样,对钓千江这个初恋并不搭理,既无好言,亦无恶语,全然陌路行人。
冉破听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自己那边,对杨姑娘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也是吃了“冷脸色”,只好道:“大哥,一切随缘吧!”
翌日,一心师太便来下逐客令,冉破和钓千江都不愿走,一来冉破的话还没带到,二来钓千江三十年的爱情还未了结。
可是一心坚持说峨嵋山不便长留男客,请二位不要扰了佛门清净。
冉破和钓千江商量半天,决定冉破先下山去寻母,钓千江留在峨嵋山侧峰,若是见着思北,替冉破把话带达,再则找时间与罗茯再续前缘,若是罗茯心思坚定,那他就在峨嵋保护她一辈子。
冉破离开峨嵋山,不知何处去,心想峨嵋山已经偏西南,再往西走就出四川,进XZ了,料来也不会有父母的下落,不如向东,顺长江而下。
这么想,便到嘉陵江渡口乘船而下,行了数日,到了重庆,冉破又想起杨面北,便决定到重庆看看。
刚一下船,便遇见两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一个背着金算盘,一个背着笔和账本,开口就问:“小兄弟,你可是从成都而来呀?有没有什么可以买卖的物件?”
冉破不想理他俩,便道:“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
那背算盘的道:“额,除了物件,有没有什么消息咱们也可以买卖嘛。”
冉破想了一下,便道:“不知你们是卖消息,还是买消息?”
那算盘道:“做买卖的,你若有,我便买,你若缺,我便卖,这哪里有定数呢?”
冉破听了,道:“那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三人找了一个临江茶楼,倚窗坐下,小二端上来三杯清茶。
算盘道:“小兄弟,你说说看?”冉破倒没有直接问,他酌一口茶,道:“我呢,知道一些事,不过不知二位是怎么个出价法?”
背笔的道:“那要看价值多少?”
冉破又问:“那你们怎么卖的呢?”
背笔的道:“那也要看你所问何事?”
“好,我想问问关于冉破的事,价值几何?”
那两人对视一眼,算盘道:“你问的可是播州浪剑冉之后的冉破?”
“要不然还会有别的冉破吗?”
“这,可是天大的秘密,无论何事,低于一百两是不卖的。”算盘道。
冉破寻思,看来自己现今真是众矢之的呀。
道:“银子不是问题,可你们怎么保证所卖非假?”
算盘回答道:“我兄弟二人在行走江湖多年,向来诚信为本童叟无欺,你若是信不过,可以先去打听打听,这‘金算盘’和‘铁笔仙’的名号。”
冉破初出江湖,哪里听过二人的名声,不过看他说得信誓旦旦,想来是不会有假的。
便道:“好,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若是说对了,我便信你。”
那算盘认真的听着,冉破道:“这冉破的母亲现在何处?”
“金算盘”和“铁笔仙”互看一眼,“铁笔仙”道:“‘九天凤凰’一年前在韭菜坪失踪了,如今不知去向,我二人实在无可奉告。”
冉破忽地一惊,当日母亲失踪,也是十分隐秘之事,这二人虽不知母亲下落,却能知道这件事,想来还是有些门道。
不过他说母亲叫“九天凤凰”,这是连自己也不知道的。
冉破继续诈道:“你们既然连这也不知道,还做什么买卖?”
“金算盘”笑嘻嘻道:“做买卖嘛,本来有的东西有,有的东西无,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我们不知道,当然若是小兄弟你知道,我们一样开价,哦不,我们愿意出双倍的价格。”
冉破听他一说,想来江湖之中人人都在寻他,真是日日处在危险中,幸得自己现今化名“冯双”,要不然还真不好办。
冉破道:“二位兄台,其实我也是随口问问,我哪里知道冉破的事呢?我倒是想跟你们打听一个人。”
“兄弟请说,只要价格合理,一定知无不言。”算盘道。
“我想问问播州世子杨面北现在何处?”冉破想去看看他。
两人又是相互看看。
“金算盘”道:“不知小兄弟与世子有何渊源?”冉破道:“你只管说要多少钱便是。”
“金算盘”道:“播州世子牵连甚大,若小兄弟不说,就是给再多的钱,这生意我二人也不会做的。”
冉破见他神态,料想此二人绝非一般买卖之人,定与世子关系匪浅,大概是杨应龙的麾下,不过掩人耳目专门刺探情报罢了。
想到这,冉破大胆说道:“什么‘金算盘’‘铁笔仙’,不过是杨将军门打探消息的幕僚。哈哈哈。”说完冉破直直盯着二人。那二人听他说完,也不辩解。
“金算盘”道:“未请教少侠高足?”
冉破心想果不其然,便道:“在下贱名何劳挂怀,只是我与杨兄,啊,就是世子曾经有过一程之缘,进重庆前分别,如今已有数日,想找他聊聊天。”
“金算盘”听了,道:“其实我二人贩夫走卒,哪里知晓世子行踪。少侠还是别处去寻,我二人琐事缠身,不便耽误,这杯清茶我们请了,少侠慢用!”说罢掏出一颗碎银放在桌上,起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