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城,城南大院。
王明带着苏桓等人一起检查刚落成的军械厂车间。民夫们和铁匠师傅们搬动着又大又笨重的铁墩,在铁墩不远处有固定的大熔炉和封箱,有专人负责烧煤,将熔炉烧得通红透亮的。还有人负责拉风箱,将大风箱拉得鼓鼓的,给煤炭尽可能多的风力。
搬过来这里差不多有两百多个铁墩,铁墩相当于铁匠们的工作台了。之前只有三十多个工作台,有五十多个铁匠师傅是不够分的,之前在雨花村的后山作活憋屈得很。
如今这里工作环境十分敞亮,比之前雨花村的铁匠房要大足足五六倍还不止!放下了两百个铁墩,这里依旧还是显得空旷。军械厂还要装钻机,专业钻枪管的木质平台。之前钻机要靠人工,一次性只能钻一两根管,如今张丙昆要上一百个钻机,准备四百多人来钻官火铳管。之前是打制的是手铳,钻的管子短,操作相当简单,钻好一根管子速度的是很快的,一杆六管手铳,两天就可以做出一杆。
张丙昆感慨东家王明大气,看着现在如此空旷的军械厂,仅仅十多个车间就占地就三十多亩,并且细分了十多个车间。其中包括生铁冶炼间、熟铁捶打间、毛坯定型间、军械设计间、铳管锻造间、枪管钻管间、军械装配间、甲胄打造间等等,还有三个大仓库,仅仅一个煤炭仓库就占地五亩地、还有原材料仓库,配件仓库和军械成品仓库等等。
张丙昆的脸上的花白胡须抽搐着,热泪盈眶地抓住王明的手说道:“大人!小人这一生只值得了啊!这里比杭州军械局都要大,分得还细,没曾想小人有生之年还有能掌管如此大的军械铸造厂!谢谢东家实现了小人毕生的心愿!”
王明笑道:“张师傅,这里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任重道远啊!如今北方周国对我大梁虎视眈眈,我江宁乡兵就连武器都配备不足!只要有了武器军械,我们才能自保啊!”
张丙昆义正严词道:“大人放心!小人定当竭尽所能为我们江宁乡兵守卫乡土尽一份力量!大人下达的任务,小人一定尽快完成,手铳,万人敌,遂发铳和甲胄等军械物资会按照这个顺序尽快全部做出来!”
王明想起前些日子交代苏桓去买办原材料的事情,苏桓说已经联络山西和河南那边去买煤和生铁了。一个月后把十万斤煤和十万斤生铁块送过来。只要原材料到位,军械厂是生产应该不会拖后腿。
王铁柱找到了王明,禀报了雨花村宅子和朋来酒楼没有看到碧茹姑娘。李淼也来回复了说江边那边也没有找到碧茹姑娘的身影。
王明一脸好奇地在心里吐槽:“周碧茹这个小妮子跑哪去了?一个姑娘家不回家四处跑,一个女子万一有个不测怎么办?虽然她有功夫在身,但是架不住遇到坏人多,真当这个江湖上没有高手吗?”
“去青龙山找了吗?”王明看着王铁柱问道。
“还没来得及,怕老爷得急了先回来汇报了。”
“你们两派一个人去问问岳涛吧,看有没有碧茹姑娘的身影!”
“是!”王铁柱和李淼对视一眼回道。
王明看着在军械厂忙碌的铁匠们,吩咐张丙昆道:“张师傅,尽快把这铁匠师傅招满,不要耽误工期!”
如今整个江宁府的铁匠师傅都已经到这里来了,一个州府最多也只有几十万人口,铁匠师傅占比重很低,原因是铁匠师傅在每个村都有一家,生意极为惨淡。主要是农具生产之后,一把锄头管大半辈子,不可能拿着锄头天天去修的?还有各种刀具,菜刀、剪子、斧头等生活用具,只要是铁具基本每家每户都能来一套,然后呢?
