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子不杀。”
审奇说句。
摇摆着站起身来,踉跄着退后几步,终究是自己咬牙走下了观景台。
陈庄不觉得皱起眉头。
仰头大口喝尽了琉璃盏中的杏花仙酿。
听着城中的喊杀声,不觉得又有些心烦。
坐在双鱼戏珠的锦绣毛毯上,又站起身来,就要转身回去阁中休息。
玉裳小声说,“将军可是在忧虑这杏川的许越。”
陈庄挥手向左右下去休息,回头看着玉裳,问道:“可有安全离开杏川之法?”
玉裳不解,“将军为何有此一问?”
陈庄看着这个燕云界皇之遗女。
心中想不明白阴阳轮下这燕玉裳为何还能活着。
轻松笑着问道:“玉裳以为,眼下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如今既然已经动手。”
玉裳深藏住心中对许越的怨恨之心。
面露狠辣之色,“若将军担心,杏川会有后患,何不调集人手,斩草除根呢!”
陈庄微微点头。
也不在与这傻女人说什么废话。
只怔怔地看着大火熊熊的杏川城,心中则在想,“这燕玉裳能在阴阳印之下活到现在,且不受丝毫影响,看来那许越倒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只是不知那许越刚才在城头杀了个什么等级的玉网刺客?
“既然敢来本将面前叫嚷,不是说那张良已经重伤垂死了嘛,难道那许越还有留下众人的实力?”
正想着。
龙疾与季联回来了。
陈庄察觉到两人面色不对,不露生色问道:”事情没办成?”
季联说,“事情都侦查清楚了。
“玉网这次一共有80个小队入川,由二位‘王脸’刺客带队,二十位地仙客卿,还有‘霸脸’刺客三十六位。”
“两位仙人境,二十位地仙,真是好大的手笔。”
陈庄冷笑起来。
转而疑惑道:“既然已经打听清楚了,为何还这般愁眉苦脸?
“——对了,刚才城头死的是那位地仙?一击即死,真是给玉网丢人了。”
季联伸手间用禁法封锁了观景台。
不让玉裳听见,尤其避开龙疾的耳目。
一时间面色阴郁到了极致,犹自传音道:“天衍死了。”
“什么?”
陈庄瞳孔收缩,失声道:“你说什么?”
季联传音道:“庄将军您没有听错,天衍死了,就死在北城城头。
“那许越不是知用了何种手段,一击便杀了天衍。
“且与张良合力杀了天衍的阳神与阴神。”
“这不可能。”
陈庄失态摇头。
看了眼玉裳,这才平静了些,“这不可能,那么大的动静怎么能瞒过本将的耳目?
“难道那许越能动用此方世界的规则不成?”
季联一副吃粑粑的难看表情,“之前屋山的两位殿主与赵何都败给了许越。
“种种迹象表明,事实可能正如庄将军所言。”
陈庄呆住了。
继而惊出一身冷汗。
转而失声笑道:“哈哈,本以为那许越是过来示威的,不想他是过来杀人的啊?”
季联皱眉,低头道:“那许越极有可能已经与赵王达成了某种协议。
“若许越真的得到了界源法则,加上那神秘莫测的星辰源,就算一击杀了天仙也未必不可能。
“不过,庄将军可以放心。
“许越不是傻子,许越不但不是傻子,相反他太聪明了。
“咱们身后还有羽将军,许越将来若想走出这玄器界,咱们在杏川就不会有事的。”
“闭嘴。
“本将不知道嘛,要你来多嘴。”
陈庄咬牙切齿的轻斥一声。
面色变换一下。
不由向梦虞的大阁看了眼,“难怪了。
“难怪梦虞这女人如此好说话,不提联盟条件,只说什么杀了许越平了杏川,就跟本将云燕云界。
“难怪梦虞这女人会接受那许越派来的小厮的伺候。
“原来那许越一直都胜券在握,原来梦虞这女人一直都知道那许越胜券在握。”
季联抱拳,传音说,“庄将军。
“此事宜早做决断,您快快下命令吧!”
“你懂什么?”
陈庄怒瞪眼,“玉网死了个王境刺客。
“按照玉网的规矩,离开杏川前若不建功,就要全部斩首。
“如今玉网的刺客都疯了,你想撞上去找死嘛?”
