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捕快没有什么好说的,几个人衙役纷纷上前将这个男人戴上枷锁,直接在袁家大门口带走了。看得正在卸货的家丁们一顿蒙圈。
县衙地牢里,雷波汗流如注。这么冷的天抽鞭子抽的,抽得全身都冒汗。
“老张头!要不是看你年纪大,我早就对你下死手了!赶紧招供吧,现在条条线索都指向你们袁家,你们的东家袁方跑得了和尚怕跑不了庙!你没有必要这样一个人死扛!”雷波有些气短,一句话说出来之后有些喘。
全身的囚衣已经被抽得四处都是血迹,袁氏酒楼里张掌柜清瘦的脸显得有些苍白,嘴角处还不断地渗出血来。他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被皮鞭抽得有些晕厥,看着累得气喘吁吁地雷波,淡定地微微一笑,道:“我要是知道早就跟你说了,何苦受你那么些罪?”
“我打死也不相信,你一个掌柜的竟然不知道这酒的出处?”雷波喘气稍微匀称了一些,说道。
“我只管卖,东家的事我一律不清楚。我只是挣一点月俸,雷捕头!咱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何苦为难我一个下人?”老张头视乎不惧生死一般,笑着看着雷波说道。
雷波在府衙里做了十多年捕头,江宁城里各商铺柜台里的人都认识雷波,也知道雷波这个人的品性。能力一般,做事还算勤勉。如果不是上面发话下来,雷波不会如此不惧得罪人。
雷波好说歹说,今天审讯了一晚上,也没有得出一个结果。对这老头不能用重刑,这老头也不是主犯,最多也就是个从犯。要是把人给打死了,自己以后在江宁怎么混?
正准备想办法用新的刑具,衙役和捕快们又押了新的人犯过来。这次不是别人,正是在袁府抓的那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此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袁府的管家曹阳。
酒楼的张老头看到袁府的管家曹阳,眼睛里顿时充满地惊愕,忙着喊道:“曹,曹管家,你怎么也来了?”
曹阳没有说话,叹了一口气,静静地被两名衙役绑在刑台上。雷波看着曹阳笑道:“曹管家,好久不见,今儿怎么亲自来看我?”
曹阳冷笑道:“雷捕头,今日很威风啊?”
雷波道:“唉!别这么说!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今天有幸我能一起拿你们两练练手!”
曹阳道:“不用客气,雷捕头你要知道什么,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如果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有我的底线!”
雷波顿时有些头疼,心想这袁家的人怎么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忽然,一记白光打到雷波的脑门上。他想到了王明这个秀才,王明之前是怎么审讯李二牛的!这办法绝对好用。让自己长了见识,没想到破案那么多年的捕头竟然被这王明秀才给自己上了一课。这个办法就是通过双方的信息差,拿着假的签字画押《认罪书》放在对方眼前一看,让对方的心理防线当场就会崩溃而招供。
雷波顿时叫来身边的左右两个衙役,在两人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两名衙很懂事地把打得快半死的张老头拖了下去。然后再让文吏做一份假的口供,在张老头的名字上画上一个圈圈,拿到曹阳这边给他看,就看曹阳吃不吃这一套!
看着老张头被打得惨样,曹阳内心里有一些难过。毕竟跟着袁家有是二十多年的管家了,心里多少有一些情分的。没想到在这地牢里雷波一点面子都不顾旧情。
“曹管家,曹总管!”雷波笑着看着曹阳叫道。
“雷捕头,你是要请我吃皮鞭还是坐老虎凳?”曹阳轻蔑地看着雷波笑道。
“你就说说你家老爷在哪里吧,说了我就放了你。”
“我们老爷在苏杭一带采买,还没有回来,现在我已经回到了江宁,我哪里知道我们老爷现在在哪里?”曹阳被绑在刑台的木桩上没有一点畏缩的样子说道。
“是吗?真在苏杭?”雷波故意诡异地笑笑。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曹阳依旧硬着头皮说道。
“好吧,其实不用说我也知道了,我们县衙已请求府衙派捕快去抓了!相信这几天你们主仆会见面的!”雷波阴恻恻地笑道。
“哦?是吗?请雷捕头赐教?”曹阳皮笑肉不笑道。
“老张头已经招了,你认不认罪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的,唉,只是你以后可怜了!”雷波露出一副可惜的神情说道。
曹阳心里有些拿不准,这张老头知道的情况并不多,他难道已经知道东家的事了?但是他对张老头有绝对的了解,张老头肯定不会出卖自己的东家。
雷波没有理会他的心思,直接走了。
曹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绑在柱子上,心中做了一番剧烈的挣扎,直到半夜才把曹阳放回到牢里关押起来。
众衙役们看着这雷捕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纷纷地跟了过去疑惑地问道:“雷捕头,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人刚绑上,你都不抽两鞭子过过手瘾?”
