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对王明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有了官身以后就是朝廷中的人,虽说是一个微小品级的武官,但好歹也算是朝廷的编制了,比不入流的小吏要强太多,算是有了铁饭碗。王明把自己想成了孙猴子,就和孙悟空一样,当了弼马温还以为是个很大的官一样。
王明是有自知之明的,这点芝麻绿豆点小官有很多人都抢得头破血流。以后官场上随便一个官员都可以在自己的头上人五人六的,如果是府衙直属民团练总,在大梁算是八品,要比县令要低一品级,如果是属于县衙的练总是正九品,要比县令更低两个半等级。
王明对大梁官场的信息知道得很少,本来就不是学历史的,对大梁的官僚体系一概不知。心想到时候去到府衙拜见了知府大人再说,官场派系分得十分清楚,想必王明走到今日,会被官场的官员们判定为周新这边的人,周新以后所有过错和王明都会脱离不开干系。
府衙的机构臃肿,有府堂、经历司、照磨司、司狱司,各设置一名正九品或者或者正八品的官吏,还有六房,设有吏、户、礼、兵、刑、工等,按照中央六部的对应设立。王明的职责是练兵,护城和辅助兵房管理治安。
江宁府下辖八个县衙,上元县、江宁县、溧水县、溧阳县、句容县、江浦县、六合县和高淳县。府衙开设在江宁县。朝廷原先没有设置民团练总一职,如今大梁形势危急,当今天启皇帝听了兵部尚书建议,着各地方设置民团,以加强地方治安管理为要,也使地方有更多武装力量能戍守城池。
王明和师爷陈实大约下午申时到了府衙。周新率一众官员在府堂公房等候。王明见周新之后行跪拜之礼,周新让文吏宣读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着江宁府安靖乡民,治理地方,特设民团练总掌管军务、训练民团,平治安民.......着生员王明代理民团练总之职!望全心揭力,不得有误!钦此。
王明听得云里雾里,王明只得再拜磕头。古代的礼节就是如此繁杂,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完礼之后。周新命人端出托盘,托盘内有一顶乌沙帽和一件绿色盘补服,补子上印有走兽图案,另外一个小吏端出托盘,托盘内有一双黑色长筒皂靴,一块黄铜色的腰牌。
王明接过托盘瞬间,知府周新带身后众官员来贺。一阵寒暄之后,周新今晚安排朋来酒楼设宴,专为王明贺。王明看着身边的众官员均一副笑脸看着自己。王明则是拱手抱拳作揖,对周新道:“感谢周大人提携,感谢各位长辈的关爱和支持,小子将为大人甘愿献犬马之劳!”
周新脸色一阵苍白,笑道:“不是为我,是为朝廷,为这江宁府的安宁去献犬马之劳。王明,你刚入官场,以后千万要注意言辞!”
王明顿时明白,原来官场就怕有把柄握在别人手里,对手有心可以通过一句话就让自己丢了乌沙或者人头不保。王明颔首,道:“谢大人提醒,小子下次一定注意言辞!”
周新带王明对各级官员做了一些介绍。王明人微言轻只得一一行晚辈礼。二十多个大小官员行礼下来,王明有些吃不住。王明想简单了,没想到官场里面有那么多道道,不论官小还是官大都要行礼。并且自己的官算是最小的,即便是文官比自己小,自己也得行礼。在这个重文轻武的时代,都不能得罪人,否则以后工作上就要给自己使绊子。
毕竟在官场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王明也算是知道了竭尽全力的含义、
这一下午,王明经历了自己最不愿面对的一些人和事。周新安排小吏带王明道各部门去拜会,基本都是在见人,打招呼,嘘寒问暖之类的毫无营养之类的话。见得人多,王明有些脸盲了,很多官员的名字并没有记住。只得点头微笑,拱手作揖等礼节。
等到周新送走来贺官员,拦住正要告辞离去的王明。
“王贤侄,你这有了官身,我又是你长辈,有些话还是要提醒你,官场说话言行不比在家里!要谨言慎行!”周新笑着对王明说道。
“谢周大人指点!”王明客气地作揖道。
“唉,这你没有别人,你就叫我世伯,我们不必如此生份!”周新故作不悦的道。
“好的!谢谢世伯!”王明作揖道。
“我曾和你父亲生前聊过,他对你期望甚高!希望今后有所作为!这混迹官场,你现在已快成年,还需要个名字。不如我择日不如撞日,我给你给你冠个字吧?”周新微笑和蔼地看着王明,似乎眼中有光一般,把王明当成自己孩子一样。
王明十分感激地给周新下跪磕头,行了一个大礼,道:“谢谢世伯赐字!”
周新思忖一番,看着王明淡淡道:“那叫诚德吧。寓意做人诚实,德高望重之意!”
王明随之一怔,心想叫“诚德?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并且还很顺口。那个黑脸大胡子的猛将张飞叫“翼德”,还好没有叫“翼德”!不然张飞从棺材板里跳出来大喝一声:“小子!你何德何能敢用你爷爷张翼德的名讳?”