季联低着头。
只得无言沉默了。
陈庄面色变换,沉吟了一下。
看向玉裳。
季联自然撤去禁法。
陈庄说道:“玉裳。
“你提的建议很好,本将与季联将军商量了一下都觉可以考虑,不过本将此行的主要任务还是带梦虞殿下去燕云界。
“这样,你先去查一下梦虞殿下这几日在药香楼都接触过什么人!
“尤其是有没有见过那许越,且都与那许越说过什么话!
“事无巨细,你都要查清楚。
“此事罢,回去本将给你请功。
“若再有丝毫差池,你自己知道羽将军的军法。”
“是。
“多谢庄将军给玉裳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玉裳作揖后便转身下了观景台。
虽然察觉季联与陈庄的异常,心中生出一些狐疑,但也只当是玉网这次派入川的刺客太多,陈庄与季联的意见出现了分歧,所以就并没有方在心上。
看着玉裳离开,陈庄犹豫着说,“把玉网刺客的所有东西都交给许越。
“往后几天安静在楼里待着。
“在羽将军派来接应的人到来之前,谁也不准出楼乱逛。”
“是。”季联应诺。
陈庄微微皱眉,“怎么,龙疾将军,对本将的决定有意见?”
“末将不敢。
“末将只是有些累了。
“定遵从庄将军令行事。”
说罢便转身走了。
“怎么回事?”
陈庄皱眉,“你与龙疾不是最好兄弟嘛,龙疾为何受伤?
“你两的关系为何会成这样?”
季联犹豫,抱拳低头道:“此事说来话长。
“只是一件小事,且与此事无关。
“庄将军您就不要问了。”
说罢,再次抱拳,转身离开了。
咯咯!
陈庄看着季联离开时的背影,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却也无可奈何。
只得闷闷的坐下,一口饮尽杯中酒,“整天羽将军羽将军,张口羽将军闭口羽将军,完全不把我庄将军放在眼中。
“哼,总有一天要让你们都知道知道,他羽将军虽然无敌盖世,却也有不如我庄将军的时候。”
去拿酒壶倒酒。
才倒了半杯,酒壶里就没酒了。
“给本将拿酒来。”
陈庄淡淡的说了声。
不无忧虑的看着喊杀声渐渐平息的杏川城。
“之前全不知那许越既然有如此手段。
“这番对杏川城动手倒是才仓促了些。
“上郡的那些豪族虽然都暗中投靠了羽将军,但今夜损失好此之大,今夜之后说不得就会有几个会转投了那许越,跳出来咬本将军一口。
“看来是要尽快想办法离开杏川了。
“不然那许越知道了今夜的事情是他所为,一旦发疯起来要给杏川人报仇,本将军危唉。”
“大人。
“你的酒。”
一个轻柔婉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庄顿时心中一荡。
接过酒壶,同时抬头看去。
不觉得已经是痴痴呆呆的,完全忘记了动作,酒水流的满桌子都是,并洒湿了衣摆。
“大人不要走神。”
初冬从陈庄手中接过酒壶。
莞尔一笑,给陈庄倒满了酒。
轻轻柔柔的说:“这酒名贵着呢,可浪费不得分毫。”
陈庄大口饮尽杯中酒。
只觉心神绵软,禁不往一股柔情蜜意涌上心头。
不觉得心下警惕,却是温情笑道:“你家老板娘呢,为何是你过来倒酒?”
“老板娘被大人们震伤了,姐姐们也对大人害怕的紧,便只能由奴婢过来给大人倒酒了。”
陈庄目光微闪,“你是这楼中歌姬?”
“奴婢不是。”
初冬柔柔的笑,“奴婢是老板娘的养女,跟着老板娘姓了言,名为初冬,表字九晴。”
陈庄微微眯眼,“原来是药香楼言家人。
“传闻中这药香楼的老祖言岸,乃是大罗金仙之身,被龙卿陛下疯了皇座位,可有此事?”