“唉,打累了,休息一会儿!”雷波无力地吐了浊气。
“您打累了可以让我们来打呀,我保证打得您满意为止!”牢头讨好地说道。
“现在别去打,要打明天再打!”雷波吩咐道。
“为什么呢?”牢头和众捕快们一脸问号。
“欲情故纵,说了你们也不懂,我让你们不要动就是了。”雷波不耐烦地说道。
一伙人跟着雷波走进了班房,两名文吏正点着油灯书写着什么。
雷波问道:“你们两写好了吗?”
“快了,快了!
众人看着雷捕头一头雾水,纷纷围到两个写字的文吏身边看着这两人究竟在写什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众人都张着鹅蛋大的嘴纷纷惊奇道:“雷捕头,你这样不妥!”
“对,雷捕头,你这样有违理法!”
“雷捕头,我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竟然也如此下作!”
“雷大哥,快叫他们别写了,这要是让曹大人知道肯定要打你板子的。这两名疑犯还没认罪,你都把认罪书和画押都做好会落人口实的!”
众人都是好言相劝,众说纷纭觉得雷捕头这样操作不妥,这样操作肯定是违规的,不合理法的。按照正常程序是嫌犯口述自己的犯罪事实之后再写下《认罪书》,认为没有错之后,再给犯人签字画押的。
这,这,这还没审问出来什么结果!雷捕头就已经把两个人的《认罪书》都写好了,并且都写上了署名,这行为比屈打成招还可恶!
雷波见到这些衙役们纷纷阻止自己这样干,并且有的人打算有意去阻止这两个文吏继续写着文书。
“你们这些驴滚球子懂什么?只会打架的邱八们!”雷波看着这一群酒囊饭袋愤怒地咆哮道。
“雷哥,你怎么如此说话?我们这可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真要是县太爷知道了你这公差就干到头了。”一个年轻的衙役苦口婆心地劝阻道。
“你们两继续写,出了事我来承担!”雷波根本懒得理会这一群憨憨。
看着雷波如此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众人纷纷摇着头走了。
第二天大清早,县衙地牢。
雷波拿着一份《认罪书》走到张老头房间里笑着说道:“你说你死扛什么用,那没卵子用的曹阳三下两下就招了,这是认罪书你看看?”说完之后在快奄奄一息的张老头面前晃了晃。
张老头在雷波晃动的纸张上面看到一个圆圈里写着认罪人:曹阳。
张老头心如死灰,心里十分难过,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眼里缓缓地流出了泪水。喃喃道:“袁公对曹阳不薄啊,他怎么胆敢如此!”
“说说吧,你的很多事他都和我说了,要不要给你念念?”雷波装着一副得意的样子说道,其实内心里虚的一匹。
“呵呵,说来听听?”张老头擦了眼泪,嘲笑道。不亏是混了多年的老江湖,他吃过的盐比雷波的米都要多,并不把雷波的伎俩放在眼里。
“好吧,我来说一两件你听听!说老张头天天在东家面前倚老卖老,东家早就看不惯你这老东西了。还说你这老东西手脚不干净,说你偷偷摸摸手脚不干净的习惯,偷偷地把酒楼的钱装在自己口袋里拿回去,还说......”雷波慢条斯理地娓娓道来。
做掌柜的这些都是大忌,尤其是偷偷摸摸地会让东家鄙夷的。老张头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自然肯定没有干这样的事情,跟着袁方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偷偷摸摸过的。当然这些都是雷波按照老张头的习性去编造的谎言。
还没等雷波继续说完,这半死的张老头顿时坐直了身体,气得眉毛胡子都竖了起来,咆哮道:“你曹阳是个什么东西?跟着东家二十多年的狗,枉为东家对你那么信任有加,抽了几鞭子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老子早就看不惯你之前和东家夫人眉来眼去了。你这样污蔑老子,老子跟你没完!”
雷波看着这张老头这么上道?一怒之下把该说的和不该说道全说了。什么曹阳背着东家在城西门外买了一处院子养小妾,偷了东家的银子补贴自己家用,自己的儿子勾搭袁家小姐之类云云。
老张头恨啊,跟着这袁家忠心耿耿,清白了一生。临了东家竟然把自己当贼,好。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都豁出去了,我老张头不过了!
雷波马上让跟来的衙役把张老头的话原封不动快速记录下来,果然这样审案就有重大突破!这袁方的藏身之处原来在湖州一个姓金的员外家里住着。自从开始销售金家的酒后,这袁方就一直住在了湖州的金家没回过江宁。一是看金家的酒到底怎么样,二是想和金家世面上的关系牵上线。
雷波一脸兴奋回到了公房,这案件有了转机!身后的衙役们终于懂了雷波的昨晚的用心,都纷纷地伸出拇指叹服。雷波神气活现地对众衙役们说道:“你们都好好学着点,以后这招有大用!”
众衙役纷纷为对雷波表示昨日的出言不逊而道歉。雷波不计较,因为他心情特别好。
“张老头的真正的《认罪书》整理出来了吗?”雷波看着文吏说道。
“好了!”文吏把张老头的《认罪书》递给了雷波。
“走,我今天在给你们去上一课!”雷波的深情拽得二五八万一般。
众衙役们跟着雷波走到了关押袁方管家曹阳的牢房门口,雷波看着曹阳露出了一脸谄媚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