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酉时,梁超带着均是一脸沮丧的骑哨队回到了青龙山军寨。由于小船载不动大车,把大车一直拉到江边等伤员和俘虏上了船之后,安排了三人拉着大车回鸡冠山驻守。梁超想把这些伤员安顿好了之后,再让岳涛去搬运刘老三在鸡冠山上留存的物资。
当岳涛和陆宁带队见到伤残大半的骑哨队员时不由大惊失色。骑哨队员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惨烈的情况,完好无损的骑哨队员只有不到六人,其余每人身上都有伤,居然还死了三个,抬着的重伤员也是不少!
岳涛立即安排人火速回城南把消息告知东家王明,梁超也让快马骑哨队员周牧去请大院的医馆的刘庭旺。
钟大民被五花大绑着,口也被堵住了。他不知道江南这边青龙山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精锐的官军?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摸清楚对手什么来路,有些轻敌了,暗骂着自己:“好好的,非要惹这么精锐的官军干嘛?白白地折了自家那么多弟兄!”
钟大民目瞪口呆地看着操训场上的这些官军,这些官军虽然穿着有些混乱,但是操练的态度和眼神极为认真。有些兵士操练动作虽然有些不够娴熟,但每个教官的眼神盯得特别仔细!只要看到动作不规范的兵,教官们手里拿着刚爆出绿芽的柳条就抽了过去。
钟大民被押进了一个临时搭建的木笼子里,木笼子上面盖了稻草,遮挡阳光和下雨是没有问题的。木笼子四周通透,正月的天气如此寒冷,晚上在这里睡觉肯定要冻死的。
安排伤兵们住下,岳涛安排伙房给这些伤员煮了粥和汤水,烧了热水给他们做伤口清洗。运输队里有备一些金疮药丸,给十多个受伤的队员们服下了之后,就让这些受伤的队员们躺在床上休息。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岳涛、陆宁把梁超和姜龙请到营帐里,顺带了解这次骑哨队损失惨重的过程。他们才得知骑哨队杀刘老三的任务早早就完成了,姜龙和陈炳等人在扬州城困了两天才脱困,后来在周庄遇到了马贼钟大民部,打败马贼,自己也是惨胜。
梁超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满是疲惫,说道:“这次是我指挥的问题,这些骑哨都是新兵,刚刚才学会骑马,马上的战斗经验几乎为零。我这次有点操之过急了,想通过马上实战来锻炼他们的马术,结果教训是惨烈的!我有些对不起他们了!”
梁超这一战之后,看着死伤了好几个兄弟,内心冲击还是不小的。说起内疚感他多少是有些的,一个好的骑兵就是在战场上淬炼出来的,他知道不这样实战,一支优秀的骑兵是很难成长起来的。
岳涛脸色也是沉重,安慰道:“慈不带兵,义不养财!你这样做是对的,让他们尽快熟悉战场的残酷对他们有好处。我这些步兵都还没参过战呢,全是没见过战场的新兵,要是真是遇到了事,不知道能否绷得住!”
姜龙道:“老梁,你想开一点。这算是骑哨队的一劫吧,逃过了刘老三和官兵的追杀,没想到在城外遇到了马贼。这算是马贼给我们上了一课。对了,钟大民你打算怎么处置!”
梁超眼神木讷,心里想着事情。听到姜龙提到了钟大民,他眼里的神色多了一些灵动,回过了神色,说道:“我打算招降钟大民,然后再把他们村子里的马夫们全部拉到骑哨队来!来好好地训练我们的骑哨队!只要东家同意,我这个队长让给他都没有问题!”
陆宁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梁超神奇的脑回路,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招呢?拿来主义用到了极致啊!不懂骑兵的人带骑兵肯定训练成绩就慢,如今如遇到懂行的来交,骑哨队员们成长就会快很多!
姜龙立刻就制止了梁超的想法,担心道:“老梁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你不要乐观,钟大民毕竟是贼,我们又杀了他们那么多部下,让这人来带骑哨队还是有些危险的。”
“是啊,老爷最看重的是人品,能力有没有都无所谓的。钟大民万一反水了坑我一道这么办?”岳涛也不由得担心道。
梁超忙着解释道:“这个构思我还没想好,还需要和东家再商量商量。想看看他的意见,如果有钟大民的参与,我们安宁军的骑兵队伍成长起来就会快很多的,我觉得这次是一次机会。”
“最终还是等老爷过来定吧。我们现在主要的是要防范钟大民不要跑了!”姜龙不放心道。
“姜兄弟,你放心。我会派两人值守的,晚上给他一床被褥和吃食。”岳涛一副信誓旦旦打着保票说道。
看着姜龙和梁超一副疲倦的样子,岳涛不忍心让他们再谈下去,立刻安顿他们俩就在自己的大营里休息起来。
亥时,城南大院医馆。
已经睡下的刘庭旺就被个不认识的骑哨队员给床上拉扯了下来。刘庭旺好不容易挣脱这个全副武装的骑哨队员。这个骑哨叫周牧,年纪不大,手上的劲道不小。
刘庭旺一脸迷糊地愤怒说道:“你拉我去哪?”
“去青龙山救人!”周牧神情焦急地说道。
“救人?救谁?青龙山好像离这里有八十里路吧?”刘庭旺吃惊地看着如同神经病一般的疯子反问道。
“骑哨队死了好几个人了,有四五个重伤!你赶紧背着药箱和我去青龙山救人吧!”
