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碧茹欲要告辞逃离这里,营帐里的气氛过于压抑了。此刻王明的神态早已经陷入沉思之中,让她光秃秃地站立在营帐里十分的不自在。
刚过春分时节,江宁寒冷的气温还没恢复过来,小冰河时期一年到头有八个月左右处于气温极低的状态。周碧茹这几日下来由于没有热水沐浴,平时爬山下山运动量不小,身上穿着的军袄毫无热气可言,贴身衣物靠在背心如同冰窖一般,让她在冰冷的大营中冷得有些颤抖。
王明蹙眉发呆,神情凝重,想必是事物繁多让他十八岁的年龄显得面容老成许多。王明见到周碧茹黑瘦的脸庞有些不自然,于是关心道:“思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跟本官说,本官会相应照拂一二。”
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王明心有所感,周思明,周思明!真是好名字。碧茹对他的情义真是细致入微,就连名字都取得这样玲珑心思。
“谢谢大人关照,小的有需求自然会说!如果大人没有其他事情,小的退下去忙了!”周碧茹神色紧张,抱拳告知想要退下。周碧茹内心说出推辞的话之后内心又有些暗骂自己:碧茹啊碧茹啊,你不就是想要和王明单独多待一会吗?如今有那么好的机会,自己居然局促得想要逃离。
王明无言地对周碧茹挥了挥手,示意周碧茹可以退下了。周碧茹如蒙大赦,快步退出了营帐。王明看着周碧茹走出去的营帐门帘,叹了一口气道:“造孽啊!”
仪真县西北面三十里大铜山。
李淼、姜龙、钟大民、二当家等人带着五百多人安宁军进驻大铜山,其中安宁军骑哨五十人,长枪兵三百五十人,刀牌手一百五十人。骑哨队员大部分穿着皮甲,之前的借的铁甲早已经归还,只有总旗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披铁甲,大部分军士依旧是天蓝色鸳鸯战袄。
安宁军进驻大铜山山寨后,当晚就爆发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暴动,也让李淼带着五百安宁军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钟大民和二当家二人回到了大铜山之后,自然要被手里的兄弟们大鱼大肉的接风一番。而李淼不希望大操大办,则是要求一切从简,当李淼和姜龙见到衣着褴褛的村民,瘦骨嶙峋脸上皆有菜色的山民的时候,他们两人心中是有些复杂的,觉得这里不能变成富庶之地他们是有责任的。
在山寨中蛮横惯了的钟大民一到山寨就召集了山里的各级弟兄,铜山寨子里有许多马匪,但是山里的规矩和等级十分森严。钟大民让人安顿李淼和姜龙之际,召集了所有心腹想着怎么瓜分五千两银子和一千多石粮草。山里的马匪听大当家说江宁府的乡兵要接管大铜山,并且要让所有三匪编入安宁军编制里,还要把这方圆几十里地全部要开荒出来,这让平时好逸恶劳的马匪们顿时就不答应了。
既得利益的马匪们在山上有地位有人马凭什么要听官军的安排和处置?听到安宁军过来的军队也只有五百余人,对于还有一千多能战的马匪来说,他们内心里泛起了涟漪。如今大当家和二当家都回来了,这一帮兄弟自然不会听从官军的安排。平时就喝酒吃肉不干活的人,让他们去开荒做农民?那还上山做土匪干啥?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几十个马贼骨干们顿时就起哄,让大当家把这些官军全部赶走。即便打不过,他们大不了跑路也不愿意听从官军的调遣。只要大当家的在,只要有人有马,哪个山头不能重新再立山门?经过这些无脑的马匪骨干们一怂恿,钟大民和二当家之前还担忧神色变得犹豫起来。安宁军的厉害他们是见识过的,这些乡兵无非就是仗着手里的火器才恐怖如斯。如今灭了这些乡兵,抢了他们的火器和银钱,即便王明带兵来讨伐,他钟大民手里有钱有粮有装备,何惧之有?
李淼和姜龙计划在山寨召集山里的骨干来宣布下一步的计划,把所有人编制全部打散,然后再按照王明的计划分出两条工作线来。一条线负责农事,一条线负责军事。农事分为养马,开荒、种植、畜牧业等工作,军事则分为建设操训场、军营、征兵处、训马场、打靶场、仓库一系列配套的设施建设。
如今大铜山百废待兴,李淼和姜龙的本钱也少。好在大铜山一带地处原始森林,一大片几十年的树木资源丰富。搭建建议军寨,军营木头是没有问题的。按照王明的发展规划,一年左右时间顺利开展下来,这里一带四千多人是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的,就算未来招募了一两千人的安宁军骑兵,这一片方圆三十里上万倾的荒地种出粮食后都有可以反哺青龙山和城南大院了。
还没等李淼和姜龙有所动作的机会,整个大铜山的村民暴动了。将李淼、姜龙和几个骑哨队员包围在安置木屋里,另外五百多个安宁军分割在村子的另外一头,山匪这计划顿时让五百人安宁军顿时群龙无首。
一百多大铜山的村民围困了李淼和姜龙及五个骑哨队员。其中带头是一个称呼五爷的人,想必是这山寨里坐第五把交椅的头目。只是在这一群人中,不见钟大民和二当家的身影。
五爷是个脸上有刀疤的精壮汉子,跟着大当家钟大民混迹大铜山这一带多年。满是戾气尽显彪悍和匪气,带着百十多个好手对着李淼木屋里的安宁军叫嚣道:“李大把总!老子万程上拜天地下拜大当家的,让老子来拜你们这些当兵的自然不服!劝你们识相一点,把手里的兵器扔出来,爷爷饶你们不死!”
在木屋的窗口里看见外面的阵势之后,李淼和姜龙对视一眼,身后的几个衣着皮甲的骑哨脸上则一脸紧张,这些骑哨是从投掷队转到骑哨队没有几天,战事经验并不丰富。姜龙则一脸鄙夷道:“他奶奶的,这帮孙子没救了!老李,咱们把他们全部灭了,杀一儆百吧!”
李淼一脸淡定道:“不要着急,这一切都在老爷的预料之中,上兵伐谋,劝导为上,不到哪一步没有必要一网打尽!”
“妈的!我们手里的兵在山寨西边,离这里有两里多的山路!要是被他们偷袭,局面不堪设想!所有物资银钱都在临时兵营里,临时兵营四通八达不利于防守,山匪们随时可以攻入,兄弟们群龙无首很容易崩溃的!”姜龙一脸担心地说道。
“你说得对!要想办法冲出去与我们的队伍汇合,这样才能保证把损失降到最低!老爷说得真对,真理掌握在火铳射程之内的!”李淼赞同地说道。
说完,李淼带着众人出了木屋,他看到木屋周围围满了火把,正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开口说话。“嗖、嗖、嗖”几根箭矢朝着李淼和姜龙二人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