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过了二十几天。
龙子西的伤口渐渐愈合,功力也恢复了两三成。
便早躺不住,与众人商议下步做何打算。
火云齐道:
“田姑娘之所以留兄弟在此养伤,没有把兄弟和那几位一起送到申国,原也有一个原因。”
龙子西不解地看着火云齐。
火云齐道:
“田姑娘想拜托少侠一件事情。”
水浩波瞪了火云齐一眼:
“偏兄弟嘴快!田姑娘让少侠完全好了才告诉他,你急什么?”
火云齐笑道:
“我只是告诉少侠,又没有让他马上就去。”
龙子西道:
“两位哥哥不须争论,早知晚知也是一样。在下这条性命是田姑娘救的。哪里用得着拜托?田姑娘只要有所差遣,在下自当赴汤蹈火。”
火云齐道:
“哪有那么严重?田姑娘只是想让少侠伤好后,去杜父山散散心,顺便帮助寻一样东西。”
龙子西不解:
“是什么东西?”
火云齐道:
“这个田姑娘却是没有说。”
龙子西道:
“那么,那杜父山又在哪里?”
水浩波道:
“唉呀,路途可是不近,由此一路向东北,大约也有八九百里之远,却是在卫国境内。”
龙子西道:
“那件东西却是如何寻找?”
火云齐道:
“这个田姑娘也没有说。”
龙子西越发糊涂,不知田姑娘到底要他找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既然是田姑娘希望他做的事情,自然是绝无推辞。
水浩波道:
“依哥哥看来,田姑娘未把诸事交待得明白,怕是让兄弟找什么东西只是个借口,让你暂避尹吉甫的锋芒才是真意。”
龙子西不解:
“怎么,那尹吉甫仍然不放过小弟么?”
水浩波摇头:
“哥哥也说不准,只是最近风声又紧,连他的公子尹球都出动了。哥哥想,不是冲龙兄弟,又会是冲谁呢?”
火云齐道:
“正是。因此,兄弟去杜父山之时,还要多加着小心才是。”
龙子西道:
“既然如此,小弟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何不明日就上路?
“至于公主到底想让小弟找什么,也许到了那里自会机缘巧合,一切明白。”
水浩波责怪地看了一眼火云齐:
“怎么样?我就知道少侠会急着要去。不让你说你偏说。”
火云齐笑道:
“少侠却是不急,再将养些时日。我要是现在把你放走了,万一少侠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没法向田姑娘交待啦。”
水浩波道:
“说也说了,不妨一发说与少侠知道。还有一节,田姑娘说我们两个不能和少侠一起去。”
华地宁听到这里,问道:
“那我呢?”
火云齐道:
“你?那田姑娘可没说,自然是去得。”
华地宁大喜:
“我便陪兄弟走一遭,也好有个照应。”
当下,又休息了几日。
龙子西却如何按捺得住?
几次三番便要起行,那水火二侠只是不肯。
龙子西不喜,对二侠道:
“此去杜父山少说也得二十余天。待到了那里,小弟的伤自然又会好不少。便这样空在这里坐地,兀得不急煞小弟!”
两人拗他不过,见龙子西精神状态大有好转,终于答应明日启程。
次日,四人喝了一次告别酒。
水火二侠再三嘱咐多加小心,便即分手,取路自回申国。
龙子西和华地宁按水火二侠的指示,奔杜父山方向而来。
由于龙子西重伤未痊,一路不敢让马快跑,只是徐徐而行。
行了二十几日,进了卫国境地。
沿路也见了几座大山,打听当地人,却都摇头,不知杜父山在哪里。
继续前行了几日,又见有一座大山,山脚下是一座村庄。
华地宁道:
“莫非这便是杜父山?”
龙子西道:
“我们自进村子寻宿,问问便知端的。”
进得村来,天已微黑。
却见村头好大一座庄园,甚是气派。
华地宁看了龙子西一眼,道:
“看这个庄园,主人必非寻常人也。”
当下敲门。
过了一会,一个庄丁开门,问道:
“两位何事?”
龙子西说了借宿的意思。
那庄丁眉头微蹙,喃喃地道: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是这个时候来!”
便让他们稍等片刻,进去禀报。
二人正自奇怪,稍倾,庄丁出来,道:
“亏是我家少爷为人很好,便留两位住一宿。只是不要多问什么,少爷正忙着呢,也不招呼两位了,一应事宜自会有人应付。”
龙子西说声“叨扰了,多谢”,便和华地宁随着庄丁进了庄园。
那庄园里面更是不同,中间一个好大的天井,四周房屋数间。
却见园里诸人行色匆匆,来往忙活,对他们的到来无人理会。
那庄丁领着两人来到一处厢房,点亮油灯,道:
“两位便在此歇息,一会儿自有酒菜伺候。只是记住,不管庄里今晚发生什么事情,两位莫管。”
说完,便告辞走了。
华地宁见那人走远,道:
“兄弟,你不觉得奇怪么?这家想是今晚有什么重要事情。”
龙子西点头道:
“正是。只不知是什么事情?这家主人倒是热情,有事也容留我们。我们且住下再理会。”
说着话的功夫,早有人将饭菜送来。
那人也是不多说话,只把饭菜铺排端正。
华地宁忍不住,问道:
“不知贵庄今晚究竟何事?如是不便,我们另寻住处便是。”
那人道:
“客官休要多问。虽然有事,却是与客人无关。你们自管歇你们的便了。”
龙子西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那么,可否告诉我们,此处离杜父山还有多远?”
