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掩面,单手提剑的白衣仙子,凌云宗主,在面对环九仪殊死一搏之时,理所应当的,选择了暂避锋芒。
没办法,毕竟仅差一步便可凝聚剑胆的大成剑意,可不是开玩笑的。
更何况,避风剑典这等剑道宝卷,也比凌云仙子所修绛宫残法,高明了何止一筹两筹!?
另外。
即便是环九仪信手拈来的五行攻伐术法,南明破空斩。
这也是正道联盟天级执剑者,才有资格修行的五行正法之一。
如此种种,令修为只和绛宫蛟龙一变相仿的环九仪。
其杀力。
竟和修为约摸在绛宫蛟龙三变境界的白衣凌云仙子,相比起来都不逞多让。
如此越境之战,与其说是环九仪和凌云仙子间的差距。
倒不如说,这即是仙道繁荣昌盛的南夏中州,与穷乡僻壤的差距。
凌云仙子单手提剑,作倒悬状,白衣袖袍舞动,斩出一道碧绿剑幕,拦住南明破空斩的同时。
赤足微踮,整个人拔空而起。
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足以重伤她的太平藏极两仪剑。
不过,这可不能说明,凌云宗主因此便怕了环九仪这位监天司主官右司。
毕竟,她既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啊。
“十二风雨锁龙剑!”
不沾半点尘埃,翩翩如玉,宛如画中仙子的白衣凌云仙子,在躲过环九仪剑招之后。
空中的她,反手使出一记令人眼花缭乱,范围极广的浩大单剑成阵之法。
手中长剑在凌云仙子舞动之下,一化二,二化四,转眼间便化作十二把同出一源的虚幻剑影。
凌云仙子信手一挥,十二柄虚幻剑影便如天剑一般四散而出,空中变大的同时,径直插在了环九仪周身五行八卦位上,将其气机尽数封锁。
正当处于剑阵中的绛宫剑修,环九仪短时间内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之际。
黑暗中。
身姿修长饱满,和魔女不遑多让的如墨人影,高举翠绿匕首,不紧不慢的走向剑阵中的绛宫女修。
姿容绝色,除胸口过于没有起伏,外貌近乎完美的环九仪,其玉容眉心,点缀着的朱红三叶菱状花钿,在黑暗中的如墨人影,踏进剑阵之时,微不可闻的轻轻闪烁了下。
…
就在这场关于几位仙子之间,各有算计,心怀鬼胎的较量,即将分出胜负、生死之际。
砰地一声!
一颗沾满了血色拳印的少年头颅,从黑红雷电交织的天边飞了过来,落在了踏进剑阵没几步的如墨人影脚下。
“死…死…杀…死…杀…”
面门沾满了血色拳印的黄袍少年,沦为天意傀儡的黄衣赤水真君,即便仅剩一颗头颅,依旧唇齿不清的念叨着常人听不懂的话语。
绕是罗浮宫主口中九影之一,黑暗中博学多识的千年大妖。
在看见这种掉san值的玩意之后,亦是不悦的皱了皱眉。
正当黑暗中不喜打杀,行事随心的如墨人影,想在杀掉环九仪之前,先给脚下这碍人眼的头颅一匕首时。
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在如墨人影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时间。
便给这位九影之一的千年大妖,带来了业火焚身之苦。
噼里啪啦的黑红业火,凭空在黑暗中,身姿修长饱满的如墨人影身上烧了起来。
闷哼着,如墨人影手中翠绿匕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避世天谴之下,忤逆者,必得业火加身,绝无幸免。
十二血红长绫没了的这段时间。
沦为天意傀儡的黄衣赤水真君,这把天意目前为止最锋利的刀刃,即是避世天谴现如今的意志体现。
嗯……即便尸首分家了,也作数。
断龙山。