“啊?死伤了那么多?那你也容我带上药箱,禀报一下东家,带上人才能去呀,万一医馆有啥事找我咋办?”刘庭旺听了这个小兵的描述后,也不由得有些谨慎起来。
“那你快点,我怕有些兄弟过不了今夜了!”周牧哭丧着脸说道。
“东家回去了来不及了汇报了!东顺、民耀、广才,你们三个速速去准备麻烦散,手术刀,还有跌打药酒和金疮药!陈明,你明日一早告知东家,说我去了青灵山军营,还有这个骑哨队员王兵,你们记得准点换药!”刘庭旺对着手里的一帮学徒和伙计们安排各项事务。
瞬间,整个医馆开始忙碌起来,伙计们开始准备绷带、纱布、药材,炉子,煲罐等物品。杨宁早早安排运输队员把厢式马车拉到了医馆门楼,只等刘庭旺和他的学徒们上车了直奔青龙山。
子时,雨花村王宅。
王明睡下不到一个时辰就被王铁柱叫醒了,说是有紧急军情。王明听到紧急军情顿时一下就吓醒了,心想难道是周国军队打过来了吗?周国军队不是这两天还在黄河边对峙吗?此刻,再无睡意的他一骨碌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老爷!青龙寨有军情!说是骑哨队员这次吃了大亏,战死了不少人!您要不要出来听一听!”王铁柱站在房门外轻声细语禀报着,他并不想惊到后院的女眷们。
“你进来说话吧!”王明坐在床上已经穿好了衣服,两条腿捂在被子里因为天气冷不想拿出来。
王铁柱推门进来,把刚才青龙山骑哨队传来的消息说了一遍。王明神情一紧,立刻就坐不住了。心想这骑哨队员可是自己的精锐,一战居然死伤十多人,骑哨队交给梁超没几天就伤亡过半!梁超在搞什么?
王明从床上下来穿上了裤子,说道:“准备车马,去青龙山!”
“啊?现在?”王铁柱愣了愣,一脸不确定地问道。王铁柱看看看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对,马上!带上几个护院一起走!”王明不给王铁柱多想的时间,穿上衣服就走出了房门。
直到寅时王明的马车才到了青龙山。听到王明连夜赶来,岳涛就知道他们几个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进了军营,王明第一时间赶去伤兵营,进到伤兵营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鼻而来。王明看到四个重伤的骑哨队员大部分都是睡下了,他内心一阵心痛,心疼他的兵,前几天还生龙活虎的人就伤成了这样?还有七八名轻伤员也躺在床上休养,王明没有去打扰他们休息。
还是有几个轻伤的兵看到王明来看他们,他们脸上露出了喜色,东家来看他们内心很高兴,纷纷地想要给王明行礼。王明温柔示意他们不要动,安慰道:“你们安心睡下,好好休养!希望你们早日康复起来!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王明看到刘庭旺带着学徒们给病员们敷药、打绷带、煎药一阵忙碌。刘庭旺平时在以管理闲得太久,如今一阵忙碌起来,他反而有些充实和开心。
出了伤兵营,王明直接去了岳涛的大营。反正四个将领都在,不如直接问问梁超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
王明刚进大营,就见到梁超壁笔直地跪在了王明的面前:“东家,小人有罪,请东家责罚!”
路上来的时候就听了个大致,王明想听听梁超的详细汇报。得知梁超把刘老三和遇到马贼的全过程说了之后,王明觉得梁超的想法也没错。让骑哨面对实战练手,经过这一战,相信骑哨队员战力会明显提升。至于让钟大民来做骑兵队长,王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因此他想见见这个人。
王明宽慰了梁超,说刘老三的事情办得很漂亮要奖!这次骑兵作战虽然是惨胜,但是打仗就是要死人的!没有什么好自责的。王明却对匪首钟大民有兴趣,于是安排梁超将钟大民押解过来好好审讯一番。
钟大民被几个安宁军军士押到大营,钟大民用一脸不服的神情环顾了大营四周,他看到坐在正中间的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穿着华贵,估计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他拿不准男子是不是这里最大的官。一脸犹豫的时候,押解钟大民过来的军士一脚踢在钟大民的后关节上,钟大民顿时失去重心跪倒在地。
“大人!贼首钟大民带到!”说完,四个军士出了大营。
被捆绑的钟大民跪在地上,神情冷冷的看着王明,戏谑的调侃道:“嘿,当官的,原来这些叫花子兵是你的?”
梁超听到钟大民这样一副态度对王明,他不由抽出腰刀顶住钟大民的脖子上,警告道:“见到王大人,你老实一点!”
王明一脸人畜无害笑盈盈地说道:“梁超,给他松绑!”
岳涛,陆宁、姜龙和梁超不约而同转身吃惊地看着王明,梁超紧急道:“不可!此贼特别狡猾,小心伤了大人!”
王明笑道:“你们几个打不过他吗?你们对自己的武艺没有信心?”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姜龙露出轻蔑地笑道:“此贼十分狡诈勇猛,我们担心拿他的时候,让大人受到威胁!”
王明继续笑笑道:“没事的,松绑!我要问问这个壮士!”
王明这样说,梁超只能听从吩咐。一息之内将抽刀、砍断绳索、收刀入鞘动作一气喝成。而身旁的钟大民抬起双手,活动活动两手被捆绑地酸麻的手腕,一脸轻蔑的神社看着梁超道:“有这两下子怎么还使火铳?”
梁超一脸怒气道:“你!”
王明双眼瞪着钟大民,厉生喝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做马贼?”
钟大民依旧一脸戏谑的神情看着王明说道:“当官的?你是不是想招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