初冬轻掩笑靥,“大人说笑了。
“大人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奴婢不过是个闺中的小女子。
“奴婢平素至多为老板娘整理一下账簿,其余都是跟在老板娘身边端茶送水的杂事,哪里知道楼里老祖宗的事情。”
“哈哈。
“也对。”
陈庄笑着点头,手指敲了一下檀木桌面,“倒酒。”
初冬嫣然笑着,不急不缓又倒了一杯。
“嗯,就你这手法,倒的确是长年在闺中才能有姿态。
“若是习惯了用剑,断然没有这般美如画的技艺。”
陈庄笑着喝尽杯中酒。
不觉得已经心神荡漾,忘乎所以。
“大人您慢饮。
“奴婢告退了。”
初冬放下酒壶。
款款的退后几步。
转身离开了。
陈庄痴痴看着初冬离开。
拿起酒壶咕嘟咕嘟喝尽了美酒。
哈哈笑道:“大哥为了一个梦虞公主,不惜遣我等兄弟十数万奔波。
“今夜倒是遇到一个让本将军怦然心动的姑娘。
“既然遇到了,可万万不能错过了这段姻缘。
“来人啊,去请你家老板娘,本将有事与她商量。”
一个小厮走上观景台,低着头说,“大人您稍等。
“小的这就去请老板娘。”
“快去快去。”
陈庄挥手。
“是。”
小厮又回头作揖。
这才走下观景台。
若是许越在此处,一定能认出这个小厮。
这赫然就是当初在楼门前迎接他的那个面容陌生的小二。
此刻这小二不知为何既然满脸唏嘘的摇头。
在初冬身边走过时也不搭理,只是叹息道:“老祖总是说‘劝耕桑,足衣食’,来到杏川还想大展拳脚。
“现在倒好,咱们杏川的村里人只要叫一声‘球哥’就好了。
“只要叫一声球哥,就可以有米有面有水果。
“真是家家户户开心的要死,天天过年,还耕什么地织什么布!
“唉,想我许复当年也是村里的……复哥,如今不仅无人问津,还连见球哥一面的机会都找不到,这真是仙途艰难啊!”
笃笃笃!
敲了下停云阁的门。
不待开门,便推门进入了。
穿过月门,在阁室大桌边坐下。
向里间床幔处看了眼,“人家赵老板就不愿意,燕城主……噢不对,燕凌彪您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老板娘揭开床幔,整理好衣衫跪在地上,“拜见少农。
“灵儿不愿意,灵儿往后再也不想做这些事情了。”
“可以。
这小二点头,“咱们这些四处流浪的人,最幸运的就是遇到好人、贵人。
“灵儿你倒好,直接给自己培养了一个贵人。
“我只有两个字赠送。”
小二竖了下大拇指,“牛-皮!”
继而翘着二郎腿,继续说道:“咱们也调查过了,楼子里上上下下都对你怨气极大,希望你死的人可占到九成之多。
“这些当然不重要……呸,这些当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球哥的态度。
“要是你真的得罪了咱们球哥,不说凌迟活剐,那也肯定是活不了的。
“不过,既然咱们球哥都跪下给你磕头了,且只说要找个男人狠狠-鞭-挞你。
“你看看,球哥是那般感激你,又是这般恨你。
“帮灵儿你总结一下,你这狠毒的女人自己没了真心爱别人的能力,自然就得不到咱们球哥真心,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可咱们球哥还有真心啊,所以就算与你没有了感情,就算被你伤透了心,那也曾是你身边的-小-舔-狗啊。
“你要是死了,球哥就会落个心胸狭隘的名声,这样往后还怎么混?
“所以啊,灵儿你尽管放宽了心,球哥心中不管如何恨你,不管如何想-鞭-挞-你,那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的。
“这无关感情与恩情,这是道,这是大道啊!”
“咳咳!”
小二清了嗓子,“本少农现在判你赵灵儿有过错无罪过,当不成老板娘,却可以住在这阁里,可以住到……就住到本少农死了为止吧,身后事本少农也管不了。”
“可有异议?”
“没有。”
老板娘磕头。
这时燕凌彪从床幕后走出来,抱拳道:“燕凌彪,见过少农。”
“你可能忘记了。
“你已经不是这杏川城城的城主了。
“所以,你出来的太晚了。”
这小二咧嘴笑道。
一巴掌把燕凌彪拍在地上。
在脸上踩几脚。
随即也搭理地上跪着的老板娘了,只勒着燕凌彪的衣领向阁外走。
随意把燕凌彪丢在地上,又长吁短叹起来,“唉,真是愧对老祖啊!
“我许复身为村里人的人代表,总是控制不住这只仇富的小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