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年7月22日凌晨。
在阵阵呜咽与悲号嚎声中,杏川城上空迅速撑起三十六根天柱。
天柱达到顶点后,顶端射出光芒,便璀璨的星辰般在夜空点亮、绽放。
继而在天空中勾勒、蔓延出三十六座天宫。
这些天宫或是金碧辉煌,或是晶晶像宝石,或是灿灿如碧玉,或是朱艳如玛瑙,华彩各一,却是同样的殿阁高台,华表盘龙,玉路游凤,金道边仙草茸茸,绿莹莹闪烁不定。
哀嚎哭泣的人,怔怔地瞪大了眼睛。
家破人亡、无所依靠的人,傻傻的看向天空。
入室挥刀抢劫的人,转头看着天空,渐渐灼红了眼睛。
逃过一劫一家抱着痛哭的人,或推开窗户,或走到门前,看向天空。
恐惧躲藏的人,扒开了窗帘,推开暗室门板。
只听街上有人喊道,“球哥请屋山仙师传神仙方术来了!
“许城主请屋山仙师传神仙方术来了!
“各家各户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兄弟姐妹们都可以去学习神仙方术!
“学成后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保卫杏川!”
第一人跑过去,只等了一下,又有一个人喊道:“球哥请屋山仙师传神仙方术来了!
“许城主请屋山仙师传神仙方术来了!”
接着有第三第四个人喊出同样的话,更多的人喊出同样的话。
往后三天的时间里。
先是杏川城二十多万人向城主府汇聚,随后有人出城,然后三百万杏川人全部向杏川城城主府汇聚。
这同时,一批一批的杏川人上了天空的宫殿中,然后一批一批的下来,接着一批一批的出城,然后一批一批的投入战场。
一直到了7月26日,上郡主城与其余八城还在向杏川派人,八百杏川上的战斗还在继续,且愈演愈烈。
各城的人渐渐发现,各乡各镇各村已经没有散落的人了,大家开始迅速汇聚,开开始建立堡垒。
这同时所有杏川人都因为仇恨与愤怒拿起了武器,更因为食物与活着的权力,开始驰骋、捍卫本就属于自己的八百里杏川。
当然,此刻还是7月22日凌晨最深的黑暗时候。
明明竭尽全力才平息城中混乱的许越,明明已经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许越,却像个没人一样斜躺在府衙大门前的门框上。
明明知道上郡主城与其余八城又开始集结兵力,源源不断的投入杏川。
明明知道杀了玉网王级刺客天衍,就要面对玉网的雷霆报复。
明明知道被骗进临仙阁的赵何与诸多高手可能随时杀出来。
若是各方高手、大批人马汇聚。
可能,下一刻就是城破人亡的时候。
可许越就是平平静静的躺在府衙大门前的门框下。
为表示自己还有余力,表示自己很轻松,甚至还要抢着萧大人的椅子坐一下,还让卢完也抢着坐一下,然后一脚踢开。
相反的。
众位什么都不知道的兄弟,先是在城中杀了个痛快,人人都在萧大人那得了平生无法想象的灵药仙宝,又在庆老太爷等一群贵人面前走来走去,真是扬眉吐气,好不痛快。
萧近萧大人倒是知道不少,听到了许越与许复的对话,也知道许越与良叔密谋了什么,知道良叔已经带着那个叫言缘的老板娘出城了。
综合种种情报,萧大人做出判断,如今是十分紧要的时候,若是平稳的熬过这一段时间,才可能有未来,若是除了差错,可能就要出大事了。
萧大人直以为,许越这个时候请屋山的仙师出手,只是单纯的想给杏川增加一些可用战力,却没有想过,屋山这个时候还愿意帮助许越一个山野猎头,许越要付出什么代价?
萧大人更加不知道,杏川城的城禁,八百里杏川的后土禁,只要有十个地仙不顾一切的出手,绝对是可以完全毁坏的。
萧大人从来不知道,这7月22日这天凌晨最深的黑暗中,杏川城、杏川三百人的生死存亡,只是掌控在玉网二十个地仙刺客的选择上,许越看似掌控一切,其实什么都无法掌控。
萧大人不知道,卢家家主与庆老太爷这些人就更是两眼一抹黑了。
庆老太爷昔日纵横上郡,那是何等的肆意洒脱,今夜却被许越的三剑吓住了,原因很简单,倒在地上的三个金丹境高手都是他怎么都无法正面撼动的。
庆老太爷当即便心悦诚服,没有了反抗之心,却没有深究这三个金丹境刚才死的时候还有金丹境修为,更没有细想许越递出这三个剑后,还能递出几剑。
所以,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是许越当下能送出的最后三剑。
许越这边出剑,还在能台上谈笑风生。
果然,实力才是最强有力的话语。
自诩巧言善变的卢家家主给憋得的哑口无言,尤其看着那个弃子卢完在旁边走来走去,真是让他脸上发烫,气不打一处来。
卢家家主看到庆老太爷旁边坐下,传音道:“庆老爷。
“您倒是说句话,拿个主意啊。
“咱们八百里杏川虽然被调侃成只有没美洒,没有美人,更无豪杰,可咱们也是实实在在、本本份份、有头有脸的人家。
“你再瞧瞧这些个人,一个猎户出生的猎头,一个成日出没赌坊的赌徒,一个无用酷吏儒生,还有屠夫、瘦马、酒徒、嫖客,这尽是一群鸡鸣狗盗之徒,打家劫舍之辈。
“这如何领导杏川大事啊?”
