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这江宁做高粱酒的就你们一家?还会有别人吗?要不就是外埠或者外府的?”雷波吃惊道。
“如果是江宁本地的酒厂那就好说了!暗中一个个排查。只是这酒水行业也就米酒和黄酒,完全不是一个类别?视乎和白酒没有太多关联吧!”杨世恭边想边分析道,心里有些拿不准。
“谁说黄酒和米酒不是同行?如今高粱酒逐渐在改变人们的口味,对白酒的需求明显要高了很多,这样米酒和黄酒的市场份额就会减少。这也是作案动机之一!”王明直言不讳否定了丈人的想法。
“是啊,这就难办了!江宁现在有三家米酒厂,两家黄酒厂,还有很多小作坊都没有名头,怎么查?”雷波顿时感觉到压力山大。如果一家家走访去查,完全没法锁定犯罪嫌疑人,而很多时候都是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如果瓶子找不到线索,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杨世恭担心起来。
“暂时是无头悬案了,宋家父子对酒楼的声誉造成的辐射范围毕竟很少。衙门出一份公文说明情况就好了。对我们白酒销售没有太大什么影响,最大的担心是假酒产业影响高粱醇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口碑。如果在江宁陆续还有很多假酒在市面上流通,那就是我们真正头痛的时候了!”王明抓住重点说道。
“是啊,贤婿,你说得有理!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我们好不容易把产业规模加大,遇到这事是对我们城南酒厂很大的打击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杨世恭一脸担心。
王明想到后世的每年3.15活动中的打假四种策略,一种是做产品防伪标志,其次是重奖举报打假,三是大力查处假冒伪劣产品。四是用法律手段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彻底打垮造假窝点等等。
“现在只能被动地去等,看看对手下一次出手露出破绽,这一次对手做得已经很绝。我不相信对手会再派死士来杀人,他不可能杀光喝假酒的人!”王明说道。
雷波有点泄气,昨天忙到半夜,今早又去现场勘查,精神有些疲惫不堪。看着翁婿俩的对话,雷波竟然坐在椅子上犯困钓鱼去了。
俄顷,一名身穿宽大的衙役公服的年轻捕快拿来两个青花瓷瓶,走到了雷波身边,看到瓷瓶后,雷波顿时清醒起来,说道:“快,拿给杨员外看看。”
杨世恭接过瓷瓶,倒出瓶中剩余的酒之后拿在手里把玩,老杨不愧是做瓷器多年的老行家。从瓶口到瓶底仔细打量着,然后拿来烛火查看瓶胆内部的印记,一般青花瓷瓶底部都会留下底款印记,要么留在瓶底外面,要么留在瓶底里面。
这是做瓷器师傅的规矩,这样能查出是哪个师傅做的,也能查出瓶子的出处。现在目前还没有做古董生意的概念,如果有,这个时代任何一件瓷器拿到后世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
很明显,老杨没有查到任何线索。看来做假酒的人也不讲究,青花瓷酒瓶上的花纹完全仿照的一模一样。杨家酒坊里的酒瓶都是杨家瓷器厂生产的。瓶底都有底款印记的,能随时查处哪一个时间出品的瓷器。但从这个瓶子的表面做工来看和杨家瓷器厂的做工没有什么区别,唯一区别就是没有底款的印记。
这样也好,能通过底部印记来做到初步防伪。不过现在有了一个问题,自从杨家生产白酒以来都是用蓝色青花瓷瓶做酒壶。之前做黄酒和米酒的酒坊也开始用青花瓷器来代替之前黑乎乎的酒坛,这样会进一步增加王明这边查案的难度。
杨世恭放下酒瓶,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瓷瓶不是江宁这边的瓷瓶。”
众人顿时打起了精神,洗耳恭听地等待杨世恭的解释。
“虽说材料用的都是差不多,用的泥胚上白釉的工艺,只是这陶瓷施釉功夫差了一些,釉面有细微颗粒不均,一些绘画细节不如江宁这边瓷器好,很明显产自苏杭一带产的瓷瓶。”杨世恭慢悠悠得说道。
“那这么说,同行不是在江宁了?应该是在苏杭一带的人士做的?”雷波激动地站起来问道。
“不排除是江宁的同行拿着苏杭一带的作坊生产的瓷瓶。”王明提醒道。
“那苏杭一带的瓷器作坊有几百家了,大部分都是外销海外的货。怎么查?”雷波有些头大。即使自己想查也没权限,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县衙的捕头,在苏杭一带没权没势算哪根葱?
就是把曹熊和周新拉到杭州,人家甩都不甩你,官微人轻说不上话的。
顿时屋内一片寂静,老杨能做的都做了,只能评估出那么多来,没有更多的线索可以铺开。这宋辉的案子基本就是无头案了,没法查,宋辉也就白死了。王明现在报仇也找不到人了,那些凶手都已经死了,主谋完全也没有任何线索。
事已至此,雷波带着捕快回去复命。王明需要去保仁堂看看王铁柱的伤势,看王铁柱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很快,县衙的曹熊把假酒案、保仁堂杀人案和城北东南巷纵火案递到了上级府衙。
江宁府衙知府周新看着曹熊递过来的卷宗,惊奇地发现一天内发生如此大的案件,竟然都是一件件无头悬案?