那人瞟了龙子西一眼,已是有些不悦:
“什么杜父山?不知道。客官直恁多的问题!只管问它怎地?”
龙子西便不再问,却是愈加纳闷。
两人吃完,那人将碗碟收拾干净,又送上茶水,道:
“那边有两桶热水,客官可以用来洗漱。马匹自有人应付草料。你们无事自早休息,小的这也要自去干事。”
说完,出门而去。
两人走了一天,倒是有些劳累,便洗漱了,躺在床上,说着闲话,心中犹自不解。
过了能有两盏茶的功夫,龙子西迷迷糊糊刚要入睡,却听庄外传来人声。
龙子西心下一紧,凝神细听,却是多人都往庄里而来。
凭步声判断,没用多少时候便在院子里聚集了约有二三百人。
只听有人问道:
“人都齐了么?”
有人道:
“都齐了。”
那人便道:
“好,这就请少爷出来。”
过了一会儿,就听一人说道:
“众位乡亲,我等精心准备了五年,便是为了今日。
“此事关系重大,无论如何不能输给子丹,还望诸位同心协力。
“一会儿让管家每人先发十钱,待我们赢了后,另有赏赐。”
听口气,龙子西猜想,此人一定是那位少爷了。
可子丹是谁?
什么事需要准备五年?
此时,华地宁也醒了,一起竖耳细听。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人声又起,想是大家陆续拿到了赏钱,多有高兴之语。
正在这时,听到有人急急进了院子,道:
“少爷,那边的人已经出发,快到冈上了。”
那“少爷”道:
“好,我们这便出发。”
便听到人马声响,一会儿功夫院子里便没了动静。
龙子西与华地宁商量:
“华大哥,我们何不跟去看看?如果这家有什么不利之事,我们或可助一臂之力。”
华地宁道:
“大哥也是这么想,只是兄弟身体没有完全恢复,还需见机行事。”
龙子西道:
“这个晓得。”
两人便溜出屋来。
出了庄园,看见前面不远,一群火把正在向后面的山冈移动。
当下两人悄悄跟上。
约行了三五里路,便看到冈上已经有了一群人,也是火把齐明。
这一群人走到对面,双方相隔了三四丈地,都住了脚。
龙子西与华地宁挨在后边。
借着火光,看到对面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壮士,手里反提着一把长剑。
这边的“少爷”却是只能看到后背,手里也拎着一把长剑。
双方的其他人也都拿着各种兵器。
再看旁边,搭了一个三丈多高的木架子,顶部是一个两丈见方的平台,四角插着火把。
龙子西心道:那对面的壮士一定是“子丹”了。
不禁纳闷:这两个倒也有趣,晚间比武不说,还弄了那么高的一个台子。
只听对面的壮士叫道:
“大哥,准备好了么?”
这边的“少爷”答道:
“嘿嘿,大哥愚笨,恐怕再怎么准备也及不上兄弟。一会儿动起手来,还望兄弟手下留情!”
那壮士笑道:
“大哥真会说笑!只怕心中早是要了兄弟的命吧?”
两人互称兄弟,说的话也颇客气,但分明都是语含敌意,不肯让步。
只听这边的“少爷”道:
“我们都准备了五年,也不必多说,来罢!”
说完便走向木架子。
那位壮士也走了过去。
两人分别从两侧爬上了架子。
龙子西心道:
“看他两人爬台子的架式,武功倒也平常。”
却见两人一会儿爬上了台子。
那“少爷”道:
“兄弟的开天剑法可有长进?”
那壮士回道:
“愚弟哪有什么长进?倒是听说大哥最近功力大长,倒要好好讨教。”
那“少爷”道:
“好,我们便以开天剑法一决高下便了。”
龙子西不解:
“这两人也会开天剑法?”
却见两人略一试探,早斗到一处。
才三五个回合,龙子西便发现两人使的根本不是开天剑法,心下纳闷:
他们为什么自称用的是开天剑法?
不及细想,看两人相斗。
又是十几个回合,发现两人武功平平,差距不大,倒正是对手。
台下众人见两人在台上斗得难分难解,便各自为主人助威。
这边有人高呼:
“大少爷必胜!”
那边马上也有人喊:
“二少爷必胜!”
于是,众人齐呼,你高我低,各自为自己的主人助阵,好不热闹。
众人振臂高呼,脚下不自觉地都向前挪动。
一会儿功夫,双方便由口舌之争变成了枪棍相加,混战到了一处。
后边的人无法加入战团,有的便将火把向对方掷去,便有人惨叫,端的是一片混乱。
正闹间,龙子西见到有个火把落到了木架子下边,早把一角烧着。
心叫不好,便大呼“救火”。
却是人声鼎沸,哪里有人听得到?
想要挤过去,却也是一时不能。
那木架子是用的干木搭成,冈上势高,又有风来,火势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众人初时未觉,待到发现时,为时已晚。
见那木架子已为大火包围,台上的两人也已发现,停了打斗,却是手足无措。
两人想是被烟呛着,都是大声地咳着,想找地方下台子,却哪里下得来?
下面的众人也停了争斗,大叫着自己的主人。
又有人去扑那火,却是越扑越旺。
众人早慌了手脚,无计可施。
只见又一阵风来,最初烧着的一角往下一蹋,台上两人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了下来。
众人一片惊呼。
眼见用不了多久,两人就要被大火吞噬!