见王明不说话,周新以为王明对自己的名字不满,于是问道:“王贤侄,你意下如何?”
“谢谢周世伯赐字!您的冠字如同恩同再造!”王明跪下来给周新磕了三个响头。心想:以后我王明有了自己的名讳了。
周新见王明很满意,于是挥手叫来下人。下人准备一个盘子,端上来一副灰白色的方巾。周新附身在王明头上包扎起来。由于王明之前的头发比较短,如今经过几个月时间,头发长长了许多,但是依旧不够挽成发髻,只得将短的头发全部用方巾扎起来,只是显得有些滑稽。
一切办好后,周新扶起王明笑道:“诚德啊,你有了自己的名字了!以后就是大人了!哈哈!”
王明开心地笑道:“谢周世伯。”
周新再次提醒道:“以后做了大人就需要谨言慎行,对自己的话语负责!”
王明点头称是!
“尽快把你的民团招募到一千人吧,现在三百人是不够的。还有你的衙署我会安排人来修建!不过还需要一些时日,等修建好了你再搬过来办公便是!我到时候为你配两名典吏,专门为你们配备相应的操练场所和兵营,毕竟在城南外是经营之所,难免会让军士分心!”周新语重心长地看着王明说道。
王明看着周新一副心急的神情,道:“世伯,为何如此匆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你不知道,周国已经开始往黄河以南了增兵了!虽然还没有发生战事。这朝廷现在已经进入战时的准备中了,所以这次官身下来,你的任务很重,训练军备势在必行。”周新低沉地说道。
王明听到这样的信息犹如晴天霹雳!这周国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一步了?看着周新有些担心的神情。王明抱拳说道:“世伯,请勿担心,小子会尽快把民团编制招募齐全,训练出一支可战之兵来!”
周新沉重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晚上,一众官员都身着常服到朋来酒楼赴宴。王明是今日晚宴的主角,肯定要最先到场的。
在宴席上,周新给大伙介绍王明的时候,都以为王明是周新的子侄之类的亲戚,在上官面前多少还是要卖一些薄面的。毕竟这王明也才只是个秀才身份,从官员的角度来说,一个举人当了县令都会被进士当县令的人看不起。
这种文人尊卑是刻在骨子里的。这种尊卑是从殿试放榜排名就已经决定了。至少进士身份是有机会能见皇帝的,举人和秀才都是没有资格见皇帝的。所以,一个秀才身份在进士扎堆的文官里面可想而知了,再加上现在朝堂重文轻武,你一个秀才身份还是一个武官。想让这些文官能看得起?王明以这样的身份进来做官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王明从宴席上就能看出来了,众官员纷纷给知府大人周新敬酒,说一些奉承之类的话。敬酒上也有很多讲究,都是从最大的官员开始敬起。王明本来是今日晚宴的正主,但是坐在靠门的位置,而周新则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正主席位。
王明有些尴尬了,周新也尴尬,本来这是给王明来举办的宴会,结果被众官员们热情地请到了正席座位。众官员的心思这谁不知道,明摆着是给王明一个下马威,让大家都知道这个刚入流的小官,坐在这里已经是很大的荣幸。
换作别人肯定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但是王明无所谓,吃个饭而已。坐哪里都一样,自己得了这样的官身是为了以后办事方便,让自己手下的一帮人可以名正言顺地做事,也能名正言顺的训练军士,打造兵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有官员趁着酒意问起周新来,并把“王秀才”三个字咬得极为重得说了出来。在众官员里拉自己亲戚做个小官,大家都心照不宣,该关照就关照,官场上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甚至还会给予支持。
但是这些人对王明不甚了解,于是众人对王明摸底的心思就有了。这些话不好当着王明面问,自己问会有失身份。只好从知府大人口中能探出一二来,周新喝得恍恍惚惚地说道:“王明乃我贤侄!是同年好友王智之子!此子文武双全,善于经营!这城南产业都是王明贤侄的!你们今日坐在这里吃饭的朋来酒楼也是王明贤侄一部分产业!还有,他是杨家未来的姑爷!”
轻松几句话就让众官员们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个区区的秀才有这样的身世和背景先不管他死去的爹,他爹以前也是一个正四品官员,众人在知府大人口中已经知道了。但这丈人杨世恭是在江宁赫赫有名的人物。虽然大儿子杨子豪在翰林院是正六品的小官,但那也是不能小觑的,还有那二儿子也是举人,未来要是一门双进士,是这江宁城真正的名门望族了。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众人官员无不开始对王明重视起来,纷纷端起酒杯给王明祝贺。王明早就领会官场的无情和势利,今天真实体会了这种感觉,真是让自己有些深刻。
王明则微笑恭敬地对来贺官员给予回敬,王明今天喝了不少酒,微微有些醉了。有些酒确实喝不下,这些当官的县令、主事等人能看得出来王明是不能喝,便脸色阴冷地不再为难。
等到酒宴散去,王明才被李淼和周寸彪扶回了车上,不省人事的他躺在椅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