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年7月19日晌午后。
杏川后土祠大殿莲台上,“后土娘娘”显灵。
杨柳枝条疯长到足以封山盖岭。
杏梨果实成熟脱落,重行开花,重行结果。
山中野兽、妖兽、灵兽、神兽发情,嘶吼声不断。
城镇乡村里家家忙着办喜事入洞房,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甚至连眼前的鬼尸都忘记了。
而这一切变故的源头都在后土祠。
后土祠就坐落在“真武山”高处的塬地密林中,距离杏川城不远。
出了祠庙大院门楼,顺着黑石块铺就的主神道下山,走出几里地,就是杏子河,再向下游不到二十里便杏川城。
杏川城就是依靠“真武山”建城的,又有杏子河穿城而过,川道上水路交通都十分发达。
所以事发时,城中的人与河上楼船的人都可以远远观望。
庆老太爷最初听闻后土庙传来的动静时可吓坏了,
竟然不顾老迈的病躯,架云上上了北门城头,着急道:“怎么回事?
“老夫年迈,是有好些年头没去后土娘娘座前磕头烧香了,可每月初、月中、月末都有嘱托凌彪去磕头祭拜啊!
“何人如此大胆?既然敢在后土祠前滋事?!”
庆怀连忙劝慰,说道:“老太爷莫要动了肝火。
“这应该是姐夫领着亲使大人去收拾屋山的一些个叛贼了。
“据闻,那个屋山叛贼与那罪徒许越有些关系。
“以姐夫的智谋,只要给那许越来一个诱敌深入,赵大人自然可以瓮中捉鳖了。”
“这真是一箭双雕的绝妙计策啊。”
“放肆!
“凌彪放肆!”
庆老太爷气的吹胡子瞪眼,急得直点灵金打造的龙头拐杖,“糊涂。
“凌彪糊涂啊!
“不管是什么原因,不是什么目的,都不应该在后土祠大动干戈!
“对后土娘娘不敬,这可是要承受幽冥诅咒,是是要人丁凋零,是要绝了宗祠香火的啊!”
“那该怎么办啊?”
庆怀也着急起来。
就只是配合老太爷。
心中则不以为意。
心想姐夫的护城大禁都奈何不了那许越,那么亲使大人来了后便只能去动手后土禁了。
不然的话,那许越得到了上界公主殿下赐予的宝物,又有上界绝顶金仙护道,谁能正面一战。
“怎么办?”
庆老太爷瞪圆了一双浑浊的老眼,怒斥道:“快去叫你姐夫回来啊!
“你快去准备好祭祀用的仙灵宝物与牛羊果品,老夫亲自去替凌彪给娘娘赔罪。”
庆怀心中不知道怎么办了。
只是不管怎么样,都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违逆了老太爷的意思。
只得架云向后土庙而走。
心中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去。
去了又该怎么跟姐夫说。
姐夫可是在办大事,这样去了会不会给亲使大人留下也好的印象。
庆怀左想右想,就那么慢悠悠的在山间架云飞行着,腰间的传音玉简突然响了。
“赵王亲使团已经到了红畔街码头。
“半个时辰后就能杏川城北门。
“让燕凌彪即刻打点准备,摆驾迎接。”
庆怀拿出玉简。
向玉简输出灵力,一听传音内容,不由喜上眉梢。
“迎接赵王亲使团!
“多大的荣耀啊!”
庆怀架云急忙往回赶。
落在城主与老太爷说明。
庆老太爷顿时大喜,“不曾想链弟还有如此能耐,竟能让亲使团移驾咱们这杏川小城!
“亲使团一到,大局定矣。
“好,好啊!”
“恭喜老太爷。
“贺喜老太爷。”
庆怀连忙打躬作揖。
提前庆祝。
心下暗想,十年前自已还小,没有记住姐夫迎接蒙大将军时的盛况,这次一定要跟在老太爷身边好好看看。
最好能请人做个“镜花水月”,稍后再办个庆祝宴,好让郡城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见见世面。
心中想着,忙说道:“亲使团半个时辰就要到这北城门了。
“老太爷咱们快去准备吧!”
庆怀没敢说出传音内容中点名要燕凌彪接驾。
“嗳。
“接驾那一定是要你姐夫凌彪出面的。
“咱们山野里的孤独老幼,粗俗言语,恐怠慢了亲使大人。”
庆老太爷点了两下龙头拐杖,微微摇了下头,说道:“老夫先去派人张罗着,你快去后土庙请你姐夫回来主持大局,切勿心生懒惰耽误了大事。”
说着,庆老太爷已经转身架云走了,只留下庆怀一个人僵在跑马道上。
庆怀看着老太爷离开的背影。
老太爷虽因老迈而腰身佝偻,可此刻意气风发之下,周身淡淡金芒萦绕扩散,真如几会老寿星的风采。
“看来传言并没有说错,老太爷果然只有假丹境修为。”
庆怀面上闪过一抹阴沉,“这个老东西昔日是为了上位夺取那颗祖传的‘一转金丹’,也知不杀了多少族人。
“这不还是魔尸缠身,一辈子都无望金丹!