周新看着卷宗一阵头疼。叫来周碧茹去县衙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周碧茹一听有命案,并且还和王明有关,心里顿时紧绷起来。于是三步做两步到县衙去找雷波了解情况。
周碧茹在府衙是看过卷宗的,卷宗虽然交代整个事件的起因,但是周碧茹想通过雷波去了解一些更多细节。听到王明的护院王铁柱被砍得生死未卜,周碧茹内心一阵难过,她知道王明心里有多痛。这个护院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头,她曾经想起和王铁柱切磋过,王铁柱功夫并不差,只是没想到还没有逃过这样的命运。
周碧茹得知王明就在保仁堂,她带着两名捕快飞奔到保仁堂。
保仁堂的打斗痕迹还是有的,看到保仁堂的座椅被砍伤,很多医馆的伙计包扎得像木乃伊一样,躺在病床上唉声叹气的。她在不远的角落里看到了王明,王明一直静静地坐在王铁柱身边如同一个木偶一般。
王铁柱依旧昏迷不醒,伤口包扎很多棉絮,鲜血染红了棉絮看起来十分凄惨。
身旁的李淼看到周碧茹过来,用手碰了碰王明的肩头,王明转身看到了周碧茹。
周碧茹看着脸色苍白的王明,就知道王明昨夜没有休息好,担心了一晚上。心疼道:“王公子,怎么弄成这样?”
王明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王铁柱需要静养,于是王明带周碧茹出了医馆。
“碧茹姑娘,你怎么来了?”王明勉强地露出微笑说道。
“府衙现在接手这三件案子的卷宗,让我来了解一下线索,看看能不能帮到你!”周碧茹关心道。
“谢谢了,唉,只是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只能等对手出手或者能马上查假酒的来源,顺藤摸瓜了。”王明有些自责地说道。
“唉!怎么会有这样的狠人。这明显是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斩断了自己的手腕。”周碧茹分析道。
“是啊,只能等对手再一次出手,或者市面上再出现假酒之后再查。相信一定会有破绽的!”王明喃喃道。
“有没有考虑过查宋辉的家中现场,或者问问街坊喝酒的邻居,查查看这假酒的来源?”周碧茹说道。
听了周碧茹这样的提议王明心里一紧,他和雷波都没想到这一层,这周碧茹不愧是破案的高手,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来寻找线索。
“还有城北的东南巷寻访一下街坊邻居看看能否了解这民房之前的租赁手续,找到房主本人问问情况?间接了解这些人都是一些什么人?”周碧茹提醒道。
王明听了周碧茹的查案建议,思维逐渐打开了。看来女人查案真的是有天生的优势,心思缜密,疏而不漏。看来王明和雷波的破案能力在周碧茹这个专家面前差了不止一点两点。
“走吧,跟我一起去查案,首先去问问县衙地牢的宋远,了解宋辉之前有没有一些酒友,问问他们有没有一些买酒的路子,再次去宋辉家附近寻找宋远所说的人,这可以查到一些卖酒的窝点。”周碧茹有条不紊地把自己的查案经验分享出来。
“厉害!”王明会心一笑,伸出大拇指说道。
“对了,你护院王铁柱这几天能苏醒吗?”周碧茹关心道。
说到王铁柱,王明面色凝重,没有吭声。
周碧茹知道王明内心是担心王铁柱的生命安危,于是劝道:“不用担心了,我是练武的肯定知道,练家子命硬得很,相信很快就好了!”
王明叹了一口气,听了周碧茹的安慰心情顿时也好了许多,淡淡地说道:“但愿如此吧!”
周碧茹拉着王明的手就走,身后跟着两个衙役一脸震惊。心想这头儿什么时候这样放荡不羁了?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头儿吗?
在他们的印象里,头儿是个很较真的人,是一个很不讲理很霸道的人。怎么在这个秀才面前完全是个小女人的做派,并且那种温柔是少有的!
王明喊上了李淼跟着,五人一行就往县衙奔去。
到了县衙地牢。
王明不好现身,毕竟自己身份还是被告。如果王明出现来审案就会让宋远觉得被告和官府的人穿一条裤子,显得极为不公平。《大梁律》明文规定原告和被告不能收买官府或者一方和官府共同审理自己的案情。王明碍于被告身份只能在地牢隔间倾听问案的过程。
“宋远,这是我们府衙总捕头,今天来问一些你知道的事情,希望你好好配合!”雷波扯着嗓子高傲地说道。
“大人,小人是冤枉的,请快快放我出去,我要照顾我病危的老爹和白发苍苍的老娘!”宋远一头乱发,穿着囚衣抱着牢门哭诉道。
“宋远!”周碧茹冷冷地问道。
“大人,小的在!”宋远止住了哭泣,快速进入了审讯状态,回道。
“家里可有兄弟姐妹?”
“没有,我是三代单传!”
“你爹宋辉喝酒多少年了?什么时候开始喝高粱醇的?”
“好像有二十多年了,我打小就开始喝!高粱醇是这两月开始喝的。他说喜欢这个劲道!”宋远思索道。
“你爹有没有经常一起喝酒的朋友?”
“有的,还不少,就在我们家附近的吴伯、陈伯和梁叔叔等人。”宋远好奇地看着这美女捕快,心想好好地问这些做什么?
“雷捕头,你把这些人的名字和住址问清楚记录下来给我。”周碧茹说道。
“好的,大人,我马上来办。”雷波兴奋地说道。
说完,周碧茹走出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