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诗韵美目流盼,打量着沈知命棱角分明的脸,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沈公子为何会在长公主府上?”
正当沈知命在思考如何回答的时候,旁边的长公主却率先开口了,她声音柔美道:“诗韵恐怕还不知道吧,沈公子已经不再是京兆府的捕头了。”
南宫诗韵灵动的眸子忽地一滞,惊讶中带着一丝薄怒,她觉得肯定是上官云搞的鬼,嫉恨沈知命的诗才,嫉妒自己把簪子送给沈家妹子,所以暗地里让人把沈知命的捕头给撸了。
她整日深居简出,虽有些耳目,却也只能在市井打探消息,无法和长公主相比,长公主可以说对沈知命的行动了如指掌,她就没那么清楚了。
看到南宫诗韵这个样子,长公主调侃道:“哎呦,担心了?诗韵妹子放心,沈公子可不是被解职了,而是高升了,马上就成为梅花卫的人了。”
听到长公主的话,南宫诗韵身躯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脑袋微偏看向旁边的沈知命,似是在求证。
此刻的沈知命心中惊骇,长公主果然知道自己已经通过了考核,而且恐怕不止如此,很有可能连自己的成为紫金卫的事她也已经知道了,要不然怎么这么巧,考核的第二天就让自己过来。
愣神片刻,沈知命才感觉到南宫诗韵朝自己看过来,赶忙点点头,轻声说道:“侥幸通过了测试,三日后去梅花卫报道。”
南宫诗韵轻轻一笑,没有说话,眼中却有一抹异彩闪过。
“本宫今日请沈公子来,和请诗韵的目的是一样的,请你们来看一件好东西。”长公主继续说道。
南宫诗韵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早已经知晓了。
沈知命满头问号,只觉得长公主在忽悠,因为他已经确认,长公主召自己来的目的就是知道自己在考核时的表现,所以才特意拉拢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奉女帝的旨意办事。
不过他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下一刻,只见长公主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看着两人道:“本宫偶然间得到一张曲谱,请两位来鉴赏一番。“
沈知命一愣,心中道:闲着没事看什么曲谱啊。
南宫诗韵倒是眼睛一亮,赶忙伸手去接,她可是真正的爱乐之人,弹得一手好琴。
宣纸置于掌中,南宫诗韵皓腕轻抬,素手轻轻将宣纸展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静静地躺在纸上,伸头过来的沈知命看的一个头两个大,上面的汉字他只能认出:“一”,“火”,“四”,这些简单的常用字。大部分不认识,连在一起更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一旁的南宫诗韵倒是看的津津有味,时而美目圆睁,时而赞叹不已,看起来对这曲谱十分的欣赏和震撼。
看着一旁沉浸在曲谱中的南宫诗韵,沈知命无奈,只得向长公主问道:“这是什么曲子,长公主从何处得来。”
长公主笑道:“这首曲子是礼部尚书的儿子赵左蓝让人给本宫送来的,似乎是一首新作,至于叫什么名字,就不得而知了。“
“不会这么巧吧!昨晚在玉霄别苑就有一个姓赵的跟自己套近乎。”沈知命一阵肝儿颤,心中暗想。看来这曲子就是自己昨晚吹奏的梅花三弄。
这什么赵左蓝昨晚到底在不在场,沈知命就不敢确定了,他倒是记得跟自己打招呼的人中,有人一个自称礼部员外郎的儿子,难不成是故意低调。
沈知命装模作样,叹气道:“这么好的曲子,没有名字,也不知道作者,实在是太可惜了。”
长公主看沈知命痛心疾首的样子,心中赞叹沈诗魁真是博学之人,刚刚看了一眼,便已经明白曲中的玄妙了。
“拿到这首曲子之后,本宫也大为震撼,因此也派人打探了一番,据说是从教坊司传出来的。据说是新晋花魁与恩客的合奏。”长公主道。
沈知命嘴微张,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道:“教坊司?那种地方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长公主撇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沈公子有所不知,教坊司的花魁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琴棋书画样样在行的。而教坊司本就归礼部管,所以赵左蓝能第一时间得知,也就合情合理了。”
为在南宫诗韵面前立稳自己已经改邪归正的人设,沈知命继续正色道:“这个卑职就不懂了,只是觉得教坊司的人应该没这个水平。”
南宫诗韵在场,长公主也没提沈知命的黑历史,最近她可是调查过,以前的沈知命可是个烟花柳巷的常客,虽然身份低了些,可能没去过几次教坊司,但却不可能一无所知。
长公主戏谑道:“在沈公子眼里,这样的曲子只有出自诗韵之手才算合理吧。”
沈知命默然不语,总觉得再说下去,就有把南宫诗韵同教坊司花魁扯到一起的嫌疑,难免一不下心便惹南宫诗韵生气,毕竟南宫诗韵的性子,他根本就不了解。
南宫诗韵此时也回过神来,没有提教坊司的事情,反而笑着看向长公主道:“曲子确实构思精巧,不是凡品,不过这赵公子也是痴心之人,竟时刻都想着公主殿下。知道殿下喜爱听琴,昨晚刚出的曲子这么快就送到殿下手中了。
一直被自己闺蜜调侃的南宫诗韵,终于逮到了机会,自然要回击一番。
谁知,长公主根本不慌,凑近南宫诗韵,轻笑道:“一个书呆子,有什么意思,妹妹若是喜欢,不妨拿沈诗魁跟姐妹换换可好?”
南宫诗韵瞬间垮了,竟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摇头道:“赵公子心里可是只有公主,诗韵可不敢夺爱。人家为了公主不知道拒了多少门亲事了。”
“怎么?这么快就舍不得了?姐姐可是记得你一直都看不上的呀。”
说完,长公主不去看南宫诗韵精彩的表情,竟自己笑了起来。
两人声音虽小,一身修为的沈知命却也听得到,他实在没想到,看着清冷的南宫诗韵还有若此活泼的一面。只是长公主的话是真是假呢,若是真的,他可以都要的,不用为难。
……
……
此刻,礼部尚书府一间书房内,一个身穿白袍的读书人总觉得心里慌慌的,手里捧着一本书却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脑子里满是长公主那饱满诱人的少妇风韵,就是端午文会上见了长公主,他才觉得这些比自己小或者同龄的女子,全都是孩子,没有一点味道。
不知道长公主若是知道自己把一个年轻的读书人,变成了曹丞相的衣钵传人,该做何感想。
按照赵左蓝的设想,这么一首惊世骇俗的曲谱,送到长公主府里,这会儿长公主怎么样也该召见自己了吧。
可是这都两个时辰过去了,竟然没有丝毫动静。赵左蓝拿在手里的书一会儿翻开,一会儿合上,书上字的进了脑子里字全都变成一片雪白。
他多想立刻直奔公主府,只是没有诏令,却不敢前去打扰。
片刻之后,手捧圣贤书的赵左蓝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推开了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赵左蓝出现在了杨花巷的一处小院内,院中有一位波涛汹涌,雪白夺目的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