“如今更是完全老糊涂了。
“也不想想后土祠如今是什么所在。
“亲使大人正派人与姐夫一起肃清屋山异己,准备诱杀那许越呢。
“这时候,说不准就有天人正在释放大法力,怎能去得。”
正想着,后土祠方向突然有两团光芒破空而来。
庆怀眼中灵光一闪,顿时大喜,“姐夫!
“姐夫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情办成了?”
燕城主与玉裳在城头落定。
“庆怀?
燕城主心下疑惑,责怪道:“这个时候你不在府里陪老太爷,在这里做什么?”
庆怀迷恋的看了眼玉裳,当即抱拳,传音道:“回姐夫的话,元芳已经在链叔叔那里得知了一切,正在这里等着姐夫凯旋呢。”
燕城主皱眉,“可给老太爷说了?”
“没有。”
庆怀摇头,“元芳怕老太爷担心,就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老太爷自已听到后土禁法启动是传来的波动,到城主来看了,还说要请姐夫回来。”
接着忙把轻使团到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燕城主皱眉沉思了下,“你来到城头后可看到了其他什么人?
“或者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庆怀回想了下,“的确看到过一道淡金流光,只是刚要城头时就自已走了。”
玉裳伸手一记雷印,把庆怀拍在地上,面色难看,道:“原来是这只蝼蚁,坏了本宫好事。”
“你……怎么能听见?”庆怀惊骇,口中咕嘟嘟冒血,恐惧的向后怕。
“这你等蝼蚁的传音之术,也想避开本宫耳目。”
玉裳轻斥。
就要下杀手。
燕城主的面色瞬间难看到了极致。
拦住玉裳继续出手,说道:“你看到那道淡金光芒,是灵曦身边的张良。
“张良是玉京都将,看你一眼,便能知道你所知所想。”
庆怀顿时僵住,不由面如死灰,一颗心都堕入了绝望的深渊。
庆怀知道,链叔把消息穿过来,就希望老太爷这边能有所准备,别让所有功劳都落入燕凌彪这个“女婿”外人手中。
如今倒好,因为链叔这个消息,真是坏了大事。
燕城主只丢出一瓶养元丹,也多说责怪的话。
说道:“事以至此,就不要互相问责了。
“庆怀你且去请老太爷过来。
“不管今日后土庙的结果如此。
“往后咱们要在杏川站稳脚跟,还是要依靠老太爷在杏川的人望,明白嘛?”
“记住了。
“多谢姐夫。”
庆怀拿过玉瓶。
当即服用一粒养元丹。
不由面色涨红,焕发容光。
掐诀打出个架云术。
爬上白云团,向城主府飘去。
玉裳只轻哼了一声,说道:“屋山‘镇仙铃’当真了得。”
“能把巫山宗的仙精符器交到女儿手中。
“董宗主当真是料事如神了。
“又有张良这个天人在旁边搅局。
“我们败的不冤。”
燕城主摇头。
玉裳面色难看,“那董宗主明显是看中许越,更是相信灵曦公主与张良。”
燕城主无言以对。
当即拿出个蒲团,盘膝坐下。
拿出章天的“袋子”,略一查看,便拿出了两棵金灿灿的丹丸。
递给玉裳一颗,“你且看看,这可是五转金丹?”
玉裳眸光瞬间炙热。
双手掐诀,略微查看。
便一口吞下,就地盘膝打坐。
“看来屋山传来的消息没有错。
“只是倒有些小看那位章殿主了。
“屋山人人都说章殿主吝啬小气,一毛不拔。
“如今看来,这位章殿主对自已的儿子倒是真能下得了血本。”
燕城主心念动转。
心下暗暗惊讶于玉裳在屋山的消息渠道。
燕城主是真的不想与许越对着干了,更不想与玉裳这种已经给人为奴为婢的人什么瓜葛。
不过玉裳既然说能弄到“五转金丹”,那就不一样了。
“‘五转金丹’就是金丹期巅峰境啊!
“没有能在‘金丹巅峰境’这个诱惑面前无动于衷。
“没有人。”
燕城主此刻看着手中金丹,眸光渐渐变得炙热起来。
又在心里整理了事件事情的经过。
确定那位章殿主没有害自已儿子的可能。
也确定事前洞悉一切的良叔,没有必要拿一颗假药杀他燕凌彪。
当即服下手中的金丹。
一咬牙,开始剥离“城禁盘”。
“张良。
“你既然能慷慨的赠燕某‘五转金丹’。
“那燕某为了自由身,便能把‘城禁盘’送给许越。”
燕城主入定前这样想。
也就玉裳这种愚蠢的贱婢才会认为“五转金丹”唾手可得。
燕城主却心中明白,只要良叔不愿意,这“五转金丹”便只会进入许越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