庆老太爷睁眼,瞥了眼远处谈笑风生的许越。
摇了摇头,传音说道:“卢贤侄所言极是。
“不过,那许越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我杏川如今虽然遭受了数百年未有之劫难,却也遇到了个天大机缘。
“据老夫所知,过去三十年我杏川却无一人进入屋山仙宗,就连老夫也只是个区区外宗弟子,想再进一步真堪比登天。
“如今这许越既然连祖师堂传道的马祖师都请来了,老夫记得当年参加外宗试炼时,也只堪堪见过这马祖师一面。只可远远的看一眼,绝无近处一睹的机会。
“如今这马祖师却就在眼前,这可是两千岁高龄的地仙啊!”
“卢贤侄你想想,这是何等巨大的差距!”
卢家神色变换一下,传音道:“这许越如今能接触到的人,的确是我等无法想象的。
“不过,这都是凭借那位公主殿下的威望才能办到的事情,这许越只是龙守镇猎户出生,自己并无丝毫根基,身边的萧近也只是萧家弃子。
“今天下午战斗开始时,萧年轻一辈多数人逃走了,这样长此以往,那位公主殿下的资源总会耗尽的,如何能成事?
“如此,咱们就算投了许越,也很难有所作为啊,就不得到最后还要被株连九族。”
庆老太爷沉默了半晌,传音说道:“卢完可是卢家的人,卢贤侄怕是很难撇清关系。”
卢家家主不由得面色难看,看了眼卢完,眼睛杀机闪动一下,传音道:“过去这些年,卢完这小孽障留恋于各大赌坊之中,全无一日正经,族中堂弟离开杏川前又拜托李院长照顾,这些年也就由着这小孽障活着了。
“到如今这小孽障也不知得了什么灵丹妙药,修为一日里,如今整个卢家怕是也没几个人能制住他了。
“真是即惭愧又后悔莫及啊!”
“唉。”
庆老太爷叹息,传音道:“如今的这一代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想要耳提面命的管教,那是真不行了。
这不,昨夜老夫那小曾孙庆鲁,刚回来就和老夫大吵了一架。
“一气之下跑出去,现在还没有消息,也不知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危险。”
卢家主唏嘘着附和几句。
见夏侯家主与曹家家主皆闭目打坐。
尤其看了眼曹家队伍中的曹禅。
不由的心思微动,传音说道:“之前听属下人说,清晨时候庆鲁少爷与曹家的曹王尾随着那许越出城了。
“到前晌的时候,卢家与攀梁带着上千地痞入城了,倒是没有如何声张,更没有仗势欺人,只是在楼子里点了数百道菜肴,就去萧府吃了。
“听属下说,在萧家看到过庆鲁少爷。”
庆老太爷起满是沟壑的脸,“怎么回事?
“老夫的曾孙儿庆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去萧家?”
卢家主犹豫了下,传音道:“听属下人说,萧家今天大摆宴席是为庆祝城卫军成立,想来庆鲁少爷是因为某种原因加入了城卫军。”
庆老太爷坚决摇头,传音道:“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
“就鲁儿的资质与心性,在上郡都是最拔尖的那几个,如今更是被赵郡主亲点为贴身护卫,怎么可能会堕落到去与一群地痞流氓为伍?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原来这才是您的心里话?
原来尽管那许越已经接触到了屋山的马仙师,可您眼中许越还是地痞无赖,还是那么的低贱不堪?
在您心中,那许越再如何了不得,也连给庆鲁当仆人都不配吧?
这就是你们HD贵族的骄傲?
真愚蠢啊!
卢家主心中暗骂,面上却露出歉意的微笑,传音道:“庆老爷既然如此笃定,那兴许是属下人看错了也未可知。
“小侄这里还有个情报,不知庆老爷有没有兴趣听听。”
庆老太爷看了眼天空的煌煌宫殿,传音道:“说来听听。”
卢家主看了曹家人,传音道:“今天晌午在萧家大摆宴席庆祝了城卫军的成立,只不过奇怪的是,作为新晋城尉大人的曹禅却没有参加,这是不是有些奇怪?
“还有,今天晌午曹禅回城不久后,曹家院落中便隐隐传出打斗声,到如今曹家主不见踪影,却是曹二老爷出来掌事,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庆老太爷一下子认真起来。
向曹家人看了眼,果然看到了新晋城尉曹禅。
眼中杀机一闪而灭。
盯着卢家主传音道:“你在怀疑什么,有话直说。”
卢家主犹豫了下,说道:“萧近能封曹禅,那曹禅只能是许越的人。
“如今闹成这样,肯定是今天城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庆鲁少爷与曹王又是尾随那许越出去的。
“加上那尹平刚才所言。
“您说,是不是庆鲁少爷、曹王与那许越在城外发生什么事情,才搞成这样?
“如今上郡各大势力派出的人能如此顺利的进入杏川,那肯定是有内应的,您说这曹家会不会就是勾结外敌的内应?”
此言一出。
庆老太爷立刻瞪圆了眼睛,“原来,你贤侄也这么怀疑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