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马车从北岐紫泉港出发。
细雨绵绵。
李安坐在车架座上提缰御马,身旁的少女霜妃则为年轻男人撑伞。
马儿沿着官道前行,只需半日车程,便可抵达舞阳王府。
“秧秧,这两天你怎么没精打采的,是有什么心事吗?”
李安歪头瞥了一眼直勾勾盯着他的少女。
夏秧体内,颜色逐渐消褪,几近透明的雪女霜妃本体,弥留之际,满眼眷恋,直勾勾盯着李安瞧的少女。
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嗯…,是有心事,李安你想听吗?”
李安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不出预料的。
年轻男人耳畔响起少女叽里呱啦的悦耳杂音。
李安对此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安静听着,时而歪头看一眼少女重新变得生动起来的表情。
每每这时,互相对视的两人,便各自会心一笑,十指交叉紧握,马车缓缓向舞阳王府驶去。
…
北岐郡。
郡城北岐。
挂着王府饰物风铃的马车,以及车架上,宛如神仙眷侣一般的年轻男人以及少女,理所应当的停在了位于明昌大道的舞阳王府门口。
身披重甲,不知是官兵还是家丁的两个青年护卫,互相对视一眼,不认识李安和霜妃的他们。
只见其中一位护卫,往前踏出一步,高声呼喊道,“来者何人?”
李安头颅微微抬起,握着少女丝凉柔软的手心,笑着对王府护卫应道。
“猿虎山李安,久闻舞阳王庸碌昏名,今日特来拜访纠正,阁下方便的话,还请通传一声。”
重甲护卫闻言大怒,面色铁青,呵斥声还未出口。
李安便轻轻摇了摇头,抬手一指。
十年真气隔空点在护卫胸前重甲之上。
扑通一声,王府护卫应声飞了出去,撞在大门之上。
另一位护卫手中长矛还未举起,便也在李安的又一指下步了后尘。
李安收手之后,和少女霜妃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登阶走进舞阳王府。
“秧秧,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莫非是受凉染风寒了?”
和少女并肩跨过王府大门的年轻男人李安,忽然间扭头看向不知何故,神色憔悴的霜妃,一只手搭在了对方柔若无骨的皓腕上。
少女霜妃勉强笑了一下,本想叽里咕噜,将实情说出来的她。
看着年轻男人担忧的神情,舍不得的她,只得强颜欢笑,无奈撒谎道。
“女人不都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时候吗?修仙者也是一样的,且影响更甚,李安,你忙你的就好,我不碍事的。”
李安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上一世的时候,女性进化者确实是会那样子的,原来仙子也如此吗?
李安摇了摇头,仅是凡人的他,只得姑且相信了少女的话。
…
舞阳王府。
待李安凭借人间极致的百年功力,闲庭信步,扫清一切障碍之后。
他也从身服口服的王府中人口中得知。
七十二岁高龄,却依旧黑发浓密,精神奕奕的舞阳王爷。
早在一月之前,便连同几十位王府核心人物,一起去北岐城郊的王侯墓园,也就是号称南闫北境地脉,龙衔珠处的平陵断龙山。
对外称守陵祭祖去了。
“断龙山…?”
李安默默念了一下这个,先前捞尸大船即将在紫泉港停泊前,王府管事和他说起过的一处自然美景。
一个同在北岐平陵原上,距雪人窟很近,离栖鹤湖也不远的平原天险奇峰,号称南闫北境龙衔珠的断龙山。
‘断龙山,险峻雄奇,可攀铁索,沿山脊而登,于峰顶观景,云海翻腾,北境地脉尽收眼底,断龙衔珠处,始于足下,故此为名。’
…
李安和少女霜妃两人,在大闹舞阳王府之后,没有再乘坐马车。
一男一女两人,快马加鞭,赶在日落之前。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的时候。
平陵原野上,红霞浸染的青草地里,白马疾驰,肆意嘶鸣。
白马鞍上。
长发简单扎成一束,布衣斗笠,胡子拉渣的年轻男人怀中,白衣胜雪,不沾尘埃,宛如画中仙子的少女霜妃,面颊上的几缕墨绿青丝,在风中微微凌乱着,憔悴玉容上,笑意若隐若现。
李安紧了紧缰绳,沐浴在漫天红霞里,白马停在原野上的一处小土坡边。
空旷的野草地,往左走上几里,便可抵达九曲八弯,内里别有洞天的地下溶洞,雪人窟。
往右只需抬眼,便能瞧见一座秀奇险峻,直插云峰不见顶的壮阔峰峦,断龙山不外如是。
“秧秧,之前在船上时,我记得你想要去雪人窟看看对吧?”
李安抬手抚了抚怀中少女柔顺丝滑的头顶青丝,淡淡笑了一声,道。
少女夏秧体内,本体已经近乎于无的雪女霜妃,意识似乎模糊了大半的她。
此时只是轻声呢喃了句,“李安,做你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好,吾只是困了,睡一觉即可,梦醒了,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不用担心,没事的……”
李安似懂非懂的,低头看着面含笑意的少女霜妃,在说完这句话后,近几天来,一直盯着他瞧的渗人眸子,此时微微合了几分。
与此同时。
凡人李安难以察觉的天穹,莫名变得压抑了许多,就连西天尽头,如云如雨的漫天红霞,竟也显得扭曲变形。
天与地,不知觉间,在少女闭眼的那一刻,变得不一样了。
困顿,同时又没有头绪的李安,最终将怀中人儿搂的更紧了些,夕阳西下,白马向着断龙山驰骋而去。
…
断龙山脚,待李安骑马而至,搂着少女霜妃的他,发觉此地官兵连绵,舞阳王府大旗迎风招展,多余处帐篷林立,将此地封锁的水泄不通。
隔着老远,便有一队轻甲弩兵,骑马朝年轻男人赶了过来。
其中一腰挎长剑,将领模样的青年,远远便中气十足的大喝道。
“兵家重地,还不速速退去!?滞留者格杀勿论!”
因少女而心情不太好的李安,没有了和将领扯皮的耐心。
白马不疾不徐的继续前行。
马背上,身着布衣斗笠的年轻男人,微微抬头,眼中寒芒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