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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嘴贱

    宁江枫说案件蹊跷,苏破神情专注了起来。

    稍微整理说辞,宁江枫开口:“温道梁是纨绔子弟,喜好寻花问柳,对不对?”

    “对!”

    “君山有道观,香火旺盛,信男信女香客络绎不绝,教坊司、明月楼都有花魁到君山上香。”

    “说的在理,可和案件有什么关系?”

    “君山东郊还有君山书院,男女学生都有,城内世家子弟,门阀贾商都送子女到书院学习。”

    嗑瓜子的苏破手说道:“以温道梁寻花问柳的德行,想要调戏邻良家妇女、大家闺秀,理应前往道观和书院方向才对。”

    宁江枫点头:“就是这个道理,温道梁的行为很反常。”

    “还有,周夫人的游船顺流而上,温道梁所乘坐的游船也是如此。两船对向而行,温道梁看到周夫人貌美,起了色心还能说得过去,可温道梁游船却是后来居上逼停周夫人游船,大人不觉有问题?”

    苏破愣了愣,“卷宗中没写这个细节,你如何知道的?”

    宁江枫内心还是钦佩苏破的,看着圆滑,对自己动辄就是卷死你,其实心细如发,早就翻阅过卷宗梳理出了其中的可疑之处。河道上两船遭遇的这些细节自己是询问周素若探问所得,苏破不知。

    “前夜我看到了周夫人,夫人死而执念不散,人成了游魂,河道上两船遭遇的细节是周夫人告知。”

    苏破长吸口气,“周夫人执念不散化成幽魂了,夫人还说什么?”

    “温道梁逼停游船,周夫人自报家门,温道梁不退反进,说法在口中,美人在眼前,天大地大,没有……大。”

    “没有什么大?”苏破追问。

    “与案件无关!”

    “必须得说!”

    “给周夫人一点尊严不好么!”

    “我嘴贱,你继续说!”苏破开口。

    “头儿不觉得很蹊跷?”

    “少卖关子!”苏破说道。

    详细的翻看过卷宗,前夜通过和周素若交谈知道整个案情经过,顺着自己思路,宁江枫说道:“周瑾之是京营都指挥,手握实权,头儿觉得一个在京城厮混的大纨绔调戏都指挥使夫人的概率有多大?温道梁的游船是从下游追及后直接靠近,目的是不是太明显?”

    “说明温道梁知道游船上的人就是周夫人!”苏破开口。

    “就是这个理!”

    宁江枫继续开口,“往后的走向就是周瑾之听闻到自家娘子溺水而亡,入京擒了温道梁,但还未来得及问审就被兵仗局太监和东厂绣卫拿下。”

    宁江枫言落,人看着苏破。

    苏破琢磨半响开口,“有点像……”

    “像钓鱼!”

    “你的意思这是个案中案,温道梁最终的目的其实是周瑾之。”

    “应该是兵仗局、东厂的目标是周瑾之,温道梁只是这个案件中的鱼饵。”

    “目的呢?”

    “这得要问都指挥使!”

    苏破起身,手持绣春刀,“请钦天监术士,先揍温道梁再找周瑾之。”

    “前夜有东厂千户和兵仗局军械库公公送温道梁到大牢,案件有可能牵扯到东厂和兵仗局,大人不怕?”宁江枫问。

    “这里是镇抚司!”

    “大人说得好!”宁江枫开口。

    “你怕不怕!”苏破反问

    “我都听大人的!”

    百户苏破嘴皮子动了动,没说话,感觉自己被宁江枫绕进去了。

    苏破反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层?”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因素,剩下的结果不管有多不可思议,也是事实的真相。”

    “我感觉你就像换了一个人般!”苏破说道。

    “是头儿教导的好!”

    “这倒也是!”苏破咧嘴一笑。

    不久之后,参与了龙王案的钦天监望气师抵达镇抚司,颜值抗打的术士叫柳白鹭,宁江枫和术士已经很熟悉。

    熟人见面,柳白鹭看了宁江枫一眼,嘴碎的术士开口:“你又和鬼物相处过!”

    “还看出点什么了!”宁江枫问

    “没有了!”

    宁江枫踏实,说明自己和碧眼狐狸相处没沾染妖气,苏胭有能耐。

    然后宁江枫听到术士开口:“前日见苏大人面红耳赤,今日则有宣泄之兆,大人孤身,所以你是去了花楼。”

    宁江枫低声问苏破:“不是说去花楼听曲,大人请客?”

    苏破老脸一红,“这不又来了案子!”

    “也是!”

    两人并肩前行,柳白鹭跟在身后进入甲字十八号牢房。

    宁江枫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眼温道梁。

    面色白净,眉眼轮廓阴柔,身上穿着干净的绫罗。

    温道梁眯着眼,视线从三人身上一扫而过,盯着苏破开口:“一个百户,一个总旗,能顶事不?”

    站在苏破身侧的宁江枫说道:“我从没见过进了镇抚司大牢这么挑事的人。”

    柳白鹭开口:“一身粉气,属于无女不欢的类型,咦,怎么还有一道血气,这是血光之灾的征兆。”

    温道梁没接术士的话,冲着宁江枫开口:“我就挑事,你能拿我怎么样!”

    “打你!”宁江枫开口。

    温道梁阳腔怪调,“来呀,打我呀!”

    向前跨步,宁江枫拳头毫无征兆的砸在温道梁面骨上。

    眼泪鼻涕刷的流了下来,踉跄后退,宁江枫如影随形,要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的出拳砸在腮帮子上。

    苏破和白衣术士都能看到温道梁脸上皮肤被砸出的皱褶。人重重落在地面,蜷缩着身体的温道梁面目狰狞,“你打我?”

    苏破冲着柳白鹭开口:“看见了,是他要求打的,这么贱的人真没见过。”

    横跨一步,苏破蹲身在温道梁身侧,手起拳落,硕大的拳头砸在腹部。

    温道梁瘦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都被苏破一拳砸出了苦水。

    柳白鹭笑了笑,冲着温道梁说道:“说了你有血光之灾,还不慎言慎行!”

    实实在在的三拳,温道梁飞扬跋扈的精气神全无,人蜷在墙角,眼神恐惧的看着苏破和宁江枫。

    宁江枫向前一步,蹲在温道梁身侧,手指重重扣在脑门上,“好好回忆回忆案件的整个经过,别说错了,回头来审你。”

    “一定,肯定!”抖如康赛,温道梁战战兢兢开口。

    起身,宁江枫和苏破、术士柳白鹭走出牢房,房间角落的阴影中温道梁脸上的惶恐神色逐渐变阴沉。

    大牢走廊内边走边问,苏破开口:“温道梁气息如何?”

    “乱成一团!”柳白鹭开口。

    “意思是温道梁谎话连篇!”苏破问。

    “也有可能是活着混沌!”

    苏破嘴皮子动了动,将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甲字三十六号牢房。

    宁江枫视线内的京营都指挥周瑾之面色黝黑,这是长年累月训练军士形成的肤色,脸上、胸口有烙伤,都是东厂绣卫严刑逼供所造成的伤疤。

    周瑾之不似龙王案截留赈灾粮的把总乐遥,擒拿温道梁时自己被反咬一口锒铛入狱,整个过程没有对抗,不伤人性命。转押到镇抚司大牢,虽然戴了脚镣手镣,但并没有以符针封经锁脉。

    修为在身,整日的运气调养,如今气血十足,人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