一个村子大的只有一两百户人家,小的村子大约只有几十户。所以很多铁匠师傅在一个村子待的时间久了生意就会非常冷清,养家糊口都难。李二牛那一活计。外卖无非就是江湖上下单,他去暗杀仇家,送仇家去见阎王的那种外卖。飞的之类更好理解了,就是月黑风高夜,今日好谋财!村子里失窃或者有人被抢之类的事件基本就是李二牛干的。
所以,老实诚信经营的铁匠想要生存还是需要一些手段的,要么承包工程,比如官府每年要修缮城墙、庙宇、桥梁等之类的工程,主业是为官方或者富户干活,副业是为村里村民送爱心,送温暖,卖卖铁钉,菜刀之类的生活小铁具。
要靠一铺养三代更是空谈!许多老铁匠生出小铁匠之后基本香火就断了,老铁匠一死,小铁匠听老婆的,铺子关了种地造小人儿玩吧?铁匠铺子其实大部分都是有田地的,闲暇时候来给村里父老乡亲打打刀具,铁钉之类的生活用具。这个时代又没有订单催单服务,完全属于卖方市场!您要是等不起,找别家吧。出了这家别无分号,要不去隔壁村看看?去隔壁村还有承受铁匠的手艺风险,要是打不出自己想要的器具怎么办?给了银子拿的东西不喜欢,心里更膈应怎么办。
所以,铁匠们的日子过得比佃户要好一些而已,毕竟有些手艺能养活家人,这也算是额外的生活补贴了。这一次王明的军械厂招募铁匠,之前完全是靠杨顺和钱森张罗来的铁匠师傅,再就是张丙昆到县里各处转了一圈带回来了一些铁匠。
这些铁匠们如今有了更好的去处之后,铁匠们的朋友圈里全部传开了!短短一个月时间就有十多个铁匠带着妻儿老小过来投奔张丙昆。这也是王明的房子里住满了铁匠的家人的主要原因。王明的房子再怎么不好,也要这些贫困的铁匠们之前住的地方要好得多,有很多铁匠家眷听说要搬到新宿舍里,他们都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王家。
这些铁匠们的家人走了之后,杨顺就带着人收拾房子,房子里出现了不少被破坏的地方。惹得杨顺心里一阵怒火不敢告诉王明,只能让工匠师傅来修复到之前的样子,也希望不被老爷发现迁怒于他。
毕竟答应铁匠们到王明的房子里临时安置的是王明他自己,杨顺也只是参与管理。如今这些铁匠家眷们都走,王家以后又回到往日空旷和幽静的日子。
张丙昆带着王明去看了铁匠们安置的宿舍,每家每户一间,房间都不小,一间房怎么都有六、七十平方,一家三到五口住都是没有问题,如一家有三四个铁匠的根据家室来分了居室。见到这些在王明家里住惯了的铁匠家属们来到这里落差感也并不是很大,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一栋楼可以安置二十户人家,公共的洗浴和厕所,吃饭都是吃食堂,根本不用开火,平时的生活水准要比开铁匠铺的日子好多了!
铁匠和他们家人们一来到这里就爱上了这里,这里有敞亮的厂房,还有那么好的居室和生活保障。工作生活都在一个地方解决,一家老小基本都不需要什么花销了,除非到城里买一些生活必须品,比如衣物、针线和生活用品之类的,一年下来可以存不少银子。
张丙昆说,他准备了五十多栋楼是给铁匠们住的,将来即便来一千户铁匠也是够住的了。
王明看完铁匠的居住环境之后,对张丙昆和苏桓提出了铁匠家属管理的事情,女眷可以安排到军服厂安置做女工,不会可以教。三到十二岁的孩童送到教学楼去读书。如今有了蒋褚,这个学校的校长要抓一抓幼苗们的成长了,男生为安宁军做兵源培养,女孩为军服厂和成衣铺子输送店员,未来王明还要做肉罐头厂和食品加工厂,这些女人都可以进入后勤保障部门,为安宁军行军干粮作一些准备。
王明一行人来到热火朝天的军服厂,军服厂的女人们见到王明带着一群男人过来,顿时脸上露出羞涩的神情,低头做着自己手上的活。刘张氏安排妇人们都固定在自己的桌子上穿针引线,不得随意说话。
民夫陈平的内人陈李氏也被安排到刘张氏身边做了副手。陈李氏一个晚上缝制一套军服七件套的神话到现在都没有哪个妇人能打破!陈李氏索性就在这边一起做了,把孩子放到教学楼学堂上课,中午一家三口就在食堂吃饭,晚上他再带陈平和儿子一起回到城东过夜,照顾陈平的父母。
陈李氏现在很满意自己的收入,由于她工作细心,手里的活计速度也快。厂长张刘氏就让她做了这里的主管,让她带新人徒弟,教一些从山上和刘家洼回来的女人们一些缝制工艺。如今她的工钱每个月可以拿到一两多银子了,远远超过他的相公陈平。陈平在江远手里依旧还是半钱银子的工资。