布袍渗血,皮肤无故多了很多血痕裂纹的李安,在一拳将不知疼痛的黄袍少年,头颅打飞之后。
看着没了眼睛耳朵的黄袍少年身体,原地打转不再有威胁后。
喘着粗气,失血过多的他,蹒跚着回到似乎睡过去的雪女霜妃身前。
李安脆弱的凡人意识,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坚持了这么久,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即便是人王,在这种境况之下,也会不可避免的感到眩晕以及困顿。
没了魔女庇佑的年轻男人,在处于险境,不能一次性用出百年以上功力真液,自废经脉丹田的限制之下。
想要对付一具不知疼痛,坚若玄铁的绛宫境天意傀儡,着实还是勉强了些。
所幸。
尽管绛宫修为的黄袍少年,要比四百余年道行的银背金猿强上不知多少倍,可真液也不是真气能够相提并论的。
还有就是,没脑子这种事情,在战斗中真的是一件非常吃亏的事。
李安姑且再一次完成了捏死蚂蚁的简单壮举。
对人王而言,敌人从来都没有强和弱的差别,只分能不能杀。
毕竟再怎么硌手的蚂蚁,只要能够捏死,那就都还是蚂蚁而已。
平整山石边上。
睡过去的,不知是少女霜妃,还是少女小夏身前。
布袍渗血,面色茫然的年轻男人李安,一屁股坐在地上。
头颅、关节没力气地拉拢着,微眯眸子少有焦距。
现在的他,远远看起来和具死尸区别不大。
杀完了天谴神通,打废了黄袍少年。
年轻男人终于有时间,也终于思考起了打架之外的事。
魔女命火飘摇,性命岌岌可危的噩耗,自己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命火玉坠便先一步在避世天谴之下碎掉了。
呵呵……自欺欺人,眼不见心不烦吗?
李安不由得自嘲道,千年真液又如何?无力,无力,无能为力罢了。
那个自称孤魂野鬼,名为霜妃,夺舍了小夏的女人。
李安在此之前,其实是有听说过的。
嗯…,在魔女的留信中,如果李安没有记错的话,有提过这个名字一句。
昭幽现在的妹妹,夏秧,其明面上的身份则是隐世邪宗妖魔道第七殿主,道号霜妃的神秘邪修,据说是上古雪女转世。
不过,这身份显然是假的,昭幽也不知妹妹夏秧的真实身份。
妖魔道第七殿主?神秘邪修?上古雪女转世?又是一魔道妖女吗?
李安念及于此,不知滋味的胡思乱想了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吾名霜妃,一个本应与君相识于未来,相知于过去,唯独不该相忘于现在的孤魂野鬼……
李安,请一定记住我的名字,好吗?这样的话,吾就心满意足了。’
尽管李安现在,仍旧不是很明白,雪女霜妃在睡过去之前的这一句话,究竟都有哪些含义。
可,李安听明白的是,这位名为霜妃,和自己度过了这么些天时光,同床共枕多日,有过口头之交的陌生仙子,嗯……不对,陌生魔道妖女,或许也要走了。
自称夺舍了小夏的对方,会走去哪里呢?
过去?
未来?
还是…死?
仅是凡人的李安,只能坐在少女身前,束手无策的胡乱猜想着。
废物真气,废物真液,除了打架凑合之外,还真是一无是处啊。
正在埋怨自己的李安,不由得连带着将真气这种阉割版的灵气,也埋怨了句。
小夏呢,会在霜妃走后,就平安醒过来吗?
小夏的头发变成白颜色了,会不会再变回去呢?万一变不回去的话,小夏会不会不喜欢啊?要不要改天专门去提前学一门染发手艺呢?……
小夏的记忆呢?
会恢复吗?
如果小夏这次醒来之后,记忆恢复了,是不是也会走呢?
李安呵呵笑了两声,不知道为什么,连番大战,早已失去知觉的心脏,此时隐隐作痛着,干瘪眼角也溢出了几滴不是血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