陈李氏在这里做了一个月的工,整个家庭的生活条件可以明显感觉到有质的飞跃,家里的老人之前看她总是愁容不展,如今见到陈李氏每天都能带新鲜肉菜回来就满脸堆笑。惹得村子里的人看得李家如此奢华的生活羡慕不已,都在背后议论李家这是发了,三姑六婆们打听之后知道了是陈李氏在城南大院那边军服厂做衣服,每天能挣好几十文钱呢?难怪日子过得如此滋润。
王明看了军服的各种规划房间,这样的规模,整个军服厂安置女工三千到五千人都没有问题。他重点看了纺织间、成衣缝制间、肥皂制作间和定装制药车间。这几间还是空的,木匠师傅们现在在安装纺织车架,安装桌案等一些工作需要的设施。
王明交代刘张氏尽快学习肥皂制作和定装子药的提纯办法。培养得心应手的人手出来!定装子药的数量需求当场就和刘张氏定了五万发!万人敌一万枚!万人敌的灌药工作也给了军服厂这边,生产压力一下就压到了刘张氏身上,张丙坤和刘张氏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东家这个人很好,担心做起事来也是狠,在他下面干活的人没有一个轻松的。
青龙山,青龙寨。
岳涛带着六个亲卫赶到了寨子里,他一进寨子门就看到有四五个安宁军军士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小兵带着岳涛进了聚义厅,岳涛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被五花大绑地困在大厅的红柱子上面。
岳涛仔细打量这个披头散发的姑娘,只见她身上穿着一件粗布灰白色的道袍连体衣衫,衣衫有些破洞,身上滚了不少的泥土。她的耳垂有耳洞,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是个女人,只是她头上的发簪早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了。
女细作听到对面来了不少人,她的散发完全挡住看不到对方的脸。同时,对方也看不到她的脸。她偶尔能在凌乱的头发间隙里看到了熟悉的脸,但是看得不是很全面,她不确定是不是岳涛。因为全身捆绑没有手能捋一捋自己的头发,所以她只能仰着头面门的头发垂到两边分散开来窥探一二。
还没等岳涛看清女细作的脸,反倒女细作开口说话了:“岳衡定,你终于来了!快给我解开!”
岳涛一脸疑窦,他敢保证整个江宁知道他冠字的只有寥寥几人,并且都是王明身边的人!岳涛一脸看着女细作,用手拨开了女细作的脸,一张俊俏绝美的脸出现在岳涛面前。
岳涛如同见了鬼一般连忙急退几步!岳涛急退几步不要紧,吓得身后的几个亲卫紧张地抽出了腰刀,如临大敌一般!
“你们都把刀收了,不要紧张,自己人!赶紧给她松绑!”岳涛身后的几个亲卫说道。
一个亲卫挥刀割开了女细作的绳索,女细作身上的绳索弹开。女细作撩开散乱的头发,露出一张满氏尘土的脸!这样的即便有灰尘掩盖也挡不住她那绝色的脸型和。这张脸岳涛是认识的,不等岳涛开口,就听到她缓缓说道:“有没有吃的?弄一点吃的过来等会和你说!”
岳涛忙着对身后的军士吩咐道:“赶紧看看厨房里有没有馒头、稀饭再看看有没有咸菜?拿点过来给这姑娘吃!”
岳涛身后的亲卫领命忙着向厨房方向跑去。
这个灰头土脸的女子,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泥土,露出白皙的肌肤和绝色容颜。看着身后的军士们目瞪口呆!他们打死也没想到这个灰头土脸的男人居然是这样肤白貌美的女子!
绝色女子说道:“岳衡定!不允许告知王明我在这里!还有!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允许跟任何人说见过我!否则,我只能把你们灭口了!”
岳涛呼吸一滞,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军士们也吓得往后挪了挪!岳涛看着身后的军士们心想:你们惹谁不好,偏要惹这位姑奶奶?今天这女人吃了火药了吗?
岳涛一脸不解道:“周.....姑娘!你为何要来此?为何要打伤我的兵?”岳涛原本想喊名字的,既然是不要暴露她的身份,岳涛犹豫了,最终还是没有把她的名字喊出口。
绝色女子一脸玩味地坐在正厅的虎皮太师椅上,说道:“你的问题我等会回答你!我还要问一下,刚才是谁在本姑娘身上搜身来的?”
绝色女子怒目圆瞪地看着岳涛身后的几个安宁军,一双冷厉美眸视乎能洞穿一切!这些弱小军士的犹如她眼中的美食一般!吓得在场的军士们无不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